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七五

那時,房門洞開,襲擊自己的敵人,正穿梭般由房門奔出廳上,各人手中兵刃,挨次使上一招,便跑入另一房門去了。

兩邊房門彼此出入,變成一道兵刃環鎖,輪轉般奔行,也輪轉般劈掃,把賈天紳困在廳子中央,四面受敵。

賈天紳劍式不停,前後左右封門護體,變成了困獸之鬥,受制於車輪戰裡,心手眼神,疲於應付!

還幸劍法上乘,年少體健,膽大氣壯,挨受著劣勢處境,仍能鎮定神智,不至為敵所乘,反而,在遊刃有餘應戰之下,一經定神瞧清敵我形勢,便想出了破解法兒了。

穿梭繞室奔行人手,約有二十來名金龍武師,在出招遞式的勁力上,已瞧出他們的修為功力,誰是能耐高強,誰是二三流庸手。

賈天紳那時候,已瞧破了分宮主魯莽的歹毒手段,要把自己鬥到筋疲力盡,倒下丟命。

一念及此,怒火暴發,也狠下心來,先殺盡暗室裡所有武師,再找魯莽算賬。

鬥到分際,覷準了弱手一環,陡然沉喝一聲,劍光起處,連環劈出,幢幢寒影,把那條環鎖人龍,剎那間斬斷,四名武師濺血躺下。

一招得手,賈天紳劍不停手,追逐著人群亂劈,一時兵刃撞擊之聲,嗆啷刺耳,又刺殺了五六名武師。

暗室裡敵我形勢,反轉過來,一群武師,手忙腳亂,各自為戰,失去了聯手合攻力量。

賈天紳劍光凌厲,宛若電光石火,只見一閃劍花剁出,便濺起一蓬血雨,慘呼悶哼,連續響起,伏屍縱橫,血流遍地。

怒劍之下,把二十多名武師,殺得七零八落,只剩下武功高強二人,一刀一鞭,且逃且戰,繞著暗室廳房,不斷竄跑,苟延殘喘!

陡然間,室外人聲嘈雜,火光熊熊,磚牆透出陣陣炙熱火氣,未幾牆剝落,樑桁也炙熱得“必卜”作響,熱得冒起火來了。

瓦脊上響起了魯莽嘿嘿狂笑之聲,隱約傳入,罵道:“姓賈的小子,這回你已走入洪爐裡啦,那只有等待著化骨揚灰的份兒,嘿嘿!”

賈天紳做夢也想不到,尚文烈屬下的心腸,這般狠毒,竟連分宮武師的性命都不管,要和自己一併燒死室內。

於是,停下劍來,對著那兩名武師說道:“聽到你們的魯分宮主說話麼?”

使鞭武師怒道:“他媽的,我容某人闖出去了,首先要和魯莽拚命。”

使刀武師道:“還是想個法兒,闖出這裡再說。”

言畢,使勁揮刀,劈到牆壁之上。

牆壁震落一陣灰泥下來,蓬蓬黑煙,冒入室內,燒焦氣味,濃濁得撲鼻刺眼,激起三人一陣嗆咳。

那時,使鞭的容武師叫道:“陳師父,合手把這堵牆壁撞破吧!煙火難受得很。”

一陣刀鞭齊起,劈落壁上,只見灰泥紛落,牆壁堅硬無比,想把它撞破,並不容易。

相反的,越經撞擊,壁上灰泥落後,黑煙噴人,更多更濃,熱氣焦味,更難忍受!

半晌,兩名武師刀鞭劈牆,越來越見乏勁,額冒大汗,猛喘大氣。

賈天紳瞧著,一唸到人類求生的本能,是如此強烈,在生命危險的環境下,大可以化敵為友,同心協力地尋求生存了。

輕嘆一聲,道:“朋友,蠻力撞牆,瞧來已是沒用,白費氣力的。”

容武師問道:“那怎麼辦?”

賈天紳道:“你們事到如今,只有一條生路。”

二人齊聲問道:“朋友,快說吧。”

“那條生路,就是站到賈某人這邊來,助拳剷平這座揚州分宮!”

第十九章 拔刀相助

二人齊聲應道:“倘得撿回性命,願效死力。”

賈天紳又問道:“你們可曉得,上官瓊姑娘可是囚在分宮之內?”

容武師答道:“哪裡來了上官姑娘的影子,那是騙人的鬼話啦。”

賈天紳心意十分失望,怔怔站著。

濃煙不斷冒入,滾滾團團,三人站不住腳,要走到廳上躲避。

那是生死安危千鈞一髮時候,二位武師,也著慌起來了。

賈天紳縱身一躍,縱起三丈多高,翻腕抓著樑架,一挺腰,翻了上去,長劍往上一揮,剁斷承瓦桁角,落下一蓬碎瓦,露出了一個洞口,透入光線。

兩名武師仰頭瞧見,逃生有望,喜得失聲叫好。

原來,瓦脊之上,還有一層鐵網,密麻麻罩著,堅韌得不容易削斷!

賈天紳手上那一柄青鋼長劍,並不是斷金切玉的神兵寶刀,要削斷屋上那層鐵網,並不是容易的事。

而且,鐵網柔軟,有著彈性,若是發勁使蠻,便只有給反彈回來,震得手臂痠麻,白費氣力。

賈天紳削了兩劍,那層鐵網只有“沉沉”反應之聲,渾是絲毫沒損。

不由使他愣怔起來,省悟到蠻幹不得!

