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九五

第二十四章 受寵之囚

許智高跟著說道:“聽說在那時候,賈大俠已經佔了上風,尚文烈那廝的劍法都顯得亂了,賈大俠為什麼不乘勝追擊呢?”

賈天紳搖了搖頭道:“其實江湖傳說得誇張了一些,嚴格說來,尚文烈的劍上造詣,與在下相差有限。”

胡策接口道:“以老弟的估計,那時候還須多少招,就可取勝了?”

賈天紳含糊其詞道:“這個……這個很難說……”

胡策注目道:“不知‘金龍劍法’共有多少招?那時候,老弟和尚文烈已經拚鬥了多少招了?”

賈天紳答道:“家傳‘金龍劍法’四百二十招,但那天比劍時,大概只使了幾十招,小弟也記不清楚了!”

話聲微頓,“哦”了一聲!道:“時候不早了,小弟和勝姑娘要告辭了!”

胡策忙道:“時候還早得很,老弟何必著急,請告知在哪家客棧安頓,愚兄這就叫人去把二位的行李搬到舍下,好好玩幾天再走,本集附近頗有些名勝古蹟,值得一遊的。”

賈天紳連連搖手道:“胡大哥盛意,小弟心領了,改日有機會再到尊府拜候便了。”

胡策正色道:“這樣說來,莫非老弟瞧不起你這大哥?”

賈天紳慌忙欠身道:“小弟怎敢,的確有要事待辦,不能耽擱,請大哥多多原諒!”

胡策義形於色地說:“什麼要緊事情?交給愚兄就是,水裡火裡,一句話,包你老弟滿意,愚兄自信還有這點能耐。”

賈天紳怎能把尋找小迷糊趙紅英的事說出,當下只好再次婉謝道:“不是小弟不相信大哥的本領,這件事,咳咳!實在非要小弟和勝姑娘親自處理不可,請大哥多包涵!”

勝夷光也跟著解釋道:“紳哥哥說的都是實在話,請胡大哥不要多心,說句老實話,像胡大哥這樣豪爽好客的人,江湖上還真不多見,若不是有緊要事情的話,奴家的確願意多叨擾幾天的。”

胡策怔了半晌,才無可奈何地說:“好吧!既然二位堅持要走,愚兄自然不好勉強。”

說著,親自拿起酒,朗聲笑道:“愚兄要親自敬二位一杯,來紀念今宵之會!”

右手一晃,臉上神色略微顯得不大自然地將酒壺遞給許智高,沉聲道:“怎麼搞的,沒有酒了,快去裝一壺來!”

許智高“喏喏”連聲,接過酒壺,匆忙下樓而去。

賈天紳笑謝道:“胡大哥不必費神了,一切盛情,小弟心領就是。”

胡策正色道:“那怎麼成,二位既然不肯到合下盤桓,愚兄敬的這杯酒就非喝不可的。”

說話之間,那許智高已端著酒壺,急急上樓來了,恭恭敬敬地遞給他的主人。

胡策接過酒壺,將賈天紳、勝夷光面前的酒杯斟滿,然後自己斟了一杯,端起來,朗笑道:“幹!祝二位一路順風!”

賈天紳、勝夷光一同乾杯,連聲稱謝。

胡策吩咐許智高道:“許先生代我送賈老弟二位回客棧,路上小心些。”

賈天紳、勝夷光雙雙起身離座正待謙謝,誰知——

一陣昏眩之感湧上頭來,渾身一軟,俱不由自主地重又坐了下來,眼前頓覺一片迷糊……

胡策“哈哈”大笑道:“二位酒量怎地這般不濟,多喝一杯就醉了。”話聲微頓,一掉頭,目光一掃四名侍婢,沉喝道:“拿下!”

春蘭等四傳婢眼見主人醉倒,還未來得及弄清楚怎麼回事,俱覺腰間一麻,便都爬伏在席桌上,人事不知!

一陣強烈的光線,刺激著賈天紳的眼簾,使得他很不舒服地微微把眼皮抬了抬,只覺得進入眼中的並不是燈光,而是白白的陽光,不由心頭一震,霍地睜開眼睛——

這是一間十分考究的臥室!

窗明,幾淨。雪白的牆壁上,懸掛著幾幅名人手筆的仕女嬉春圖,角落裡擺著華麗的衣櫃,精緻的更衣屏風。甚至還有一張巨大的梳妝臺!

