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042
孟忍冬的腦海一片空白。

在王洛水的聲音落下之後的半分鍾內, 她都陷入一種“我是誰?我在哪裡?我剛才聽見什麼了?”的茫然情緒裡。

王洛水看她這副模樣,以為她之前是不相信紀愉心中有人,還要倔強地認為自己才是對方唯一的心上人, 有心想要再勸兩句,可惜搜腸刮肚也找不出更多的話來——

畢竟。

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王洛水便也只能跟著沉默, 同時還憂心忡忡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彷彿孟忍冬這頭疼的毛病會傳染似的, 直到相對無言許久, 她又聽見孟忍冬出聲來問:

“……你剛才說,她叫什麼?”

王洛水看她這不願接受事實打擊的樣子, 再看她的眼神就帶了幾分可憐和同情,她實在看不下去好友總是身陷一段永遠看不到回應的感情裡, 自覺有必要讓她看清事實,於是重複道:

“司恬, 司法的司, 豎心旁的恬。”

孟忍冬又一次陷入了空茫的狀態裡。

王洛水重重歎了一口氣, 拍了下她的肩膀,給她倒了杯熱水放在旁邊,就起身往這病房的洗漱間去了,因為孟忍冬住的這病房比較豪華, 所以連陪護間都單獨隔出來很寬敞的位置,陪護床的寬敞程度也挺大,雖然沒法和煙霞山的總統套間相比, 卻也簡陋不到哪兒去。

王洛水是打算今晚在這兒陪孟忍冬住一晚的,畢竟節目裡該安排的事情都安排下去了, 有副導演和一眾能力出色、見慣了大場面的員工在, 只要不是什麼關乎人命的大危機, 只要照著流程往下走,也不至於在半夜鬧出什麼事情來。

……

孟忍冬靜靜地靠坐在床頭,旁邊桌上的熱水散開嫋嫋的水霧,將她略有些冷淡的神情模糊稍許。

她現在感覺整個人的三觀都有些崩塌。

否則怎麼解釋紀愉喜歡的人名,跟她在夢裡的名字一樣呢?

孟忍冬閉了閉眼睛,腦海裡就又浮現出那些夢境裡的畫面來,像是照相機裡面的膠卷一樣,一格格掠過……她不是沒有懷疑過這夢為什麼跟連續劇一樣,但之前她隻以為這是自己始終放不下紀愉……

但這夢映照進了現實,又是怎麼回事?

孟忍冬再睜開眼睛,盯著自己蓋好的雪白絨被,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大膽的猜測來:

有沒有可能,她夢到的那些事情是曾經發生過的?

只不過是被她忘了?

可是她仔細想想,自己少有的幾次進醫院的經歷,無不是腦袋受傷、在昂貴的私人醫院空落落的病房裡獨自待著。

夢裡那種集體病房,嘈雜的、互相串門的、隨時能聽見隔壁床陪護家屬嗑瓜子拉家常的聲音,幾乎不可能存在於她的生活裡。

哪怕她再不受喜愛,她也是地產大亨孟氏集團老總的小女兒。

但是司恬這件事又怎麼解釋?

為什麼紀愉喜歡的人名字正好是司恬?

孟忍冬總覺得自己有一根線沒有抓住,她思索了好一會兒,隨後挪開目光,抬手去摸水杯旁邊放著的手機——

既然司恬此人確實在這個世界存在……

那麼。

只要找到這個人,是不是就能解答她的很大一部分疑惑了呢?

……

十多分鍾後。

王洛水拿著一次性的毛巾在擦頭髮,從浴室裡走出來,低頭看著自己身上這件闊腿的深色牛仔褲,有些煩惱地在想今晚沒換睡衣、穿這樣硬邦邦的布料睡覺會不會不舒服。

但她很快就想開了,畢竟現在也不可能大張旗鼓再從這裡折騰回酒店,於是抬眼去看孟忍冬,出聲道:“對了,你助理有幫忙把你的換洗衣服送來嗎……你怎麼還在玩手機?醫生不是讓你多休息?”

