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〇
面頰的肌肉痙攣著,尤老二表情十分難堪的道:“是……”
還是“小蠍子”胡謙心眼多,主意多,他雖是被揍得鼻塌嘴歪,顯然腦筋尚未胡塗,此刻,他連忙撫著腦低叫一聲:“易大哥,稍等一下!”
不待易連順回答,他已湊到尤老二身邊:“尤老二,怎麼回事?說出來也好讓兄弟我為你拿個主意!”
嘴脣嗡合了幾次,尤老二終於窒著嗓門道:“老弟,實不相瞞,此人功力之高,乃為我多年來僅見,這種劍術上之造詣,我尚未曾遇過第二個可以比擬者……”
呆了呆,胡謙小聲道:“那……以二哥你的本領來說,能不能敵過他?”
苦笑一聲,尤老二沙啞的道:“我不是他的對手,更洩氣點講,恐怕兩個尤老二也不行!”
胡謙吃了一驚,悄聲道:“如果……我們併肩子一起上呢?”
搖搖頭,尤老二道:“沒有用的,如果楞要硬挺,十有十成大夥全得栽在這裡!”
怔了一會,胡謙恨聲道:“既然連二哥你都這麼說,我們就不必再碰運氣了,孃的,只是這口氣卻好生難消!”
咬咬牙,尤老二似是橫了心:“也罷,是好是歹,我拚了這條命算完!”
連忙揮手,胡謙低促的道:“不,不,這怎麼可以?尤二哥,俗語說得好,君子報仇,三年不晚,這小子和江萍那賤人有一腿,跑得了神,跑不了廟,我們將來找江萍要人總錯不了,眼前便吃個啞巴虧,且容他們逍遙幾天,待我們請到幫手,再好生把這一對狗男女收拾個夠!”
尤老二沮喪的道:“話是這麼說,只是我的顏面問題……另外,恐怕易家公子也不答應!”
更接近了些,胡謙咬著尤老二的耳朵道:“我說二哥,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就暫且嚥下這口氣,還怕往後報不了這一箭之仇?設若眼下你硬要拚命,豈不是跟頭栽得更大?這就不上算啦,至於易大哥那邊,我去說,鬥力不如鬥氣,留得青山在,還怕沒柴燒?我們大家都委屈點,別意氣用事,一待我們湊足了人手,孃的,就要看我們真去擺弄這對狗男女了!”
像是頗為勉強的點點頭,尤老二道:“就依老弟你說的吧!”
幾步之外,易連順瞪著一雙牛眼,滿腹狐疑的叫道:“小胡,又是怎麼回子事?人家站在亭子裡耀武揚威,看我們的笑話,我們這廂都他奶個個扮人熊來啦!”
胡謙快步走了過去,邊陪笑道:“大哥,兄弟有下情回報!”
接著,這個“小蠍子”又開始在易連順耳邊咕噥起來,易連順起先臉色大變,嗔目抬頭,片刻後,又憤然切齒,連連跺腳,再過了一陣,慢慢平靜下來,像一枚洩了氣的豬泡膽般,沮喪加上悻然,揮揮手,頭也不回的向河邊走去。
“小蠍子”胡謙先向尤老二點點頭,又沖著亭子裡的燕鐵衣叱喝道:“今天算你小子運氣好,這筆帳暫且擱著,但遲早我們會找你結個清楚,有種的別夾著尾巴逃之夭夭,否則,江家便脫不了幹係!”
燕鐵衣安閒的一笑道:“小蠍子,你從頭到尾說的都是大話,但最窩囊的也就是你,你也不想想,我既能打得你‘滿嘴啃泥’‘五體投地’,又何須‘逃之夭夭’?你若再來,我充其量再給你一頓狠揍也就是了,犯得上勞駕江家?”
臉頰上除了瘀腫烏紫之外,又加上一片褚赤和灰白,胡謙的這張面盤兒有似打翻了包醬缸,他憋著一口氣,窒著聲道:“你不用得了便宜賣乖,咱們是騎在驢背上看唱本,大家,走著瞧吧!”
燕鐵衣道:“各位好走,順風順水。”
“小蠍子”胡謙一扭頭,怪叫道:“我們回去!”
靠在河邊的那艘華豔舟舫,在這些鎩羽而歸的人們狼狽登上之後,迅速解纜離岸,卻已不是順水而下,反槳逆河向上——那是返回“大裕集”的方向,顯然,他們已經提不起遊興了……
悄悄的靠了過來,江萍楚楚的,含情脈脈的道:“謝謝你,燕大哥,今天全虧了你!”
燕鐵衣一笑道:“這原是我的責任,江姑娘,我可不能任由這些青皮無賴欺負你呀!”
江萍羞怯怯的含笑道:“燕大哥,你不會為了這件事而對我的品德另有評估或猜疑吧?”
搖搖頭,燕鐵衣直率的道:“當然不會,我怎能阻止別人對你的羨慕?雖然那些人不是些正人君子,但你確有值得吸引異性的能力,這也是我的驕傲。”
江萍嬌羞的道:“你總是喜歡揶揄人家!”
輕拍江萍的手背,燕鐵衣笑道:“我說的是真心話,好了,時間不早,我們也該結束這‘怡心亭’之遊了。”
依順的頷首,江萍隨著燕鐵衣離開亭子,令她驚喜的是,在上坡的時候,燕鐵衣竟已那麼自然的牽著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