第3章
03、
梅少陵回家的途中都一直心情壓抑。
精巧的私家懸浮通勤車沿著軌道飛離了軍事航空城，飛過大片的森林，湖泊和草地，朝位於星球另一側的家飛去。
在帝都，主城主要居住的是皇族和貴族，駐軍以及各類家屬人員。梅家是個例外。因為恩父梅司寒的研究所在新城，為了照顧他上班方便，全家人在第一個孩子出生後，就搬到了新城。
梅家所城區叫塞弗安，是個整潔漂亮的新興都市，居民主要都從事科技研究。梅家居住在一棟意大利風格的三層別墅裡，有著十二個房間，寬闊的花園和室外游泳池。這其實是帝都很普通的一棟中產階級人家的住宅，從外面是看不出來這個宅院有著怎樣嚴密的保安措施。除鄰居外，路人也猜不出來這裡住著怎樣顯赫的一家人。
「瘦了呀，我的陵兒寶貝。」赫連野給了小兒子一個擁抱，親吻他的面頰，「你的傷恢復得不好嗎？等下讓你恩父再給你做個檢查。話說，我們還以為你明天才回來了，所以今晚沒有烤肉，只有莉莉（家務助理機器人）做的燉牛肉和蘑菇湯。不過我們可以去開一瓶阿焓爸爸的藏酒。是吧，夥計？」
站在一旁的辜焓含蓄地笑了一下，看著兒子的目光充滿著驕傲和疼愛，「別站在門口了，進來吧。讓小陵休息一下。」
「幸好今天沒把其他孩子叫回來。」赫連野說，「寒，你過來看看，小陵受了多少苦呀。」
這個家裡，作為生育者的梅司寒醉心於學術研究，反而是赫連野是個稱職的主夫，以及溺愛孩子的爸爸。
梅司寒的容貌神奇地還保持在二十多歲的模樣，精緻妍麗的面孔看著和兒子宛如兄弟。他缺乏打理的頭髮蓋過了耳朵，整個人顯得冷清孤傲，又落拓不羈。不過面對親生兒子，又是最小的兒子，他憐愛關懷的情緒比平時要濃鬱很多，甚至是溫柔慈愛地，對小兒子說：「既然回來了，就在家裡好好休息幾天吧。明天我就帶你去研究所做一個身體檢查。」
就是這個時候吧。只有父親們在場，又談論到了他的身體。
梅少陵握緊了手，咬了咬牙，說：「恩父，爸爸，我有一件事要和你們說。」
「怎麼了？」赫連野驚訝地打量他，「難道是我們的小陵有了心上人了？」
梅少陵臉微微一紅，有點走神。但他很快回到了正題上：「羅伊‧費恩為我檢查了身體。他說……他說……」
梅少陵這才發現開口告訴父親們自己突然發育成了受孕者有多麼難以啟齒。無奈之下，他只好將早就準備好的自己的體檢報告，交到了困惑的梅司寒手裡。
「看了……就知道了……」
次日，帝國人類基因工程科研所裡，梅少陵正赤裸著身子從檢查臺上坐起來。機器助理立刻給他送來了衣服。他穿著病號服，坐在休息室的沙發裡，百無聊賴地喝著熱可可。
特意請了假來陪兒子體檢的兩個父親也都在場。畢竟這是一次非常特殊的檢查。
「沒事的，孩子。」一貫寡言內斂的辜焓拍了拍兒子僵硬的肩頭，「不論結果怎麼樣，你都是我們的好孩子。」
「小陵是在擔心自己的事業吧。」赫連野說，「畢竟，如果確定了是『夏娃』，那他至少在生育期內，是不再適合出任務了。不過，孩子，辦公室生活也挺好的。你現在已經確定會晉陞為大校，而且又這麼年輕。就算你生了十個八個孩子後再重返前線，也一樣有廣闊的升職空間。」
「好了，別說了。」辜焓打斷了同伴的話，「小陵是沒有做好準備。」
「的確。」赫連野摸了摸兒子的頭髮，還把他當成幾歲的小孩子，雖然兩人看起來就像兄弟一般，「別想那麼多，孩子。做『夏娃』的好處可不小。物以稀為貴，受人尊重和呵護。而且……」
男人露出曖昧的笑，「具體的好處，也許該讓老三那小子說給你聽。」
辜焓咳了咳。
休息室的門打開，梅司寒帶著一個助理機器人走了進來。梅少陵一看恩父的表情，就知道，這次的檢查結果，和羅伊的那次沒有什麼不同。
「發育得很好。」梅司寒把全息圖給眾人看，「本來還擔心身體裡會有輻射殘留，影響器官發育。但是現在看，所有器官都很穩定，子宮這裡也沒有繼續變異。激素紊亂什麼的，初期會這樣，當初老三也經歷過。藥物會把激素控制下來的。」
「這麼說，確定了？」梅少陵低聲問。他還努力保持著軍人的精煉和堅強，只有渾身繃得緊緊的肌肉出賣了他的情緒。
「是的，孩子。」梅司寒說，卻顯得有點高興。他想的和羅伊一樣，兒子這特殊的變化，給人類生物學上打開了一扇全新的大門。
「不要這麼沮喪。這對你的生活和工作的影響並不大，而那些困難，你和你將來的那些男人們，可以一起克服的。」
