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靈異恐怖片噩夢

杜晏被肖琅拉著一路往前跑,然而範氏的身體著實柔弱,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寡婦,跑不了幾步就氣喘吁吁的。

兩人還沒跑到村口,就被逮了回去。

或許是因為貨郎是外村人,這次兩人並沒有被關進祠堂,而是被押到大榕樹下面用繩子捆在了大榕樹上。

杜晏看著站在眼前的人。

火把跳動著,光源明明暗暗,在眼前的一張張臉上留下抖動的光影。每一個人的臉,幾乎都是一般在光明之中,另一半則是籠罩在黑暗之中。白日裡,這些或許都是淳樸的莊稼漢而已,在這黑暗的掩飾下,卻轉身化為一頭又一頭野獸。

片刻之後,鬍鬚花白的族長,從人群後面走上前來。

他臉上表情是輕蔑,是厭惡,又帶著些高高在上:“範氏,如今你可還有什麼話可說。”

杜晏看著眼前那些人,並沒有什麼開口辯解的慾望,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他身體深處,湧出來的是屬於範氏的絕望,換做其他人,大概早就要被這種極致的絕望擊潰,真把自己當成兩百年前那個遭遇淒慘的範氏。

他突然轉頭看了一眼肖琅,有些擔心肖琅被這些情緒所影響。肖琅恰巧看了過來,他眼睛依舊黑亮,在杜晏看過來的時候還微微點了點頭。

兩人都沒有說話,杜晏卻莫名地能理解肖琅的眼神,大概是在安撫他讓他不要怕。

或許是兩名“犯人”都沒有什麼驚恐或者是懺悔的情緒,族長一人的獨角戲也唱不下去,他憋出一句:“不知悔改!不堪入目!”

隨後,族長點了點幾個年輕人:“你們,留下來看著他們,免得又跑了。”

眼前的幾個人,杜晏覺得有些眼熟,他想了想,便從記憶庫中對比出來。這幾張臉,是在第一次進入地下祠堂的時候,出現在那些棺材裡的屍體。

這麼算來,這應當是範氏成為厲鬼之後,報復的第一批人。那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杜晏大概也可以預計到。

他倒不是沒有辦法脫身,只是不知道從這幻境之中強行脫離之後,是否還能順利找到範氏被封印的地方,樑飛現在肯定是跑到那邊去了。

杜晏想了想,還是決定先靜觀其變。

果然,帶到村中再度恢復寧靜的時候,那幾個人便忍不住了。他們對視一眼,便上前來解開綁著杜晏的繩子。

杜晏看見肖琅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極其猙獰,即便是被捆得嚴嚴實實也在拼命掙扎。他對肖琅使了個眼色,暗示對方這都是幻覺而已,情緒不要太受影響。

肖琅見到杜晏的神情,這才略微平靜下來。

之後的事情,如同在祠堂之中那幕的重播,這些人或許是要通過辱駡範氏自我說服他們的行為是合理的,正義的。總之就是汙言穢語不絕於耳。

杜晏始終沉默著,直到被按在地上的時候,他才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一雙手扯開他的衣襟,杜晏情緒倒是沒什麼波動,卻也不想再體驗之後的事情。

此時,杜晏的手腳皆被人按住,能動只有頭。不過對於他來說,已經完全足夠。杜晏的牙關抵住自己的舌頭,準備借舌尖血脫困。

舌尖血通人體心包經,乃是陽氣最旺的血,加之杜晏修天師道又是童子身,一口舌尖血出去,就能破解這個幻境。

然而,還未等他牙齒咬下,就聽肖琅一聲怒吼:“放開他!”

杜晏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一抖,差點不小心把舌頭給咬了。他看向肖琅方向,只見貨郎身上竟是出現一道朦朧的虛影來。

那長相,那衣著,不是肖琅本人又會是誰。現下兩人的情況其實是很詭異的情況,他們相當於被厲鬼拉入過往的回憶中。

簡單來說,就是兩人的意識和靈魂被困在幻境中的範氏和貨郎身體之中,以他們的視角經歷著曾經發生過的一切。如果沒能控制住情緒,有一瞬間感同身受的話,便會在那刻變成真正的範氏或者貨郎,同自己身體的聯繫會被切斷片刻,那個時候便是厲鬼上身的最佳時機。

杜晏倒是沒有被範氏的情緒影響,他想要強行結束幻境,一是無法忍受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另一個原因就是他覺得現在的事情已經不是當初的往事。

從肖琅闖進祠堂,把他救走的時候,事情發展軌跡或許就已經同當年有了區別,那現在離開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沒想到肖琅卻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強行生魂離體,便能在幻境之中行動自如。

肖琅一從貨郎的身上脫出,就直沖杜晏而來。然而如今的他,完全無法碰觸到那些幻境

之中的莊稼漢,只能徒然無功地對著虛空揮著拳頭。

杜晏開口喊了一句:“你過來,拉我一把。”

