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鬱朵膽顫心驚失眠到半夜才睡,翌日睡到自然醒。

窗外的亮光透過窗簾縫隙溢入,她起身拉開窗簾,院子裡有棵大樹,枝葉繁茂,與別墅齊高,枝頭上落著幾隻小鳥在那歡天喜地地蹦躂,隱約可聽見窗外傳來吱吱地叫聲。

看到這一幕,鬱朵舒心伸了個懶腰,昨晚房間裡那些詭異的場景都被她拋之腦後。

從前身為傅司年的枕邊人,傅司年起床,她也必須得起來,給傅司年選襯衫挑外套系領結,全職保姆似得貼身照顧傅司年,就算在平時週末傅司年不上班的日子,他也是早起的,哪裡有她睡懶覺得時間?

傅司年死後她忙著表演傷痛欲絕,茶飯不思,直到今天才睡了個自然醒。

洗漱後,鬱朵握著門把手準備開門,給一邊的傅司年當場表演了一個一秒入戲的精湛演技。

從神采奕奕到悲痛欲絕真只用了一秒。

傅司年歎為觀止。

下樓,餐桌旁的連姨見著鬱朵下來,連忙起身道:「太太,早上吃點什麼?」

鬱朵心事重重笑道:「給我兩片麵包一杯牛奶就好。」

「好,您先坐下,我馬上給您端過來。」

鬱朵『萬念俱灰』坐在餐桌邊上等著連姨給她送早餐,心裡卻在想著,傅司年剛死,她這個陰影什麼時候走出來才合適?

不能太快,免得被人說三道四。

也不能太慢,天天裝得一副食不下嚥天地之間黯然無色的樣子她都膩了。

連姨知道她最近心情低落,吃不下東西,就只給她端麵包和牛奶,鬱朵以微笑道謝,用手掰著麵包,一點一點強硬往嘴裡塞。

連姨在一側看她這吃不下飯的模樣擔心得很,「太太,您先喝點牛奶,這麵包就兩片,一定得吃完,早上不吃好,傷了胃可怎麼辦?」

鬱朵聽從連姨的話,喝了口熱牛奶。

「對了連姨,我今天想出去走走。」

連姨正為了怎麼讓鬱朵出去走走的事煩心,聽鬱朵這麼說,忙笑道:「行啊,出去走走散散心,整天悶在家裡容易悶出病來!」

鬱朵苦笑一聲,沒有說話。

二十分鐘後,鬱朵才慢悠悠將這頓早餐吃完。

連姨剛將她這碗筷收了,就聽到別墅外車輛鳴笛的聲音,往外一瞧,驚訝笑道:「鬱夫人,您來了?」

一名穿著深色印花旗袍的夫人緩緩從車上下來。

鬱夫人保養得很好,一頭長卷的秀髮散在腦後,旗袍襯得她身材玲瓏有致,看不出真實年齡,邊走邊笑道:「朵朵呢?」

「太太在樓上。」

連姨將人請到客廳。

鬱夫人在傅司年遺照前停留片刻,上了柱香,歎息道:「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說走就走了呢?」

「鬱夫人,您來了就好,可得好好勸勸太太,這兩天太太因為先生的事茶飯不思,悶悶不樂,再繼續這麼下去,身體怎麼受得了。」

「媽?你怎麼來了?」鬱朵從樓上下來,看見鬱夫人,臉色有瞬間的不自然。

三年前她剛穿過來時,她正在傅司年床上,也不知道是怎樣的陰差陽錯,兩人竟然發生了不正當關係,當時的傅司年已經站在了金字塔上層,而鬱家還是個在中層打滾的中小型企業,經濟不景氣,瀕臨破產。

傅司年和『鬱朵』上床時,正在評選十大傑出青年,這份名譽事關他砸上身家的一個項目,未免節外生枝,權衡利弊後,傅司年索性娶了鬱朵。

娶了鬱朵後,傅司年也成功憑藉十大傑出青年的榮譽拿下專案,事業風生水起,風頭無兩。

後來的鬱家也借著傅司年的東風,公司越做越大。

在鬱朵一側的傅司年同樣打量著自己這位岳母。

雖然是鬱朵的母親,但他對鬱夫人的印象不深,最深的印象莫過於三年前,他稀裡糊塗和鬱朵睡了一覺,鬱夫人抱著鬱朵哭得歇斯底裡的那一幕。

女孩子的清白很重要,至少當時在鬱夫人眼裡,特別重要,雖然他是第一次見鬱朵,但回味那晚的荒唐,並不覺得討厭,甚至頗有些食髓知味,更何況當時他正是關鍵時期,名譽不能受損,既然男未婚女未嫁,順勢就娶了。

雖然沒有愛情,但愛情這種東西對傅司年而言,不重要。

鬱朵乖巧懂事,讓他省心,這就夠了。

鬱夫人笑望著鬱朵,「媽來看看你。」

鬱朵知道鬱夫人上門估計不會有好事,對連姨道:「連姨,這裡不用您忙了,我和我媽去房間說說話。」

「行。」

房間內。鬱夫人坐在沙發上,左右打量了一眼寬敞的房間。

鬱朵坐在她對面,不動聲色問了句:「媽,您今天怎麼來了?」

鬱夫人看著女人拘束坐在自己對面,起身坐到鬱朵身邊,親暱握著她的手,「發生這麼大的事,媽怎麼能不來看看?這家裡就只剩下你和連姨兩個人?」

鬱朵點頭。

「這樣吧,你陪媽回家裡住段時間。」

回鬱家?