「我們也都會幫助你的。」赫連野補充，「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問你恩父和你三哥。我今天就把老三叫回家來。」
「對了。我已經把這個事上報到部裡和國家生育計畫發展署了。」梅司寒說，「他們已經在著手為你搜尋適配者。少陵的基因很好，適配者不會很多。不過你們將來一定會生育出優秀健康的孩子的。」
「恩父……」梅少陵艱難地說，「謝謝。」
就這時，梅少陵的通訊器響了一聲。竟然是國家生育計畫發展署發來的信函。
「他們這麼快就篩選出了適配者了？」三位父親都好奇地湊過去閱讀。
「有45人，果真不算多。老三當初有82人呢。」赫連野說。
「老三的基因比小六稍微差點。」梅司寒說，「小六是我生出來的最完美的孩子。」
「身份都很可觀呢。」辜焓說。
「咦，這個端木誠，怎麼那麼眼熟？」赫連野指著排在頭一個的名字，「這人不算小陵的上司嗎？是吧，兒子？是同一個人嗎？」
梅少陵捧著通訊器的手細細地顫抖起來，低垂著的頭讓父親們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半晌，他才說：「恩父……這個名單，可以暫時保密嗎？」
「有點難。」梅司寒聳了聳肩，「據我所知，發展署那邊的辦事流程，在給你發信函的同時，也會給對方都發去通知信。」
梅少陵這下徹底呆滯住了。
而此刻的帝國安全局裡的辦公室裡，端木誠正在光子板上籤署著文件。通訊器的短信聲響起，他才放下晶筆，點開了信息，開始閱讀那段以「恭喜您」為開頭的官方文件。
祕書敲門進來，說：「閣下，法官大人已經到了……閣下？」
山崩地裂於眼前都不眨一下眼的上將閣下，此刻掩飾不住臉上的表情。詫異，震驚，尷尬，猶豫，驚喜……
祕書幾乎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閣……閣下……」
端木誠放下了通訊錄，臉上的表情一抹而逝，恢復了一貫的穩重肅穆。只是祕書還是覺得上司走出辦公室時的腳步，竟然有點輕快。
梅少陵回家的途中都一直心情壓抑。
精巧的私家懸浮通勤車沿著軌道飛離了軍事航空城，飛過大片的森林，湖泊和草地，朝位於星球另一側的家飛去。
在帝都，主城主要居住的是皇族和貴族，駐軍以及各類家屬人員。梅家是個例外。因為恩父梅司寒的研究所在新城，為了照顧他上班方便，全家人在第一個孩子出生後，就搬到了新城。
梅家所城區叫塞弗安，是個整潔漂亮的新興都市，居民主要都從事科技研究。梅家居住在一棟意大利風格的三層別墅裡，有著十二個房間，寬闊的花園和室外游泳池。這其實是帝都很普通的一棟中產階級人家的住宅，從外面是看不出來這個宅院有著怎樣嚴密的保安措施。除鄰居外，路人也猜不出來這裡住著怎樣顯赫的一家人。
「瘦了呀，我的陵兒寶貝。」赫連野給了小兒子一個擁抱，親吻他的面頰，「你的傷恢復得不好嗎？等下讓你恩父再給你做個檢查。話說，我們還以為你明天才回來了，所以今晚沒有烤肉，只有莉莉（家務助理機器人）做的燉牛肉和蘑菇湯。不過我們可以去開一瓶阿焓爸爸的藏酒。是吧，夥計？」
站在一旁的辜焓含蓄地笑了一下，看著兒子的目光充滿著驕傲和疼愛，「別站在門口了，進來吧。讓小陵休息一下。」
「幸好今天沒把其他孩子叫回來。」赫連野說，「寒，你過來看看，小陵受了多少苦呀。」
這個家裡，作為生育者的梅司寒醉心於學術研究，反而是赫連野是個稱職的主夫，以及溺愛孩子的爸爸。
梅司寒的容貌神奇地還保持在二十多歲的模樣，精緻妍麗的面孔看著和兒子宛如兄弟。他缺乏打理的頭髮蓋過了耳朵，整個人顯得冷清孤傲，又落拓不羈。不過面對親生兒子，又是最小的兒子，他憐愛關懷的情緒比平時要濃鬱很多，甚至是溫柔慈愛地，對小兒子說：「既然回來了，就在家裡好好休息幾天吧。明天我就帶你去研究所做一個身體檢查。」
就是這個時候吧。只有父親們在場，又談論到了他的身體。
梅少陵握緊了手，咬了咬牙，說：「恩父，爸爸，我有一件事要和你們說。」
「怎麼了？」赫連野驚訝地打量他，「難道是我們的小陵有了心上人了？」
梅少陵臉微微一紅，有點走神。但他很快回到了正題上：「羅伊‧費恩為我檢查了身體。他說……他說……」