肖琅雖是不明所以,仍在第一時間一把抓住杜晏的手向上一拉。杜晏便從範氏的身體中脫身而出,現在的情況變成兩人都生魂離體。

杜晏本以為,兩人皆離開之後,這個走向不同方向的幻境就會直接結束。沒想到,眼前的慘劇卻是繼續下去。

杜晏沉聲說到:“當年,那個貨郎也曾經回來救了範氏。”

眼前的大榕樹,靜靜矗立在黑暗之中,有風吹過樹葉,嘩嘩作響。然而卻不再是他們此前見過的那般歲月靜好,沉默的榕樹,成為慘劇的見證者。

範氏淒厲的求救聲,在夜晚的村莊中格外的刺耳。有村民從家中趕來,然而在範氏眼中稍許燃起希望之火的時候,那些村民卻靜靜地站在一旁,帶著些許扭曲的神情,甚至開始解開褲腰帶。

村中的女人,都沒有出門,門窗緊閉。趕來的人,都是青壯年,沉默著獰笑著,站在了大榕樹下面。

或許是一旁小貨郎的怒吼讓這些人有些煩躁,開始有人上前,藉由折磨小貨郎排解等待的無聊。

範氏就這麼躺在地上,看著小貨郎從一開始的怒吼,慢慢被折磨得奄奄一息,遍體鱗傷。最後,小貨郎的頭垂了下去,再也沒有抬起來。

在那瞬間,範氏的眼中,終於落下了第一滴淚。然而,從頭到尾,她都沒有閉上眼睛,而是瞪著赤紅的雙眼,將眼前這些人的醜惡嘴臉,一張張仔細記在心裡。

這場罪行,從深夜持續到了凌晨,最後範氏被人用一條褲腰帶勒死,隨後吊在了大榕樹上面。

天亮之後,族長來到大榕樹下面,守著的幾個年輕人帶著一臉驚慌,辯解說自己睡著了,醒過來的時候,發現那兩人已經畏罪自殺。

族長只是看了一眼掛在樹上的兩具屍體,即便那個貨郎遍體鱗傷,即便範氏衣不蔽體,他也只是輕描淡寫地說:“把男的扔山裡去,把女的解下來,掛到自家房樑上。為了舉人老爺的名聲,對外就說他的母親追隨先夫而去,報請縣裡給她立個貞節牌坊吧。”

旁邊青年問:“舉人老爺會不會追究。”

族長嗤笑一聲:“一個貞烈的母親,比之與人私奔的母親,哪個對他前途更有利?他早就做出了選擇。”

族長掉頭離去的時候,人群中還有人不屑地說了句:“貞節牌坊,真是便宜這個蕩一婦了。”

眼前的一切終於結束了,所有的場景,化作水墨一般漸漸暈染開去。

出現在杜晏和肖琅眼前的,是漆黑的祠堂。從天井之上望出去,可以看到黑黝黝的石壁。原來在這村子地下,竟是有一個天然的溶洞。

這個地底祠堂,便是修建在溶洞之中,位置在村中祠堂的正下方。村中祠堂的享堂內,放著貨郎的屍骸和靈位;地下祠堂之中,則是鎮壓著厲鬼範氏。

杜晏和肖琅強行脫離幻境之中範氏和貨郎的身體,這就導致如今兩人在現實世界中也處於一個生魂離體的狀態。

杜晏舉目望去,祠堂構造一覽無餘。

這個地下祠堂的構造,同村子裡的祠堂是一模一樣的,唯一的區別在於內廳沒有被隔斷,而是同正廳連成一體。在祠堂正中央的地方,擺了一副石頭質地的棺材。

石質棺材之前,靠坐著一個不省人事的人,正是樑飛。樑飛的揹包已經被打開,裡面空無一物。

肖琅下意識想上前去看看樑飛的狀況,卻被杜晏拉住:“你回頭看。”

肖琅回頭一看,發現在門口倒著的兩個人,眼熟得很,正是自己和杜晏。

“這是什麼情況?”

杜晏說:“生魂離體,不過還沒死,你放心。”

肖琅看著自己的身體倒在地上,只覺得感覺太奇怪了,忙不迭地問:“那現在怎麼辦?我們該怎麼回自己身體啊?”

杜晏看了他一眼:“如果我還待在自己身體裡,倒是有辦法幫你回去,現在這情況,問你自己吧。”

肖琅幾乎是滿頭問號:“問我自己?”

杜晏點頭:“你怎麼出來的,就怎麼回去。等你回去了,把脖子上那護身符給我戴上,我就回去了。“

肖琅點頭,一臉可靠:“看我的。”

幾分鐘過後,場景沒有任何變化。

兩人相對無言,杜晏不得不提醒一句:“你就想著,現在必須要回到自己的身體裡去,不然就會發生很危險的事情。”

肖琅努力半天,依舊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