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四

第九章

塞北大俠。馬雲龍還真的自掏腰包,就在扶風鎮上買了兩匹馬,不過他的這兩匹馬卻是大不相同,一匹馬雄壯高大,一看就知是一匹上等良駒,另一匹卻是垮兮兮的皮包骨,鼻孔中還在淌鼻涕,顯然是一匹老掉牙的老馬,連那背上的馬毛都脫落了一大片,馬販子說,這匹馬等於是奉送,真正賺銀子的,卻是那頭雄壯的大馬。

當然,塞北大俠馬雲龍騎上了高頭大馬,楊文光則苦哈哈的登上那匹瘦成皮包骨的老馬。

不過只要能有馬騎上代步,總比走路要舒坦得多。

楊文光騎在馬上,心思卻想到了翻山越嶺走向踩雲嶺的風擺柳,天都快黑了,看來風擺柳可能真的凶多吉少了,只可惜她這種真正的女人一旦死了,對男人來說,誰都會叫一聲“可惜”!

塞北大俠馬雲龍在楊文光跨上坐騎之後。極快的把這個毒書生的雙腿足踝,用繩子由馬肚子下面,互相連結起來,他結的那個結,卻又打在馬腹中間,楊文光就算想彎腰解,也伸不了那麼長的手。

於是,他這才解開毒書生楊文光的背後雙手。

“小子!你可以鬆散一下兩臂,我說過,對付你們秦嶺八大盜,我馬老四不得不慎重。”

一面又自馬鞍帶中摸出一塊醬牛肉,另又取出一個大白饅頭,遞給正在活動雙臂的楊文光,邊又道:“拿著,咱們邊走邊吃,記得嗎?上午時候你曾給我吃了一塊醬牛肉外帶一個饃,我這是有借有還,外帶利息,吃不夠儘管開口,肚皮可是自己的。”

楊文光的確有些餓,聞言也不多說,接過醬牛肉與饃,自顧的在那匹瘦兮兮的馬背上啃起來。

於是,二人邊吃進行,甚至馬雲龍還透著關心的問道:“小子!夠不夠?要不要再來一塊牛肉?”

楊文光凶巴巴的鷹眼,直瞪著馬雲龍,一邊又接過一塊醬牛肉,邊沉聲道:“如果我是你馬老四,我是不會這麼大方的,因為即使我吃飽,甚至吃舒坦,楊八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感激,相反的,只要機會臨到我楊八的頭上,我就一準叫你離開這個世界。”

就著一嘴巴的肉渣子,塞北大俠馬雲龍仰天哈哈大笑,道:“要不要聽聽我為什麼拿你像個朋友?”

馬雲龍低沉著聲音,邊又搔了一下鬍子,道:“那是因為直到目前為止,你小子的表現尚佳,沒有造我馬老四的反,給你些吃的,只是一種鼓勵。”

冷冷一笑,毒書生楊文光冷冷的道:“那是因為我還沒有逮到機會,老實說,從一開始到現在,楊八盡在打主意,大鬍子你可要加倍小心了。”

“呶!再來幾口酒。”

楊文光也不客氣,接過馬雲龍的酒葫蘆,一連喝了好幾口。

卻又聽馬雲龍道:“我最喜歡聽大實話了,小子!只要你誠實,馬老四吃什麼,你也會有份,至於你在心裡想幹什麼,那是你的事。”

一頓之後,馬雲龍又道:“如今咱們算是吃飽喝足,該趕路了。”

就見他說完後,一鞭子揮在楊文光的那匹馬後屁股上,無奈那匹瘦馬只往前衝了七八步,又恢復它那老態龍鍾的步調。

正就是老掉牙的一匹老馬,馬眼角上還塞著眼屎,也怪可憐的,馬雲龍一嘆,只好緩緩的跟在那匹老馬的後面,迸三步退兩步的“移”向寶雞。

摸著大黑天,直到五更天,馬雲龍終於把楊文光押到了寶雞,也來到了寶雞的縣衙前。

由於最近怪事連連,即算是縣衙的大牢裡,也發生了命案,所以把個寶雞縣衙的衙役們,摘得是焦頭爛額,風聲鶴唳,看樣子全縣衙役們全都卯上了,黑夜白天,全都加強了戒備。

天就要快亮了,這時候的衙前廠場上,“的喲!的喲!”的來了兩騎馬,剎時間,縣衙前又是一陣騷動。

“什麼人?不要命了!”

馬雲龍尚未及開口呢,突聽楊文光高聲叫道:“你們快抓這叛逆!”

有個衙役一愣,問道:“你是……”

“你們怎麼連我全不認識了?前不久我還見過你們大人的,怎麼不記得了?”

“那你是……”

“我是長安總督衙門副將,楊文光楊副將。”

“那他是……”

楊文光——瞪眼,道:“我說過。這個人是叛逆,快把他抓起來,這可是大功一件!”

