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算計
慧婕妤明白這位柔嘉公主挑理了。照理說她和辰絮平日裡走得這麼近, 早就該過來看看。可是她是婕妤, 不得不考慮這宮裡的風向。這次事件的另一方是馮貴妃, 她若是表現得對辰絮太關心, 無異於得罪了馮貴妃。所以她等了這些天才敢過來。

“婕妤娘娘有心了。”景含幽現在看誰都沒有好臉色,對於慧婕妤這種膽小怕事, 首鼠兩端的人更加看不上。

慧婕妤只是笑著點點頭,“時候不早了, 本宮和覺安先走了。改日再來看望郡主。”

慧婕妤和覺安公主走後, 辰絮道:“你何苦這樣說她?她不過是個婕妤, 自然要看著宮裡的風向過日子。人大多如此,又不只她一個。”

景含幽不反駁, 但是氣就是不順。辰絮看得出來, 自己受傷,她心裡這口氣沒發出來,所以才看什麼都不順眼。

“你若真是有氣發不出來, 就去院子裡練會兒劍。整日沉著一張臉,底下的奴才們都要被你嚇死了。”今天載福向她訴苦, 這幾日景含幽的脾氣大得很, 宮女太監們做事都戰戰兢兢的。

“他們又對你說了什麼?我都吩咐過不許打擾你養傷了, 這群奴才,連我的話都不聽了!”景含幽作勢要出去教訓人。

辰絮一把拉住了她。動作大了一點,扯動了脖子上的傷勢,疼得辰絮直抽冷氣。

“你怎麼樣?幹嘛這麼急?讓我看看你的傷。”景含幽立刻彎下身,小心解開辰絮脖子上的紗布, 果然傷口又裂開了。

“你若是肯好好聽我說,我也不用這樣。”辰絮指責道。

景含幽無奈,拿著太醫留下的藥倒在傷口處,又小心地纏好紗布。這些事從前在書院裡都學過,畢竟學武之人受傷總是難免的。所以現在做來輕車熟路。

“含幽,我知道你要出這口氣,我也勸不住你。不過做事總要講究方法,硬碰硬是最蠢的。”辰絮在易國時合縱連橫,自然也非易與之輩。既然景含幽不打算放過,那麼總要想點辦法避開對方鋒芒,背後使手段。

景含幽笑道:“我當然沒有那麼笨。這次我會讓他們吃個啞巴虧。”

馮貴妃這幾天過得很不好。辰絮自殺的事情被皇上知道,對她斥責了一番。雖然語氣不見得多嚴厲,但是對於飽受恩寵的她來說,這已經是無法接受的態度了。她之所以敢動辰絮是因為覺得這只是一個亡國公主,即便被馮業霸佔了,給個名分就是了。想來皇上也不會過分追究。她實在沒想到皇上竟然發了這麼大的脾氣。

馮貴妃不知道,易迦辰絮的不同之處在於她是易國的鎮國公主。這在易國是個不同尋常的存在。“鎮國”二字一旦冠在公主封號之前,就意味著皇室承認此公主的能力和地位,並且準許其擁有領兵和參政的權利。

辰絮在易國皇族中的地位,僅次於太子。所以當初歷國軍隊攻破天潁城,奉上降書順表的人不是二皇子易迦裕,而是這位鎮國頤敏公主易迦辰絮。

這樣一個特殊的存在,皇帝怎能放她去雲國?歷國與雲國聯姻本是為了鞏固西面的邊疆防線。可若是放了辰絮過去,以這位公主的手段,只怕很快就會令兩國反目成仇,到時她再借雲國大兵復國,想想皇帝都是一身的汗。這種朝堂之上的考慮,皇帝沒有和後妃們說,沒想到就引來馮貴妃的胡鬧。

“女人啊,糊塗!”皇帝無奈道。

幾天過去,辰絮的傷勢好了很多,傷口已經漸漸癒合,至少不會再撕裂流血了。景含幽最近幾日似乎有些忙碌,辰絮知道她在背地裡動手腳,卻也不管。

今日陽光正好,已經躺了數天的辰絮不顧宮女們的勸阻下床到院子裡晒太陽。

“郡主,您要小心啊。”載福亦步亦趨地跟著,生怕她磕了碰了。

外面的石桌上,一把古琴放在上面。辰絮饒有興致地走過來撥了幾下琴絃,聲音清脆悅耳,一聽就知此琴不是凡品。

“這琴怎麼會在這?”