孟忍冬頭也不抬,隻淡淡道:“很快。”

王洛水無奈地走近,看她這樣嚴肅的神情,以為她是大晚上還惦記著公司裡的事情,不由走上前來作勢要沒收她的手機:

“錢是賺不完的,孟老闆。”

孟忍冬揚了揚手腕避開她的動作,隻簡短回答:“不是公事。”

王洛水“哦”了一聲,調頭就往外面的陪護床走去,隻丟下一句“早點休息、有事叫我”的叮囑,然後就打著呵欠,將發尾有些打濕的頭髮細細散開在枕頭旁邊,而後就將靠外面部分的燈關了,在半亮的房間裡昏昏欲睡。

孟忍冬緊趕慢趕找了幾個靠譜的“專業人士”,讓他們幫忙尋找司恬這個人,之後也將手機放在床頭,起身去浴室洗了個澡。

浴室門開關的時候會發出很輕的吱呀聲。

孟忍冬帶著蒸騰的水霧出來時,王洛水常年淺眠的神經被驚動,本來已經入睡了,這會兒又清醒幾分,半夢半醒間,本能地提醒孟忍冬一句:

“早點睡吧。”

“別想那麼多,忍冬,人有時候在一起是要看緣分的。”

眼見著好友在睡夢中都不忘勸說自己放棄,孟忍冬又是無奈又是好笑,她輕聲應了句:“知道了,晚安。”

王洛水含糊地回了她一句。

直到病房裡最後的燈光也被熄滅,隻餘下逐漸平緩的呼吸聲漸次響起。

……

“妹妹們第二次舞臺就要開始了!都給我衝!”

“之前第一輪的投票通道剛關閉,我剛打聽過,隔壁比較多有錢的大佬,我們南星到底能不能第一啊?”

“我覺得容柏的人氣應該是最高的吧?她這種類型的長相在選秀裡一直都是很受歡迎的呢。”

“你們這樣說隔壁的魚粉可就不服了,誰不知道有個人第一期F後面一騎絕塵衝到了A班的主題曲C位啊,這一波前後差距吸了好多粉,而且還有特別慘的身世故事,最近連抑鬱症都出來了……震驚,論虐粉誰能比得過她家?!”

“emmm個人還是比較喜歡凌瀾這種反差萌的可愛女孩兒,我看選秀是來欣賞性格各異的plmm的,不是來看慘王互比大會的。”

“你們這些人真的很好笑誒,我們家鯽魚說的事情是假的嗎?她是編了故事造謠嗎?怎麼這年頭憑實力逆襲的人也該被罵了唄?你們黑子是找不到點可以黑了是嗎?”

“路人,我覺得《追夢》裡面的小姐姐都特別可愛,優秀的選手都有能讓人印象深刻的性格特點,比如凌瀾特別可愛,連闕特別學霸,容柏特別酷炫,南星特別活潑……紀愉的人緣特別好!以後都是一個團的,就沒必要搞唯粉那套了吧?”

此刻距離第二輪公演舞臺開始還剩四小時。

網上各家的粉絲都紛紛活泛了起來。

現實裡能去現場支持地粉絲們也聲勢浩大地在場館外排隊,等著排隊過安檢,同時因為這次入場的人數實在太多,所以在應援牌方面就被做了諸多的講究,比如那種拉橫幅的長杆就不被允許帶進去,燈牌的大小也有相應的規定等等。

但這絲毫無法熄滅粉絲們的熱情。

橫幅我們可以手動拉整場!燈牌我們自己帶那種袖珍可愛版本的,由後援會統一定製!我們還可以戴專屬自家應援色的熒光手環!

反正不管怎麼被主辦方限制,她們都要讓自己pick的選手看到粉絲的愛!