就這麼一陣叫嚷,立刻又跑過來五六個衙役。

大家全把注意力集中到馬雲龍的身上。

穩坐在高頭大馬上的馬雲龍,嘿嘿笑道:“你們這群傻蛋,如果要是聽他的,那才準上當的。”

一個手握鋼刀,看來像個衙役班頭的人。用手一指馬雲龍,道:“你是什麼人?”

“我叫馬雲龍。”

“沒聽說過!”

突然其中有人叫道:“這個人說的不錯,我想起來了,前幾天他還同咱們大人在客廂說話,如今他換了這件藍長夾袍,所以好半天我才認出來。”

楊文光有了幫腔的,心中自然一喜,當即臉色一沉,高聲喝道:“還不快把這叛逆抓起來!真要被他逃了,你們哪個擔待得起?”

楊文光這麼一吆喝,七八個衙役立即揮動手中鋼刀,把個一愣一愣的馬雲龍圍了起來。

就聽那個班頭衙役喝道:“真他孃的怪,這陣子盡上些‘歪嘴屁股’——邪門,這小子一準是個瘋子,竟然敢往衙門闖。”

手中刀一揮,高聲道:“大鬍子,你還不下馬,真想挨刀啊?”

楊文光一聲冷笑,道:“你們好生把他看牢,我這就去縣衙見你們大人。”

邊說著,一帶馬韁,真的朝著縣衙大門騎去。

塞北大俠馬雲龍氣得有些顫抖,暴喝一聲,道:“楊八!你在找死!”

他“死”字出口,徒然間就在那匹高大的馬背上一個金鯉躍龍門,一彈一閃之間,眾衙役只覺頭頂如巨鷹撲擊一般,就在衣袂飄動聲中,黑影打閃之下,馬雲龍已雙手如鉤,斜著他那碩大的身形,頭下腳上的,抓向正要離去的楊文光。

楊文光苦在雙腳被縛在馬腹下面,無法自由活動,衣袂聲聽得真切,也僅能側身,回手反擊。

然而,馬雲龍卻是含恨出手,因為面對這個奸詭小人。他決定要給他製造點苦頭,讓他及時的得到應得的懲罰,也算是一項現世報。

於是,在一陣劈啪連響之後,夾雜著一聲脆響,黑夜裡聽得十分清楚。

於是,楊文光“哎呀”一聲嚎叫,人也跟著伏在馬背上,豆大的汗珠子,一顆顆的從他的臉上往外冒。

就在馬雲龍剛落下地來的時候,一群衙役又圍了上來,其中還有人大叫:“捉住他!”

一把拉住那匹瘦不拉嘰的馬,馬雲龍戟指圍上來的衙役,喝道:“你們這群吃冤枉糧的飯桶,也不想想,我馬老四要是叛逆,還會把自己送上衙門來?”

“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是誰並不重要,不過馬上的這個人,可不能叫他跑了。”

一面回頭望著馬背上痛得齜牙咧嘴的毒書生楊文光,冷冷笑道:“我馬老四不是早就有言在先,只要你不造我馬老四的反,馬老四就把你當朋友看待,想不到言猶在耳,你就造起反來,如今你該相信馬老四的話了吧?”

鷹眼中翻動出怨毒的冷芒,楊文光幾乎把肺都氣炸,只是一條右臂,像是快要掉下去一般,晃裡晃蕩的掛在那

馬老四扭頭對圍著他。卻個個面露驚悸的衙役,說:“鹹陽的白捕頭可是落腳在你們這個縣衙?”

“不錯!白捕頭正是在這兒。”

“那就快去把他叫來,不論他是起來了還是仍在做夢,只管把他叫起來。”

馬上的毒書生痛得齜牙皺眉,聽說白方俠在衙中,心裡還真的一驚,因為有其父,必有其女,一旦白方俠的女兒碰上自己,那就全完了。

心念間,一時也想不起有什麼好主意,如今痛的連個腰都直不起來,還有什麼麼主意好打?看樣子也只有“節哀順變”,指望著“船到橋頭自然直”了。

終於,龍頭捕快白方俠自縣衙出來了,在他的身後,正就跟著他的女兒白小宛。

燈籠的照耀下,白氏父女看的真切,只聽白方俠高聲歡愉的道:“是雲龍!約莫著你也該來了!”

“四舅!”白小宛大聲歡叫,一下子衝向塞北大俠馬雲龍的身邊,暴伸雙臂,幾乎把個六尺大漢馬雲龍抱離地面,邊又叫道:“四舅!還以為你不要小宛了呢?好久也不來看看我!”

塞北大俠馬雲龍有些眼濕,每次看到這個唯一的外甥女,總會聯想到姐姐。

馬雲龍眨巴著大眼睛,原想把眼眶裡的淚水消化掉,卻由於白小宛的一隻手,在不停的撫摸著他那一臉的大胡茬子,而使他的眼淚又掉出了眼眶。這是他行走江湖長久以來積壓的感情,無論怎麼樣,見了親人總難免有所發洩,而發洩的最佳最直接的,那就是淚水的交流,因為,馬雲龍由鬍子上滴下的淚水,已與白小宛的眼淚,彙集在一起而落在地上。

一旁的白方俠有著安慰的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