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
這名勁裝漢子一望可知是一名江湖人物,而江湖人物對這種江湖話聽來則特別順耳,於是,勁裝漢子敵意消失,就勢在那張矮凳子上坐下來,顯得頗為誠懇地向青袍相士說道:“是的,您料著了——現在得怎麼個問法?”
青袍相士沉吟著道:“測個字吧!”
勁裝漢子為難道:“測個什麼樣的字才好呢嚴
青袍相士遞過筆和紙道:“隨便寫,隨便寫!”
勁裝漢子接下筆,猶豫再三,仍不知寫何字為妥,仰臉望望天色,忽然說道:“就測個天字吧!”
青袍相士接過去,一面劃,一面喃喃自語道:“‘天’字——拆開來,‘一’件‘大’事,關係‘二’個‘人’,出頭為‘夫’,‘春’字不及一半,而且有‘天’無‘日’,晤,老漢明白了!”
勁裝漢子忙道:“說說看!”
青飽相士以筆尖指著道:“靈不靈,現在不知道,不過,就字而論,朋友這件東西可能是‘日落’以後掉的,是嗎?好,這點對了。咱們再看下去,它關係著‘二’個‘人’,又是‘一’件‘大’事,‘二人’之間的一件大事,在朋友,為生死,在男女,則為婚嫁,因為它有‘出頭為夫’之象,且為‘成春一半’之隱喻,那麼,它應屬於後者,該是不成問題的,由此類推,又可知道它可能是件含有紀念性的東西——這一點對嗎?”
勁裝漢子聽得傻了,瞪大眼睛,點頭不已。
青袍相士接下去道:“‘春’者,佳節也,春既不成,便有生離兆,俗有‘天長地久,同心永結’之說,現在有‘天’而無‘地’,目無‘結’成‘同心’之可能,缺者為‘地’,且‘天’‘夫’二字相差甚微,是以又可進而測知此物必為女方因有負於男方所致贈者。”
勁裝漢子神色間甚為激動,停了停,忽然抬頭道:“您……推測過去,對與不對可說都無關緊要,現在的問題是,那件東西究竟還有沒有希望找得回來?”
青袍相士不假思索地點頭道:“有!”
勁裝漢子一哦道:“真的?”
青袍相士道:“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勁裝漢子皺眉道:“去哪兒找?”
青袍相士道:“莊子有語雲‘神動而天隨’!如今,朋友不妨回去,俟至日落以後——最好是在物件當初遺失的同一時辰——打朋友想像中可能遺落的地方開始,然後將朋友那夜所經之路線重新復索一遍,找不到,沒話說,找到了,到時候再付酬金不遲!”
勁裝漢子連忙道:“哪裡,哪裡,那也不過說說而已,這個怎行,嘍,這裡是十兩銀子,如果真能找到,明天當另致謝意!”
勁裝漢子說著,丟下一錠銀子,起身離去。
青袍相士於身後大聲吩咐道:“老漢天天都在這兒,有什麼問題,不妨再來研究,不過,朋友千萬記住,在時間上最好別因心急而提前……”
天色又陰下來了,青袍相士與那名火工已有交情,使索性在城隍廟中住下來——現在,託天之幸,元凶已經露面,文束玉就等著天黑以後,趕去城外三姓村附近,守候在鏢貨失事的老地方以便跟入匪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