他躺在床上。

這是一張舒適、寬大、華貴的床,床上鋪著厚厚的絲棉墊褥,一床輕柔溫暖的錦緞薄被,輕柔地蓋在他的身上,他的頭,枕在軟綿綿而高低適度的繡花枕頭上……

這一切,明顯地告訴他——

現在不是睡在客棧的客房裡。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自己問……

昨晚,不是在酒樓上……唔!好像是喝了胡大哥敬的最後一杯,就有點……陪唔!是了,大概是那杯酒有問題……

可是,問題在哪裡呢?

他現在又是睡在什麼地方?

勝夷光她們呢?

他再也躺不住了,掀開被子,一骨碌翻身下床,卻不禁一怔!

原來他身上穿的乃是全新的內衣褲,他的外衣和原來穿的內衣等等,都給人換下來,不知藏到何處去了!

他方自發怔,只見房門開處,進來了兩名丫環,分別捧著洗臉用具,裊裊行入房來,擺置妥當,這才嬌聲道:“請賈爺盥洗!”

賈天紳嘴皮動了一動,勉強把到了脣邊的話嚥回腹中,舉步行過去,淨臉盥洗,先收拾乾淨再說。

他知道,就算問這兩名丫環也是白問,謎底終究是要自行揭露的,急也沒有用處。

盥洗完畢,兩名丫環端了用具,出房去了。

緊跟著,又是兩名丫環捧著食盒進來,在幾上擺開四碟精緻的小菜,一盆銀絲卷,一碗蓮子稀飯,嬌聲道:“請賈爺用早點。”

賈天紳也不客氣,坐下來儘量吃了個一乾二淨。

兩名丫環收拾碗筷,出房去了。

賈天紳抹抹嘴脣,暗忖:這一下看看又是什麼花樣?……

只見房門開處,一名丫環捧著一套簇新的抱服,行入房來,嬌聲道:“侍候賈爺更衣。”

賈天紳正合心意,暗道:衣服換穿好了,就可以到外面走走,看看到底是在什麼地方……

他一面思忖,一面接過袍服,在屏風後面穿著整齊,那丫環收拾了換下的內衣,出房去了。

他方自步出屏風,就聽有人“呵呵”一笑,道:“賈大俠昨宵睡得可好?”

隨著話聲,走進一名身穿淡藍長衫的中年文士。

這時候就算再笨的人也猜得出來這是怎麼一回事了,但賈天紳卻仍然是一點也猜不出來,他笑著點頭招呼道:“許先生早!像這樣漂亮的床鋪,哪有睡得不好之理,請坐請坐!”

許智高連聲稱謝,在幾旁的錦墩坐下,含笑道:“敝上的確是仰慕賈大俠的豐採,而賈大俠又不肯留駕在敞地多玩幾天,敝上只好略施狡獪,冒讀之處,待會兒敝上自會來當面負荊!”

賈天紳怔了怔道:“許先生的話,在下仍是有點糊塗,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許智高“呵呵”一笑,道:“賈大俠端的是正人君子,難怪敝上敬仰有加了!”

話聲微頓,神色一整,凝目問道:“昨晚在酒樓上,賈大俠堅持要走,敝上再三挽留不果,遂親自敬了二位一杯,賈大俠還記得麼?”

賈天紳眨眨眼睛道:“怎麼不記得,那杯酒好像力量特別大,在下喝完,好像……似乎……唔……就醉了,是不?”

許智高笑道:“那杯酒不過是普通的陳年竹葉青而已,只是酒中另外加了些作料,所以賈大俠容易醉了。”

賈天紳仍有些不大瞭然地說:“可是……胡大哥也一道喝下去的,為什麼……”

許智高笑道:“敝上早就預先服過解藥了。”

賈天紳恍然道:“原來如此,胡大哥倒是有心人了!”

許智高滿臉抱歉的神色,道:“這是敝上仰慕賈大俠豐採,意欲留駕在敝地多盤桓些時日,好多恭聆一些教益,乃不得已出此下策,望賈大使千萬不要責怪才好!”

賈天紳笑道:“事情說明白了,在下是無所謂的,反正四海遨遊,多在一個地方耽擱幾天,也沒有什麼!”

許智高大喜道:“難得賈大俠如此大度包涵,在下謹代敝上先行謝過!”

賈天紳笑道:“許先生用不著多札,老實說,像這樣漂亮的房間,舒服的床鋪,精美可口的早餐,還有這一身華麗的新衣,在下還未曾向主人道謝呢。”

許智高也笑道:“這是敝上敬賈大俠的一點微忱,但願一切招待都能令賈大俠滿意,敝上就會感到萬分榮幸了。”

賈天紳笑容一斂,道:“在下的女友勝夷光小姐大概也蒙貴上如此熱情款待的吧?是麼?”

