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靈異恐怖片噩夢
杜晏二人交談之際,在祠堂中的茅山派道士們已經忙得差不多了,整個祠堂的柱子和房樑之上都被繪製上了鎮壓厲鬼的法陣。
杜晏在村中第一次見到那祠堂的時候,柱子之上脫落了一塊漆畫,漆畫之下露出的底色,便是這些茅山派道士繪製的法陣。
站於正中央,蓄著白色長須的道長,點點頭:“可,讓他們進來。“
片刻之後,還是上次見過的那個鬍鬚花白的老者,手中託著一個木盒,旁邊的青年,手中則是捧著一個牌位。
“道長,這就是那個貨郎的屍骸。山裡面野獸多,能找到的只有這個頭顱了。可行嗎?”
茅山道長點點頭:“那厲鬼在這世上唯一牽掛的,便只有此物。將他的頭顱和牌位放於享堂之內,那女鬼會上鉤的。”
老者有些猶豫地問了句:“這外姓人,放進我孫姓祠堂,不太妥當吧?”
茅山道長瞥他一眼:“這本就是你們村眾人做下的孽,不借由你們祖先的庇佑,女鬼戾氣永遠無法消散。”
旁邊的青年血氣方剛,說起話來也沒什麼顧忌:“就不能把她打到灰飛煙滅嗎,這女鬼殺了那麼多人,還要同她講究什麼仁慈不成?”
茅山道長不欲同這種愣頭青多說半句,他身邊的小弟子倒是不屑地翻了個白眼:“你們想得倒是美,自己做的孽還想讓我師父給你們背這因果不成?”
杜晏看到眼前的這些,倒是明白那上樑飛身的厲鬼,為何會跑到祠堂內廳裡去了。原來是借樑飛身體,去偷被放在祠堂之內的她唯一在乎的東西。
茅山派行事講究的是一個因果迴圈,行事並非是簡單粗暴的把厲鬼打個灰飛煙滅。這些茅山道長,大費周章將女鬼鎮於村中祠堂之下,便是想借孫姓的百年香火,化其戾氣。
也不知那女鬼究竟遭遇何事,吃了這兩百餘年的香火,竟然都沒能把她的戾氣磨平些許。一見到肖琅這個特殊體質的人來此,就迫不及待的借機生事跑出來作怪。
道士們離開之後,祠堂的門依舊沒有開。過了片刻,又有一群工匠打扮的人扛著各種材料走了進來,祠堂被修繕一新。屋頂和柱子上的繪上了杜晏他們在村中見過的那些漆畫,工匠們離開之後,祠堂的模樣同兩百年之後看起來已經沒有太大區別。
看來那些茅山派的天師,已經順利的引出了女鬼並將之鎮壓。
這個時候,祠堂的門開了。杜晏和肖琅繼續重複之前的旅程,第四次推開祠堂大門的時候,杜晏抓住了肖琅的手臂。
“這背後,或許就是一切悲劇的開始,你要記住,無論遭遇什麼,都要告訴自己,這些都是假的。”
肖琅點頭,兩人這才開門進入祠堂。
這次的門背後,卻不再是祠堂的場景,而是關於範氏的一生。
範氏的故事,有些老套卻也很是悲慘,她是被父母賣到這個村子裡的。
村裡一個四十來歲的單身老獵戶,從她父母的手中買下了年僅十四歲的範氏。範氏出嫁之時,甚至連嫁衣都沒有,就這麼如同牲畜一般送到了老獵戶的床上。
範氏懷孕的時候,老獵戶在山中遇上狼群,屍骨無存。範氏生下遺腹子,靠著家裡幾畝薄田和做些繡活,把兒子拉扯長大。
終於盼到兒子考了童生考了秀才又入省城去考舉人。兒子去考試期間,範氏有了些許自己的時間,她就是這個時候,認識了第一次到村子裡來做小買賣的貨郎。
雖說範氏作為一個寡婦,為了避嫌幾乎是足不出戶,但是這種時刻還是需要自己出門買些針頭線腦的。
原來定期到村中來做買賣的貨郎是個年紀挺大的老頭,這次來的卻是個俊俏後生。據說是老貨郎的兒子,父親年紀大了,便由兒子接手了生意。
範氏十五歲就生了兒子,如今才三十餘歲,本又生得美貌,看上去風韻猶存。小貨郎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傻了。
在之後的幾次買賣中,小貨郎總是找各種藉口,多送些針線布料給範氏。範氏本來就是心思敏感之人,自然知道小貨郎的心思。
她古井無波的心,終於還是因為這個熱情的小貨郎有些動搖。但範氏卻依舊是堅定的拒絕著小貨郎,直至這次,小貨郎趁人不注意塞了個小木盒給範氏。
杜晏睜開眼睛,看到自己手中拿著的一個繡棚,細白的手指動作俐落的穿梭其中,很快一朵栩栩如生的梅花就躍然其上。隨後,他又放下手中繡活起身,做到了梳妝鏡前。
總而言之,杜晏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看著銅鏡之中,那張秀麗的女性臉孔,他便知曉,現在自己是變成了兩百年前的範氏。
這是厲鬼很喜歡用的套路,讓闖進來的人經歷他們生前悲慘的一切。只要在經歷這一切的瞬間,心智有所動搖,或許會被嚇死,或許會被厲鬼上身。
杜晏現下能做的,只有靜觀其變。只是不知道同樣陷入此處的肖琅,會是怎樣的角色。他心中升起一個想法來,肖琅該不會是那個小貨郎吧。
