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
嘿嘿一陣冷笑,馬雲龍沉聲說:“好嘛!我怎麼說你們會同我那外甥女交上手,原來是去偷她婆家的寶物啊!”
手中繩子一抖,馬雲龍又問:“血玉龍呢?”
“不知道!”
冷然一笑,馬雲龍道:“你這是想死!”
楊文光急道:“姓馬的,你就是把我丟下這深谷,我還是不知道,因為我真的不知道哇!”
聽楊文光這位毒書生的話,好像是要哭出來的一般,每個字也似不是由嘴巴裡說出來,而是由眼睛裡帶著淚水擠出來一般。
塞北大俠馬雲龍,這位生在塞北,而混在關洛與西北道上的好漢,冷冷一笑,雙臂使力,緩緩把個倒掉在懸崖上的毒書生楊文光,提拉上來。
就是這麼一陣子折騰,毒書生己變成了病書生。
只見他連翻身爬起來的力氣全沒有,活像個泥巴人,只是爬在崖邊直喘大氣,一面緩緩伸手入懷,抓出一個白玉瓶,顫抖著兩手,把瓶中的藥丸,倒了數粒,急不可待的放入口中。
看樣子毒書生有十分之九說的是大實話。
塞北大俠馬雲龍單腳一撩,楊文光一個大轉身,成了臉朝上,馬雲龍還真的替楊文光捏一把冷汗。
天上的陽光,已為烏雲所掩,但楊文光的臉上仍然看的十分清晰,那是一種夜路走多了,突然碰到鬼的時候嚇的,更像是從墳裡拖出來的殭屍。
塞北大俠馬雲龍自語的道:“原來惡人也會露出一副可憐相。”
其實芸芸眾生中,惡人與常人何異?所謂惡者,起於惡念之突臨,事後必然有著坐立不安之感,只是凡夫俗子眼裡,不易分辨而已,也只有大惡之人,才會視掠奪為快事,幹殺人勾當為滿足,但即使如此,惡人在任何危及生命的時候,也會免不了懼怕,因為準都知道,走一趟人世,是多麼的不易啊!
楊文光似乎是喘過了一口氣,他試著以手撐地,把個身子側支起來,滿以為解藥該發生作用了,但他才只把頭輕輕一搖,立即雙眉緊皺,另一手急忙去揉額頭。
於是,他把一對鷹眼,惡狠狠的瞪向一旁狀極輕鬆的馬雲龍。
“你小子別拿衛生眼珠子瞪著我,像你們秦嶺八大盜的平日作為,任何一個都該被亂刀劈死,不過眼前我不殺你,但是我也不會放你走,只等你回過勁來,咱二人敞步走,折回寶雞去。”
“回寶雞幹啥?”
馬雲龍道:“我不放心我那外甥女白小宛。所以你得隨我回轉寶雞,如果她沒事,我自會放你走路。”
“姓馬的,你別拿我當二百五了,我都全盤告訴你了,我人一到寶雞,就算你放我,他們也饒不了我的。”
馬雲龍冷笑道:“他孃的,到時候你把這總督衙門副將身份擺出來,誰又敢動你身上一根汗毛!”
喘著大氣,楊文光道:“不管怎麼說,寶雞我是不能去了。”
馬雲龍鐵棒一指楊文光的大鼻頭,道:“眼下這種場面,是你說了算,還是四爺我說了算數?”
一看這情形,楊文光直覺的看了一眼被他丟在大石上的鋼刀。
冷哼一聲,馬雲龍手中鐵棒徒然一閃,就聽“當”的一聲,楊文光的那把鋼刀已被挑落到深澗中去了,連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就好像那把鋼刀被溶化在熔爐裡一般。
而楊文光成了個洩氣的皮球,只是他並不死心,念頭在他的腦海中閃動。
就聽他狀似哀求的道:“姓馬的,我承認楊八今天栽在你手裡,不過隨同我來的那個女子,她可是個一點武功也不會的弱女子,如今她正騎著馬往大山裡面走去,萬一遇上什麼虎狼,豈不是白白死在你的手中?”
