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江似霰分化之後, 和alpha共度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發情期。
不是在夢中,不是少年時的臆想,她真真切切地抱著江軼, 躺在她身下,趴在她懷裡,咬著她, 包裹著她,兩個人徹底融為一體。
江似霰覺得自己糟糕透了,第一天晚上是被江軼抱著去浴室, 洗完之後裹著她睡著的。
第二天清晨醒來的時候,江軼還在她身邊。見她醒來,還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低聲詢問:“你今天早上有個會議, 是要我陪你,還是注射了抑製劑去開會。”
江似霰挪動著身體,小心翼翼地讓兩人分開。然後翻身, 趴在了江軼身上, 俯身吻著她的肩膀含糊不清地說:“要你……”
江軼抱著她的腰坐在了床頭, 她摟著江似霰讓她坐在自己腿上。呼吸交纏, 體溫相融, 江似霰捧著江軼的臉親她的眉眼。
江軼靠在床頭,伸手去夠放在旁邊小桌案的手機, 拿過來遞給了江似霰:“先別急,你又沒有發熱,給你助理打個電話,取消今天早上的會議。”
江似霰有些不滿地看著她,嗷嗚一下咬在了她的肩膀, 憤憤不平說:“你為什麼還能在這種時候想起別的事?”
江軼一邊把手機遞給她,一邊說:“我可是接受過專業訓練的好嗎?姐姐,你別咬了行不行,我的肩膀都不能看了。”
江似霰垂眸,看了眼她還有白皙肌膚的肩膀,皺眉說:“有嗎?我覺得還不夠……”
江軼聽到這裡一臉黑線:“你快點打電話,別耽誤事。”
江似霰挪動著身子,蹭了蹭江軼,接著清了清嗓子,打開手機給助理發了個語音消息:“我今天有事,會議挪到下週,近期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發我郵箱。”
江軼瞪大了眼睛,看了眼被她蹭的地方,又抬眸看向江似霰,見她一臉淡定的表情,壓低聲音咬牙切齒說:“江似霰!”
江似霰結束了對話,雙手勾著江軼的脖子問:“怎麼?不喜歡?”
她笑了一下,趴在江軼耳邊和她說:“還是說,你比較喜歡我……”
“打~電~話~”
江軼倒吸了一口涼氣,她摟著江似霰的腰,垂眸看她:“你現在是覺得自己沒有發熱,所以肆無忌憚對吧?”
江似霰笑了一下,眉眼彎彎地看著她:“我可沒有這麼說。”
江軼察覺到她的小動作,把她提起來,冷著臉說:“給我等著,有你哭的時候。”
江似霰根本不會怕她,趴在她耳邊輕輕笑:“我等著呢,最好讓我哭得再傷心點。”
江軼面對她的激將法,一點辦法都沒有,隻好惡狠狠地把她壓在身下,身體力行告訴她招惹一個Alpha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一連三天,江似霰的嗓子都要啞了。做完這一切,兩人不再談那天在車上的事情,重新回到了一開始“老闆”和“保鏢”模式。
日子如流水,自那天想起和江似霰初見的場景後,江軼的記憶就像是用一臺破舊電腦下載雲端備份一樣斷斷續續地回來了。
那些有關於她十六歲前的記憶一點一滴地匯聚,拚湊成了她童年、少年時期的模樣。
這些記憶,都是有關於媽媽的。
很多個夜裡,她會夢到七八歲的自己,在城中村那條擁擠小巷的小飯館裡鑽來鑽去,要麼是在收盤子洗盤子,要麼是收錢找零。
夢裡,一個面容溫婉,眉眼和她有幾分相似的女人站在小飯館前忙碌的炒菜。在繁忙之餘,偶爾會朝她投來一瞥,目光溫柔又慈愛。
有客人誇江軼:“江老闆,你可真是有一個好孩子啊!這年紀小小的,算帳麻利得不行。”
“人還勤快,每次來都看她忙裡忙外的。你們家有她,我看也不用再找工人了。”
溫柔嫻靜的江老闆總會笑笑,和客人們解釋:“也就是放假她來幫忙,她還小,還是要上學的。”
客人們就說窮人家孩子早當家,你們家這情況,孩子能幫忙就多幫一點忙。
女人就笑笑,說她還小呢。
到了上學的年紀,江軼還是跟著女人來飯館。女人做菜,她就搬著小板凳,一邊寫作業,一邊收銀。
偶爾給錢的客人看到她字跡整潔的作業本,也會稱讚一句字寫得不錯。
小江軼就會一仰下巴,十分驕傲地說:“那是,我媽媽教得好!”