鬱朵搖頭,「不了,這兒挺好的。」

鬱夫人這三年裡她見過的次數,加起來兩隻手兩隻腳都能數清,鬱家還不如這裡熟,回去更不自在。

鬱夫人側眼看了鬱朵一眼,「你這孩子,這兒就你和連姨兩個人,平時說話也說不到一塊,你回去媽媽還能和你說說話,幹嘛非得住這?」

「司年剛死,我……」

「你啊,就是死腦筋,」鬱夫人歎了口氣,但也不提這事,看了眼門口,低聲問道:「傅司年死了,給你留了多少遺產?」

鬱朵面上波瀾不驚,心裡卻知道鬱夫人遲早要過問這事,「不太清楚。」

「不太清楚是多少?朵朵,傅司年無父無母,有沒有親兄弟親姐妹,他的遺產,律師總得和你交代清楚,我是你媽媽,你連我都不能說實話?」

「不是,司年他現在雖然舉辦了葬禮,但是沒有找到遺體,在法律意義上來說,他只能算失蹤不能算死亡,律師說了,三個月後如果還是不能找到他的遺體,那麼我才可以向法院申請宣告司年死亡。」

鬱夫人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鬱朵看了鬱夫人一眼,眼底不滿的神色很是明顯,「媽,司年這些年給咱們家帶來的好處已經夠多的了。」

鬱夫人嘖了一聲,「朵朵,你這胳膊肘怎麼還往外拐呢?我就問問遺產怎麼了?我還能私吞了不成?」

她頓了頓,也知道現在鬱朵聽不進去其他的話,話語緩和了些,「這三年裡你在家裡當全職太太,外面那些事我可比你清楚地多,這個傅司年哪裡有你想像中的那麼老實,我可聽說了,每次參加的宴會,那身邊的女伴換衣服似得,他如果真喜歡你,怎麼不把你帶出去?」

「他有自己的打算,而且,現在說這話也沒意思。」

「是,是沒意思,可是朵朵,你今年才24歲,還有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你就沒想過,改嫁?」

鬱朵一愣。

改嫁?

不僅鬱朵愣了,就連傅司年也愣了。

他這才死了多久?就勸人改嫁?

鬱夫人見鬱朵微愣的神情,就知道她聽進去了,繼續道:「傅司年現在已經走了,你總不能守著他的遺照過一輩子。有些話現在說是很難聽,可媽媽今天就當這個惡人,你啊,趁著現在還年輕,找個真心疼你愛你照顧你的人,嫁了,媽媽也就放心了。」

改嫁這事鬱朵還真沒想過,畢竟她現在繼承了傅司年的百億遺產,吃穿不愁,還找什麼男人?自己一個人就能過的瀟灑自在。

「不用了,我現在挺好的。」

「你別死鴨子嘴硬,別人都說你們兩夫妻恩愛,我可不信,當初要嫁給傅司年的時候,你可是哭著喊著不嫁的,那時候是爸媽對不起你,媽媽知道你喜歡虞洋,你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整天膩歪得跟什麼似得,媽媽也年輕過,難道看不出來?現在虞洋留學回來可出息了,他說,他願意等你。」

「虞洋?」鬱朵對這人有印象,確實和『鬱朵』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感情頗深。

後來她和傅司年結婚,這人就去了國外留學。

「對,就是他,過兩天你爸爸的生日,到時候虞洋也會過來,你們見見,就先做個朋友好好聊聊,如果你不喜歡他也沒關係,來日方長,我女兒長得漂亮,如今身價倍增,什麼樣的男人嫁不得?」

長得漂亮是沒錯,身價倍增也沒錯,不過改嫁這種事還是來日方長,畢竟她和傅司年可恩愛了。

鬱夫人絮絮叨叨好一番,翻來覆去就是嘮叨鬱朵改嫁的事,像是有備而來,不僅僅是虞洋,還有現在S城有名的青年才俊富二代,個個給她介紹了個遍,鬱朵隨便聽聽當耳旁風過去了,好不容易送走了鬱夫人,這才打開相冊,仔細看了眼鬱夫人給她發過來的幾張青年才俊的照片。

這些個正值風華正茂的男人長得可真好,又帥又有朝氣,家世不凡,特別養眼,但在這些照片裡,要說最出色的,還是虞洋,無論是相貌還是能力,都是屈指可數的,讓人一見而難忘。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鬱朵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發出感歎,「好帥啊……」

只不過這麼帥的男人,在別人的文章裡,只能當個沒有結局的配角。

下場雖然不如傅司年被炸得粉身碎骨這麼慘,但也孤獨一生,挺可憐的。

一想到這,鬱朵眼底惋惜神色越發濃鬱。

她這幅戀戀不捨的神情將一側的傅司年氣得靈魂顫抖,幾次三番想去抓她,無奈都撲了個空,只能朝著她放狠話。

「鬱朵,你如果敢改嫁,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