值得一提的是——

魚粉裡有好幾個姐妹被沒收了手電筒。

……

選手後臺。

正在換服裝、準備妝容的女孩兒們熱熱鬧鬧地在後臺聊天,也有一些已經收拾妥當的為求心安,又溜到場館裡臨時的教室裡對著鏡子跳等會兒表演的歌舞。

戚楓同幾位導師們都有專屬的化妝師造型團隊,又有個人的妝發間,所以比女孩兒們更先一步做好造型,這會兒就在後臺溜達著聊天,偶爾打開門看看學員們的狀態如何,對於一些過於緊張的,會安撫她們讓放鬆下來,而對於一些明顯不在狀態的,則是勉勵加油。

彼時紀愉正好趁人多,換了衣服之後還沒來得及換妝就去找了個空教室練習,戚楓正好從外面路過,隨手打開教室看看裡面的情況——

紀愉剛剛熱身完,準備把自己的頭髮挽起來,聽見動靜,抬眸往外看去。

戚楓見到她,又左右望了望,有些意外地問她:“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紀愉笑著解釋了一下造型房間人多的事情,又指了指時間同戚楓說自己準備十分鍾之後就過去,這樣既不會耽誤事情,也不至於在那裡無所事事地排隊。

戚楓笑了一下,眼下的淚痣顯得更瀲灩一些。

他順勢進來,卻沒有關門:“對了,前兩天聚餐的時候,王導有跟我說一件事情……”

紀愉登時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戚楓是多麼優秀的男團成員,對方的專業素質自不必說,可能以前還沒出道的時候也是那種守規矩的人,一定很不喜歡她這樣明明顯露了才能、卻偏偏不珍惜機會頻頻搞事的類型。

誰知戚楓卻對跟來的攝像揮了揮手說:“接下來這些話是私人聊天,掐掉不許播哦。”

他用半開玩笑的語氣提醒,但攝像自然也知道他和節目組的合同,當即懂事地晃了晃攝像頭,然後乾脆地把鏡頭的蓋子蓋上了。

戚楓看向紀愉,保持著距離原地坐下,然後觀察了一下紀愉的表情,又笑著說:“你好像已經知道我要說什麼了。”

紀愉點了點頭,對他深深鞠了一躬:“對不起,楓哥,我……不應該總是破壞規矩。”

誰知戚楓卻擺了擺手,改而說起另一件事:

“我和Night他們這幾位導師,都很認可你的才能,並且能從你的每次表演都看出,你對每一次的舞臺都是做足了準備的。”

紀愉有些拘謹地站著,因為不知道戚楓與她這番談話的意圖,便只能認真去聽他的每一句。

戚楓話鋒一轉:“但是——”

“成為一名偶像,最難的事情是舞臺嗎?”

“誠然,連舞臺都無法全力以赴的偶像,是最不合格的,可想要成為偶像,卻不僅僅要做到這些……最重要的,在別人看來,就是要為舞臺犧牲所有。”

“為了獲得更大的舞臺,去拍戲、接綜藝,提升名氣,換取自己更多的表現機會,只是其中一種,可怕的是,你自己的事情、你的情感,你的一切都不由你控制。”

“從女團男團這種偶像模式誕生開始,所有以這種方式進入人們眼中的藝人,都是以‘販賣幻想’而誕生的,觀眾和粉絲從他們的身上獲得某種情感、觸動,繼而將他們當做情感寄託,在這裡面又有理智的、有瘋狂的,於是某種程度上,將他們當成完美的存在。”

“而完美本身,是不容任何事玷汙的,甚至不由偶像本人來破壞,漸漸地又誕生了諸如‘偶像失格’這種評判。”

見紀愉陷入思考,面上卻猶帶著幾分歉意,戚楓止住話頭,臉上笑容更寬:“我扯遠了,同你說這些,只是覺得你如果全力以赴,未來一定也會成為一名偶像,所以提前跟你分享一下,當愛豆這些年的經歷。”

“我知道你不是那種隨波逐流的類型,你有堅定的目標,並且為此願意持續奮鬥,你就當我是導師角色代入太深,突然想嘮叨一下……”

戚楓調侃完自己,忽然問她:“你覺得TEB這個團成功嗎?”

紀愉愣了一下,不知是不是被他輕鬆的氛圍調動,微笑著回答:“楓哥,亞洲第一男團如果都不算成功,那誰能算呢?”