忙碌到九點多的時候,女人通常就下班,江軼幫忙給她收拾桌椅板凳。她人不夠高,抱著椅子吭哧吭哧往裡端的時候,女人總是會伸手幫她一把。
兩個人一起把飯館收拾好,關上門之後,女人就會揉著勞累一天痠痛的腰,拿過江軼的作業本,給她檢查作業。
江軼就會狗腿地繞道女人身後,舉著小拳頭給她捶背,十分殷勤地說:“媽媽我是不是很厲害,全部都做對了,媽媽快誇誇我。”
女人檢查完了,就會伸手揉揉她的臉笑著誇她一句:“小軼真棒,來媽媽親親。”
江軼就會笑彎了眼獻出自己的側臉,以便自己得到兩個獎賞的吻。
日子忙忙碌碌,一天又一天的過去,江軼一天比一天高,成績一天比一天好,在學校收到欺負一次比一次多。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身上開始出現傷痕。直到某一天,被媽媽發現。
媽媽沒有責問她,只是拉著她的手,溫聲問她疼不疼。江軼說不疼,媽媽就去給她拿藥。
上藥的時候,上著上著,女人垂眸,大滴大滴的眼淚低落在江軼的手背上。
江軼連忙去抱她,問:“媽媽怎麼了?”
女人搖搖頭,勉強地笑了一下,和她說:“有時候我會想,如果你不是我的孩子,你會不會過得更加好。”
江軼抱住了她,緊緊不放手,和她說:“不會的,我只有是媽媽的孩子,才是幸福的。媽媽是這個世界給我的最好的禮物。”
媽媽抱著她,說:“小軼也是我的禮物。”她說著,歎口氣,仰頭看著江軼,滿眼淚光:“小軼,我們去學散打吧。以後,不要再傷成這樣子了。”
她寧願自己的孩子去欺負人,也不要自己的孩子傷痕累累的回家。江軼看著媽媽認真的眼神。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從那天起,她就跟著隔壁家的散打教練開始練習。
小孩子身體好,身高竄得高,很快就是小大人了。某次地痞流氓來店裡鬧事的時候,江軼還舉著凳子,朝人打的稀巴爛。
由此,誰都知道江家有個學習成績好,但是脾氣不太好的惡霸孩子。
那一天,江軼很高興。她被媽媽保護了十三年,終於可以保護媽媽了。
她以為,她可以和媽媽一直無憂無慮的生活下來。不夠富裕的家庭會在她的努力下漸漸變好,母親的腰也不必因為勞累而耗損。
可是江軼似乎總是很倒黴,好運似乎從來不會降臨在她身上。
江軼依稀記得那一天,是個暴雨的天氣。老師告訴她媽媽在飯館暈倒,住進了醫院。江軼拔腿就跑,迎著雨上了公車,渾身濕透地來到醫院,並在不久之後得到了一個噩耗。
是腦癌,就算有手術機會,風險很高。
得知結果之後,媽媽放棄了手術打算,想把家裡的錢全部留給江軼。
江軼得知這個消息後,在醫院抱著媽媽嚎啕大哭。
她說什麼來著?
她說我要媽媽,我不要錢。
媽媽抱著她,哭到淚流滿面,並給出了自己的承諾:“小軼,我不會讓你沒有媽媽的。”
江軼記得很清楚,那一天,是中秋。全家團圓的日子,唯獨她的家,處在了風雨飄搖中。
江軼是在夢中哭醒的,她醒來的時候抬手擦臉,摸到了滿臉的淚水。
她在夢中哭得無聲無息,因此並沒有驚動到身旁的江似霰。江軼深吸了一口氣,翻身下床,走向了浴室。
她來到洗臉池前,擰開水龍頭,接了一捧水往自己的臉上潑。
幾次過後,江軼抬頭,看著鏡子裡滿臉是水,眼眶通紅的自己,低低地喊了一句:“江軼……”
你到底是誰?
是十八歲時車禍死去的江軼,還是媽媽的江軼?
江軼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臉,一番洗漱後,從浴室出來,換了套衣服。
穿襯衫的時候,細微的動靜吵醒了江似霰。
江似霰抱著薄被迷迷糊糊地從床上坐起來,抬眸看向床邊正在換衣服的那個高挑人影,有些疑惑地問:“江軼,你怎麼起來那麼早。”
江軼聽到她的聲音扭頭,一邊扣扣子一邊和她解釋:“以前的戰友出了點事,我過去處理一下,所以今天請個假。今天的值班安排,我會告訴阿全的。”
江軼說著,俯身親了親江似霰的面頰,哄她說:“別擔心我會回來的,只是出去一個上午而已。”
在江似霰睡眼朦朧裡,江軼穿好衣服,迅速走向門外,一邊走一邊和江似霰說:“我會開你之前給我指定的那輛車過去,手機一直開著,你有事直接打我電話不用擔心找不到我。”
她走的匆忙,江似霰著實好奇,就問了一句:“你怎麼這麼著急,你去哪裡?”
江和她說:“去我應該去的地方。”
她模模糊糊想起媽媽墓地所在的墓園,不知道為什麼,醒來的時候就想去看看。
她覺得,媽媽可能也很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