不管怎樣,現在也只能待在範氏身體裡,看
著她做的一切。範氏從梳粧檯的一角,拿出小木盒來,正是小貨郎送給她的那個。
木盒之中,是一對耳墜,還有一封信。
耳墜乃是表達情意,信中所言,杜晏也看了個清楚。
大概就是小貨郎也知道他們的身份是很難能在一起的,但是小貨郎願意帶範氏走,像她這樣一個寡婦,又不是村裡人,失蹤了也無人理會。最後,小貨郎說會在下個月十五那天晚上,在村外的樹林之中等她。
範氏看了那封信許久,信紙之上,落了一滴淚。她猶豫著想把信撕掉,卻還是不忍心,將信紙好好收起來摺好。
之後幾天,範氏心中一直糾結此事,她用一塊紅布給自己做了從未能穿上的紅色繡鞋,幾次猶豫依舊未能做下決定。
再之後,範氏的兒子回家,欣喜的範氏出門去給兒子買肉改善伙食。杜晏此刻的視角,卻沒有在範氏身上,而是留在了家中。
他看著範氏的兒子在她房間,意外發現了那個木盒。看完其中的信,站在屋內呆立許久之後離開。
第二天,範氏的兒子,去了族長的家裡。第三天,他以學業繁忙為藉口,又離開了家中。
轉眼間,便是下月十五。杜晏看著範氏前去赴約,不過範氏卻並非是要同貨郎私奔,而是決定去徹底拒絕貨郎,她始終還是放不下自己的兒子。
範氏在樹林中見到等在那處的貨郎,將木盒還給了貨郎。貨郎問她為何,範氏只是說了句:“恨不相逢未嫁時。”
貨郎打開木盒,發現裡面除了耳墜,信件,還有一雙鮮紅的精緻繡鞋。
範氏低下頭,有些傷感的笑了笑,說希望貨郎今後遇到真心相待的女子,成親之時能為她親手穿上這雙繡鞋。
就在這個時候,樹林之中突然亮了起來。族長帶著村中的青壯年,舉著火把找了過來。一番混亂之中,貨郎僥倖跑了,範氏卻被抓回了村裡。
杜晏跪在祠堂冰涼的青石磚之上,手臂被捆在身後,渾身上下都疼痛不已。他現在能控制這具身體,可笑的是,當他能控制的時候,實際上卻什麼都做不到。
一盆涼水猛地潑在了杜晏的頭上,他抬起頭來,看到站在前方的族長和村中老者。
“範氏,你可知錯?”
杜晏沒有吭聲,他知道現在不管說什麼,都是徒勞無功之事。
族長怒道:“不要以為你不開口,我就拿你沒辦法,證據都在這裡。”
他手一抬,將小木箱摔倒杜晏眼前,木箱的蓋子被摔開,裡面的東西滾落出來。那雙鮮紅的繡鞋,恰巧落在了杜晏身前。
接下來的事情,便是族長長篇大論地斥責杜晏,如何不守婦道如何不甘寂寞勾引貨郎。甚至有站在他身後的莊稼漢,也站出來說什麼自己曾被勾引過。
杜晏沒有吭聲的意願,然而此刻他卻又不受控制的開口:“昊兒呢?”
昊兒是範氏的兒子,此刻已經考中舉人,族中規矩再怎麼嚴明,也是不能擅自對舉人的母親動用私刑的。
族長冷笑一聲:“你兒子都看不下去自家母親的荒淫無恥,這才到族中揭發一切。”
一陣冰涼刺骨之意,從杜晏的腳底直達頭頂,他知道現在這種心如死灰的感覺,並不是來源於自己,而是來自於範氏。
族長最終決定在三天之後,當著所有全村人的面按族規審判這個不守婦道的寡婦。
族長離開時候,杜晏一個人被留在祠堂之中,依舊是被捆綁著雙手跪在地上。
杜晏垂著眼睛看著地面,心中分析此時的狀況。範氏所遭遇的,定然不是這麼簡單,如只是單單因為自己兒子的出賣而被私刑處死。即便是怨氣沖天,然而她已經將村中人殺掉大半,也不至於會被封印兩百年依舊未曾化解。
就在此時,祠堂的門打開了,杜晏回身望去,看見是幾個莊稼漢打扮的年輕男人。幾個男人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圍了上來。
“看看這身細皮嫩肉,被麻繩捆得好是令人心痛……”一人蹲下身來,“我幫你鬆綁,不過你可得乖乖聽話。”
汙言穢語,從幾個年輕男人口中滔滔不絕的吐出。杜晏眉頭緊皺,總算是知道範氏這沖天怨氣是從何而來。
那掛在祠堂中的皆是男屍,看來在這數天晚上,村裡的男人幾乎都來拜訪此處,對被關押在祠堂中的範氏做下滔天罪孽。
杜晏正想著此事,就被直接按倒在地。他抬腳就想踹,卻發現自己現在的力道同女子沒有什麼區別,完全沒有反抗之力。
事情到了這般地步,杜晏就算再怎麼淡定也無法忍下去,他正想使計脫身之時。就見一人從祠堂之外沖了進來,一把踹開壓在杜晏身上的人。
“快走。”來人拖了杜晏的手就往外面跑。
杜晏定睛一看,發現竟是那個小貨郎,他轉念一想,開口問:“肖琅?”
那人點頭:“是我,抱歉我來晚了,就在不久以前我才能控制這身體。”
兩人尚未跑出村口,就聽身後有人大喊:“人跑了!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