戚楓點了點頭:“我曾經也以為我在的團足夠完美,畢竟創造了許多的記錄,而且達成了很多其他人一輩子都想不到的成就——”

“可是,沒有人能是完美的,偶像也一樣。”

“後來我們逐漸明白,縱使成功如我們,也不能做到讓所有人都滿意,甚至不能讓所有喜愛我們的人始終滿意,哪怕粉絲內部,也會有這種那樣的不同聲音。”

“所以我個人覺得最重要的是,在完成舞臺的同時,要時刻思考,你究竟要成為什麼樣的偶像,而你又想傳遞什麼樣的力量,能做到這兩點,你就已經比絕大部分人要成功了。”

紀愉若有所思,好一會兒之後,她看了眼攝像大哥的方向,揚了揚眉頭,壓低聲音問戚楓:

“楓哥,原來你不是來批評我的啊?”

戚楓聳了聳肩:“我好像從進來開始就沒說過這話吧?”

說著他看了看時間,從地上起來,拍了拍自己其實根本沒沾到灰塵的褲子,跟紀愉揮了揮手,決定去和Night對下上臺的流程,臨走前,彷彿想起什麼,又補充了一句:

“對了,再補充一個愛豆祕訣——”

“永遠做你覺得更重要的那件事,這樣不管別人後不後悔,起碼你是沒有遺憾的。”

等他帶著跟拍的攝像離開,留紀愉在教室裡思考了許久之後。

紀愉對著已經空無一人的教室門方向,又深深鞠了一躬。

……

導師妝發間。

Night在由著自己的造型師折騰,今天同時給他戴了好幾條項鏈,只不過長短不一,乍看過去像是新型的設計,但他自己卻有些不能欣賞這種造型,總覺得自己的脖子變成了個大型的展覽架,可惜他拗不過造型師,便只能鬱鬱寡歡地坐在那裡擺出冷漠臉。

戚楓回來的時候,他瞥了一眼對方臉上掛著的笑,挑了下眉頭:

“心情這麼好?”

戚楓抿脣笑了一下,語氣神祕地應道:“對。”

Night看他沒打算說,便也不細問,只是不一會兒就聽見後方座位的戚楓開始哼起了歌兒。

戚楓從鏡子裡見他頻頻回首,知道他被勾起了好奇心,但是這邊鏡頭太多,他實在不想把團裡的事情說出去,隻好裝作沒看到。

同時,他在心裡認真地思考,自己今天說的那番話會不會有些莫名其妙,萬一紀愉沒聽懂,或者是覺得自己多事怎麼辦?

他承認,他和Night對紀愉的關心其實夾雜著一點私心——

前些年TEB有個成員退出了。

明面上是因為狀態不好等事情,實際上,卻是因為抑鬱症,而且幾度有自殘的行為。

戚楓和Night跟那個兄弟的關系都很不錯,但他們沒有在對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發現,那時候這兄弟也和如今的紀愉一樣,陷入一些輿論,然後面上看不出什麼端倪,隻很偶爾的時候,流露出一些真實的想法和性情,緊接著又被經紀人或其他什麼人所阻止,熄滅念頭。

因為無法平衡工作的巨大壓力和私人的生活,最終走向了懸崖邊。

從這件事過後,戚楓和Night就從TEB這花團錦簇的名聲裡清醒過來,他們逐漸意識到,有時候別人眼中的成功和完美,究竟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如今看見紀愉,他恍惚覺得看見了以前的兄弟。

所以忍不住想要幫個忙。

他想說,愛豆即便偶爾為了自己的私心所奔赴,也並不是多麼可恥的行為。

只要永遠知道自己是誰,在做什麼,並且覺得這件事值得——

這就夠了。

……

“啊啊啊啊啊!”

“楓哥我愛你!”

“楓哥加油!Night加油!追夢100加油!妹妹們加油!”

“TEB宇宙第一!楓哥Night最牛批!”

“你是桃花之於春,是溪水之於夏,是愛之於我心!之桃衝鴨!”

“安然安然我愛你!”