許智高連連點頭道:“正是正是,勝小姐和她的侍婢,安頓在內宅,由夫人親自接待,舒適的享用,恐怕比賈大俠所想像的還要好得多咧。”

賈天紳笑道:“許先生說得這樣好,在下就放心了,哦,時候不早了,貴上大概已起來了吧,在下理應向他問候早安的。”說著,就站起來……

許智高忙伸手虛攔,笑道:“賈大俠用不著多禮,敝上……咳咳……今天上午,敝上有些要緊事務亟待處理,所以……”

賈天紳“哦”了一聲,截口道:“許先生剛才不是說過,貴上要向在下多聆聽些教益的麼?”

許智高笑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所以敝上特地命在下與賈大俠聊聊,也是一樣,嘿嘿!也是一樣。”

賈天紳重又坐下,含笑道:“不知許先生有何指教?”

許智高也不答話,掉頭對門外高聲道:“烹茶來。”

話聲一落,只見兩名丫環捧著精緻的茶具,裊裊行入房中,在幾上將茶具擺好,躬身退出。

許智高執壺替賈天紳斟了杯香茗,笑道:“這是道地福建武夷巖茶,賈大俠請品嚐一下。”

賈天紳笑道:“喝茶大概不會醉吧!”端起茶杯,淺淺地品了一口。

許智高臉上掠過一抹尷尬之色,笑道:“賈大俠例會取笑,嘿嘿!”

乾笑了兩聲,自己也喝了一杯,清了清喉嚨,莊容說道:“敝上承祖業餘蔭,頗有貲財,平日除對起居飲食相當考究之外,就是浸淫於武藝的探訪……”

賈天紳“哦”了一聲,插嘴道:“原來貴上倒是文武全才,在下失敬了。”

許智高微笑點頭,續道:“所以敝上對江湖中已成名的高手都特別敬仰,平時逢有武林高手蒞境,必定竭誠邀請至莊中款待,並敬聆教益,因此,多少年下來,敝上對現今各門派的武功,都能略窺門徑……”

賈天紳“呵呵”一笑,插嘴道:“這樣說來,貴上就身兼天下各家之長了!”

許智高笑道:“那倒不見得,不過都知道一點罷了。”

賈天紳含笑道:“那麼,這次貴上打算向在下聆聽些什麼教益呢?”

許智高歉然道:“敝上本來不好意思啟齒的,既然賈大俠垂詢,那就只好厚顏奉告。”話聲微頓,神色一整,一字一字地道:“金龍寶典!”

“金龍寶典?”賈天紳訝然反問。

許智高點了點頭,道:“敝上久慕‘金龍寶典’乃武功祕芨中之祕芨,典中所載武學,無一不是絕學中的絕學,多少年來,一直夢寐著有一天能一窺奧祕,可是,最初僅知道這部寶典在‘無名堡’堡主公孫彥手中,而公孫彥卻如天際神龍,根本令人無從拜識,那座‘無名堡’更不知坐落何方,故此敝上始終未能如願……”

賈天紳含笑插嘴道:“但如今不是多了一位‘金龍大俠’尚文烈麼?”

許智高喟嘆一聲,道:“不錯,可是尚文烈那廝挾‘金龍寶典’的絕學,志在稱霸武林,又怎肯對敝上賜予教益呢?”

賈天紳笑道:“因此,貴上就看中在下了!”

許智高正色道:“賈大俠言重了,敝上仰慕賈大俠超然的身份,且對武林又一無所求,因此敝上相信賈大俠必不會祕技自珍,所以厚顏邀駕,萬望賈大俠不吝賜教才好。”

賈天紳搖搖頭,道:“不可能!”

許智高愕然道:“為什麼?”

賈天紳神色一整,道:“一部‘金龍寶典’的內容,其深闊猶如瀚海,貴上雖然不恥下問,而在下也有相互切磋之心,但卻不知道應從何處著手,是以在下認為貴上的心願,乃不可能達到的。”

許智高啞然一笑,道:“原來如此!這一層請賈大俠不必顧慮,因為敝上也沒有窺全豹的意思,只不過想請賈大俠賜教其中一二而已。”

賈天紳“哦”了一聲,道:“不知貴上想請教哪一二呢?”

許智高含笑道:“如果賈大俠能賜示四百二十式‘金龍劍法’,敝上就感激不盡了。”

賈天紳“嘿”了一聲,笑道:“貴上的胃口倒不小!”

許智高莊容道:“尚望賈大俠能俯允敝上所請,則彼此有益!”

賈天紳搖頭道:“恕在下歉難俯允。”

許智高臉色一變,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