於是,運起“金龍寶典”練氣功夫,把“坎離真氣”盡納“丹田”穴上,迅快地勁貫任督二脈,升結黃庭純火,直上九宮雷府,十二重樓,然後逼運真氣,滿貫持劍臂上,透過劍鋒。

到了此時,那柄青鋼長劍,振出閃閃劍花,不斷龍吟清響,鋒刃光華大盛。

賈天紳全神貫注揮劍反抽劃在鐵網之上,一抖手劃了一個圓弧,約有五尺見方長闊,網絲紛紛墜落!

罩屋鐵網洞開了偌大缺口,那是有了逃生之路,正待俯身下去,招呼那兩名武師。

晃眼裡,鷂翻燕掠般人影縱起,武師二人已掛到樑架之上,無限佩服地說:“多謝賈大俠活命之恩,某等有生之年,願供驅使!”

賈天紳挺身翻出瓦脊之上,口裡同時叫道:“隨我來,上,上。”

待得三人伏在瓦上。瞧,屋子四邊儘是濃煙烈火,蔓延到整座竹林,熊熊燃燒,火舌亂吐。

姓容武師爬到飛簷角上,鳥瞰一週,叫道:“只有那邊竹林角上,還沒著火,可以縱下落腳。”

叫聲未完,屋角的火焰,順著風勢吹來,已燒到他的衣服,身懸半空,雙手抓著簷角,沒法撲滅衣服火焰,氣極,一狠心凌空縱去,一式“雁落平沙”身法,縱落竹林下小徑。

賈天紳和另一名武師;跟著縱落。

三人可說是火海逃生、撿回性命!然而,那兩名金龍武師倘非具有一流身手,也難逃出險地,只有燒成焦炭的份兒了

痛定思痛,危險過後才知危險,乃是人之常情。

兩名武師保得性命,回顧著那座丹房的火勢,虎虎蓬蓬的烈焰冒起十丈多高,不禁燃起心中怒火,咬牙切齒,痛恨揚州分宮主魯莽過分心狠手辣,連替他賣命的屬下,也視同敵人看待,玉石俱焚。

火焰的熱氣鬱蒸四外,濃菸捲地,火星四飛,三人怎麼能站得住腳?稍事喘過口氣,定了定神,便沿著彎曲小徑,竄出竹林。

原來,竹林外遠遠站著二三十名揚州分宮屬下,帶刀佩劍,奉命監視丹房焚燒動靜。

他們瞧到兩名武師偕賈天紳跑來,都浮現著驚奇而又尷尬的臉色,不自禁互視一眼。

姓容武師喝道:“你們在這裡要幹什麼?”

問了兩聲,有一名帶刀衛士答道:“小的們奉命監視火場,拿捕姓賈的奸細。”

賈天紳接口說道:“賈某人在此,你們奉令拿捕,還不動手?”

“唰,唰!”那群衛士佩刀紛紛出鞘,各佔方位,正待撲攻出手。

剎那間,已被兩名武師劈翻幾人,那群衛士忙不迭地縱身後退,瞠目怔視著兩名武師,叫道:“二位師父,這是什麼說法?”

兩位武師沒有答話,領著賈天紳向前跑去。

三清大殿上,人影亂翻,刀劍交織,正處勢成群毆之局!

賈天紳三人跑人殿上,只見勝夷光手上一縷劍光,旋迴閃打,力敵著五般兵刃!

魯莽那隻軟鏈仙人掌,卻給劍光纏住,守多攻少,還幸四名武師,和他聯手應戰,才得勉強應付。

勝家堡的劍法,卻在初出茅廬的勝夷光手上,演展得狠疾輕靈,有聲有色!

而她的隨身四婢,四柄長劍,卻接住揚州分宮二十多名衛士兵刃,殺得團團滾轉,叱喝連聲。

大殿門口石階上,坐著教書先生模樣的包胥,好像在那裡把風,又好像在觀戰,目光閃爍,手捋著八字短髭,作狀悠閒驕傲,令人瞥見了,忍俊不住發笑。

那兩名武師卻是例外,瞧見包胥,不知從哪裡來了怒火,冷哼一聲說道:“要把俺們火葬的毒計,定是那下流師爺擺佈出來的好事,殺!殺!”

聲落刀起,一刀直劈包胥。

包胥最是滑步避招能手,快步滑開,避過刀勢,翻腕拔出衣領上那鐵骨摺扇,獰笑道:“容師父,如今也曉得包某人是個毒計智囊麼?”

揮動摺扇,虛攻一招,回身便溜。

陳師父怒叱一聲:“包胥!跑得了麼?”

手上一挺鞭梢,一記“毒蛇吐信”,快如石火,穿背透胸殺了包胥。

陡然,包胥胸口噴出一道血泉,飛濺滿地,身體搖搖待倒不倒地僵硬站著,未及哼出半聲,已經沒命。

原來他的身體,正給軟鞭牽著,倒不下去,面目一陣肌肉抽搐,變成哭笑難分的模樣,滑稽之極。

陳師父猝起一腿,卻把包胥屍體,踢落石階之下。

這時候,魯莽一眼瞥見,大聲喝道:“陳三、容五!你們膽敢造反?”

一言叫起兩名武師的仇恨;箭步急竄,縱人三清大殿刀劍叢裡。

容五喝道:“姓魯的,拿命來。”

一記刀光,橫裡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