第二輪公演現場,戚楓和其他導師剛走上舞臺中央,就聽見了底下排山倒海的歡呼聲,他拿著話筒,露出一枚笑容,映得眼角淚痣也彷彿閃閃發光:

“歡迎各位全民築夢人來到《追夢100》第二輪公演現場——”

……

紀愉坐在容柏的旁邊,通過轉播室的屏幕看見了這盛大的一幕。

她看見無數的燈牌閃耀,也看見了人山人海的攢動,更看見了幾位導師底下那個閃閃發光的大舞臺。

就在這時,她輕輕地問系統:

“司恬會在這場館裡嗎?”

系統本想等她演出完了之後再告訴她,因為怕紀愉分心,沒辦法呈現最好的舞臺,但現在紀愉問了,它又不能撒謊,於是便憋了憋,陷入極度的糾結。

紀愉卻從它的沉默裡聽出了答案——

她穩穩地坐在椅子上,輕輕晃了晃離地的雙腳,垂眸的時候,眼尾一顆畫上去的紅色五角星顯得格外耀眼,像是能把眼瞳也染成妖異。

隨後,紀愉很輕地笑了一下,出聲道:“來了就好。”

能讓司恬看到自己如今的舞臺,紀愉心底一時生出無盡的歡喜和期待來,久久不曾興奮的神經也跟著戰慄起來,血液又一次加速燃燒。

……

臺下。

司恬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橙色熒光手環,這是她在進入場館之前,在紀愉的後援會那裡領到的東西,輕輕掰過之後再戴在手上,起碼能亮兩個小時。

有點可愛。

因為沒有搶到前排的票,如今她只能站在很後面的站臺位置,甚至看不清檯上的人模樣,只能從現場的轉播大屏幕裡去看舞臺的光景。

但即便這樣,也讓她感受到了久違的熱忱氣氛。

她深吸了一口氣,好像一剎那間回到了往昔的那些舞臺裡,只不過如今,她是站在觀眾的角度被舞臺震撼。

司恬因為太過專注地感受現場的氛圍,所以即便身邊有人不斷來去、打擾到她的節奏也不甚在意。

但她不知道——

她的模樣被周圍一些舉起來的手機偷偷拍入。

然後發到了另一個人的手機上。

……

一小時後。

司恬站的有些累了,卻還沒等到紀愉的舞臺,不由鼓了下腮幫子,覺得腳底有些發酸,無意間觀察了一下週圍的人,發覺有些人雖然也露出稍許的疲態,卻依然鼓足了精神去揮舞手裡的燈牌,只有一些已經給喜歡的選手投了票,而且選手舞臺結束的……這才熬不住轉身離開。

但也只是少數。

果然給偶像打call的力量是無窮的。

她不由開始猜測紀愉的舞臺到底在第幾個,等熬過了之後投完票也離開好了,因為在這裡站久了真的又渴又累。

司恬往旁邊看了看,發現左邊的燈牌是藍色的,右邊的上面寫著“柏爺衝啊!”

她剛準備搭話的勇氣又“滋”一聲癟下去了。

不由左右動了動腳,想要站的輕鬆一點。

這時,後面好像又有人想要往前走,人群裡傳出窸窣的聲響和動靜,司恬沒有回頭,只是看了看旁邊的一點空隙,挪了挪準備給人讓位——

然而來人的氣息卻隻停在她的身後。

甚至因為靠的很近,讓她連這人呼吸的動靜都聽得清楚。

司恬僵了一下,以為自己遇到了什麼鹹豬手……

就在這時。

冷淡的聲音從後方響起:“這個舞臺之後,還要再上來兩個,才是紀愉的舞臺。”

司恬一邊覺得這聲音耳熟,一邊覺得這人真是自己肚子裡的蛔蟲,居然還知道她在琢磨什麼,於是掛了個很淺的笑容,準備回身致謝。

一轉頭。

她先看到了一雙黢黑的眼眸。

彷彿剎那間望見了清晨雲霧間的山巒,又冷、又暗。

視線對上的剎那——

她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

司恬後知後覺地觀察著這人的模樣,爾後慢慢皺了下眉頭,也露出了有些反應不及的樣子來。

這人是……?

心中躍出一個大膽的猜測來。

她動了動脣,愣愣地想要道出對方的名字,然而卻被人搶先一步:

“你是司恬?”

“你好,我是孟忍冬。”

司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