馬雲龍道:“你這是要我去把她找回來?”
“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馬雲龍哈哈一笑,道:“這個世界上應救的人太多了,跟你楊八混在一起的女人,我看不救也罷!”
說著又是一腳,把個斜著身子的楊文光踹倒下去,急快的把這位毒書生反手捆了個結實。
實在說來,塞北大俠馬雲龍的這個想法,自有其道理的,因為昨晚上風擺柳與楊八的那種熱呼勁,好人家的女子,絕不會天還沒黑就開始折騰的。
所以楊文光這時候扯風擺柳,馬雲龍只覺得有些噁心感,怎麼還會把個馬上的風擺柳找回頭?
塞北大俠馬雲龍一伸手,就在楊文光懷裡摸出一包毒粉,另外又把那瓶解藥全照單收下,這才一抖繩子,把一臉沮喪的毒書生楊八提起來,道:“走吧,楊八!趕著過了河,說不準我會給你弄匹牲口騎上,不過這可要看你的表現了。”
到了這個時候,毒書生楊文光真的是山窮水盡了,不由得一聲苦笑,道:“姓馬的,我這就跟你到寶雞,不過你得想清楚,如今我楊文光也算是朝廷的一員副將,被你一個江湖混混捆著走,這成何體統?”
馬雲龍一笑,問道:“依你楊副將的意思呢?”
楊文光扭身對身後的馬雲龍道:“鬆開繩子,我在前面走,咱們保持距離,我絕不會心生邪念,撒腿走人,怎麼樣?”
馬雲龍一笑,道:“本來是可以的,只是你小子是秦嶺八大盜之一,就如同隔著木門吹喇叭,名聲太大了,所以我還是把你拴著,而且我還要告訴你,咱們這是連夜走,一口氣就得趕到寶雞,所以說,你小子只好定下心來吧!”
到了這個時候,不要說是楊文光楊八爺了,就算是秦嶺八大盜之首,那個老奸巨滑的伍億,恐怕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解這當前之危了。
楊文光緩緩的從斜峪關方向走,不時的還回頭去看看高山上,只是每次一回頭,他所看到的只是身後的馬老四那副光頂門大鬍子,而使得楊文光有著無比的厭惡感。
也許這時候解藥發生作用,楊文光的氣色,看上去也好多了,他那雙鷹眼下面的大鼻尖上,也有了汗水,窄窄的臉龐下面,那個尖而光的下巴,也有了泛濕的光亮,大概解藥把衝向腦門的毒物,硬生生的逼出體外了吧!
就在太陽偏西的時候,二人到了河岸,擺渡的船家,還真的吃了一驚,這是不是官兵抓強盜,二人一早才過了河,大半天的功夫,怎麼全變了樣?
楊文光咬著牙,嘴巴閉得緊緊的。
一邊的馬雲龍,卻對船家擠擠眼,面露微笑。
過了河,馬雲龍這才說,
“楊八,我這個人,一向是慈悲為懷,所以從來也不虐待俘虜,但是我馬老四要相對的,也就是說彼此都要夠意思。”
一頓之後,又道:“身邊拴了個大盜,實在說我馬老四連闔眼都會心裡發毛,所以我寧願花銀子弄兩匹馬,可是我得把狠話說在前面,你要是動歪腦筋,我就會叫你小子地上跑,就算拖死狗,馬四爺也會把你拖到寶雞。”
楊文光只拿一對鷹眼死盯著馬雲龍,他算是把馬雲龍恨之入骨,如果這時候局面顛倒一下,他一定會叫馬雲龍先缺個胳臂少條腿的,慢慢折騰這個傢伙,只可惜老天不幫忙,局勢難扭轉,甚至在上天的這種巧妙安排下,還真的從天外又把他弄回寶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