梅少陵這才發現開口告訴父親們自己突然發育成了受孕者有多麼難以啟齒。無奈之下，他只好將早就準備好的自己的體檢報告，交到了困惑的梅司寒手裡。
「看了……就知道了……」
次日，帝國人類基因工程科研所裡，梅少陵正赤裸著身子從檢查臺上坐起來。機器助理立刻給他送來了衣服。他穿著病號服，坐在休息室的沙發裡，百無聊賴地喝著熱可可。
特意請了假來陪兒子體檢的兩個父親也都在場。畢竟這是一次非常特殊的檢查。
「沒事的，孩子。」一貫寡言內斂的辜焓拍了拍兒子僵硬的肩頭，「不論結果怎麼樣，你都是我們的好孩子。」
「小陵是在擔心自己的事業吧。」赫連野說，「畢竟，如果確定了是『夏娃』，那他至少在生育期內，是不再適合出任務了。不過，孩子，辦公室生活也挺好的。你現在已經確定會晉陞為大校，而且又這麼年輕。就算你生了十個八個孩子後再重返前線，也一樣有廣闊的升職空間。」
「的確。」赫連野摸了摸兒子的頭髮，還把他當成幾歲的小孩子，雖然兩人看起來就像兄弟一般，「別想那麼多，孩子。做『夏娃』的好處可不小。物以稀為貴，受人尊重和呵護。而且……」
男人露出曖昧的笑，「具體的好處，也許該讓老三那小子說給你聽。」
辜焓咳了咳。
休息室的門打開，梅司寒帶著一個助理機器人走了進來。梅少陵一看恩父的表情，就知道，這次的檢查結果，和羅伊的那次沒有什麼不同。
「發育得很好。」梅司寒把全息圖給眾人看，「本來還擔心身體裡會有輻射殘留，影響器官發育。但是現在看，所有器官都很穩定，子宮這裡也沒有繼續變異。激素紊亂什麼的，初期會這樣，當初老三也經歷過。藥物會把激素控制下來的。」
「這麼說，確定了？」梅少陵低聲問。他還努力保持著軍人的精煉和堅強，只有渾身繃得緊緊的肌肉出賣了他的情緒。
「是的，孩子。」梅司寒說，卻顯得有點高興。他想的和羅伊一樣，兒子這特殊的變化，給人類生物學上打開了一扇全新的大門。
「不要這麼沮喪。這對你的生活和工作的影響並不大，而那些困難，你和你將來的那些男人們，可以一起克服的。」
「我們也都會幫助你的。」赫連野補充，「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問你恩父和你三哥。我今天就把老三叫回家來。」
「對了。我已經把這個事上報到部裡和國家生育計畫發展署了。」梅司寒說，「他們已經在著手為你搜尋適配者。少陵的基因很好，適配者不會很多。不過你們將來一定會生育出優秀健康的孩子的。」
「恩父……」梅少陵艱難地說，「謝謝。」
就這時，梅少陵的通訊器響了一聲。竟然是國家生育計畫發展署發來的信函。
「他們這麼快就篩選出了適配者了？」三位父親都好奇地湊過去閱讀。
「有45人，果真不算多。老三當初有82人呢。」赫連野說。
「老三的基因比小六稍微差點。」梅司寒說，「小六是我生出來的最完美的孩子。」
「身份都很可觀呢。」辜焓說。
「咦，這個端木誠，怎麼那麼眼熟？」赫連野指著排在頭一個的名字，「這人不算小陵的上司嗎？是吧，兒子？是同一個人嗎？」
梅少陵捧著通訊器的手細細地顫抖起來，低垂著的頭讓父親們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半晌，他才說：「恩父……這個名單，可以暫時保密嗎？」
「有點難。」梅司寒聳了聳肩，「據我所知，發展署那邊的辦事流程，在給你發信函的同時，也會給對方都發去通知信。」
梅少陵這下徹底呆滯住了。
而此刻的帝國安全局裡的辦公室裡，端木誠正在光子板上籤署著文件。通訊器的短信聲響起，他才放下晶筆，點開了信息，開始閱讀那段以「恭喜您」為開頭的官方文件。
祕書敲門進來，說：「閣下，法官大人已經到了……閣下？」
山崩地裂於眼前都不眨一下眼的上將閣下，此刻掩飾不住臉上的表情。詫異，震驚，尷尬，猶豫，驚喜……
祕書幾乎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閣……閣下……」
端木誠放下了通訊錄，臉上的表情一抹而逝，恢復了一貫的穩重肅穆。只是祕書還是覺得上司走出辦公室時的腳步，竟然有點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