身後的載福道:“這是昨天公主從外面拿回來的。說是怕郡主待在房間裡煩悶,給您解悶的。”

辰絮笑道:“她倒是有心了。”

坐在鋪了厚墊子的石凳上,辰絮彈了一曲《漢宮秋月》。“琴是好琴,不要放在太陽底下晒了。”

立刻有太監過來將古琴抬去了偏殿。

景含幽回來的時候,辰絮正在用雙筷子挑著新採回來的菊花。

“你總是有這麼多事要做。”看著她坐在太陽底下,景含幽也是無奈。她清楚宮女太監們肯定是勸了,只是沒勸動而已。

“菊花明目去肝火,正適合給你喝。”放下筷子,辰絮將一盤子挑好的菊花捧到景含幽面前。

景含幽笑著接過,“等你好了我們一起喝。”

豐成公主正在書房裡寫字。公主們也有先生講授各種知識,自然也會留一些課後的作業。寫字就是作業之一。

“公主!”一個太監連滾帶爬地進來,見了她就立刻跪地磕頭。“公主一定要救救奴才啊!”

這人是豐成公主最為信任的太監寶祿。她放下筆,說道:“有什麼話你就說,大呼小叫的像什麼樣子?”

“是是,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寶祿作勢給了自己兩記耳光。

“好了,有話就直說吧。”豐成公主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是,公主,您讓奴才拿出去置房子的那五千兩銀子……被……被奴才輸光了。”

“噗!”豐成公主一口茶噴了寶祿一臉。“你說什麼?”

寶祿被噴了一臉的茶水,卻也不敢擦。低著頭道:“奴才輸光了公主的五千兩銀子。”他話剛說完,就被豐成公主一腳踹翻在地。“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公主饒命啊!”

“該死的奴才!我拿了銀子是讓你去置房子的,你倒好,居然敢去賭?還全輸光了!來人,把這個奴才給我拉下去,活活打死!”豐成公主氣得臉都白了。

身為一個公主,自然錦衣玉食,榮寵萬分。可是僅僅這些是不夠的。公主們總要參加一些宮裡的聚會,到時候比衣服,比首飾,比所有能比的東西。如果生母那裡不能給些體己錢,那就只有靠自己想辦法。可是一個公主能夠想什麼辦法?豐成公主算是腦子比較靈活的。她聽說在外面做些生意就可以錢生錢,越生越多。於是拿出自己全部的積蓄,加上馮貴妃給的一些體己錢,總共五千兩銀子交給了自己最信任的寶祿拿出去置房子開個酒樓。沒想到卻被這個死奴才輸光了。這讓豐成公主如何不生氣?

外面傳來打板子的聲音和寶祿的哭喊聲。豐成公主卻仍覺得不出氣,將書房裡能砸的東西砸了個粉碎。

“公主啊!奴才死不足惜,可是賭場那邊還押著您的那封親筆信呢!公主啊,您快想點辦法把信贖回來吧!”寶祿在院子裡喊得完全變了調。

豐成公主一聽,心下也慌了。喊道:“住手!把人給我抬進來。”

寶祿被抬了進來,臀部已經血紅一片。

“你再說一遍,你把我的信壓在了賭場?”這句話豐成公主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公主,奴才該死。是奴才一時昏了頭,想著去賭場把您的五千兩翻個一倍兩倍的出來,這樣不是更能為您賺錢了嘛。沒想到全輸光了,還欠了他們三千兩。奴才沒有銀子,想著不如就讓他們打死算了。可是他們搜了奴才的身,將您的那封信搜了出來。奴才給他們磕頭求他們將信還給奴才,可是他們說除非還了欠的三千兩銀子,不然就把那封信拆開,給所有人看。公主,奴才知道那封信很重要,所以才回宮向您請罪來了。公主,奴才生死是小,您那封信怎麼辦啊?”寶祿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甚是可憐。

豐成公主癱坐在椅子上,此刻五千兩銀子的損失她都不在乎了,那封信若是落到有心人的手裡,可是對自己大大的不利。

“無論如何,必須把信要回來。”她說著,讓貼身的宮女妙月去看看自己還能拿出多少銀子。

妙月清點了一下,回道:“回公主,一千三百兩。”

“加上平時不戴的那些首飾呢?”

妙月搖頭,“這個奴婢估計不出。”

豐成公主現在真是沒有脾氣。“你拿著所有的銀兩和平時不戴的首飾,隨著寶祿出宮。先去當鋪將首飾當了,如果銀子夠了就去贖回那封信。如果不夠,你們就回來咱們再想辦法。”

“是。”妙月去清點銀兩銀票和首飾,然後包了一個大包,和受了傷的寶祿一同出了宮。

與此同時,景含幽收到了宮門口侍衛傳來的消息,也得知妙月和寶祿出宮。抱著懷裡的辰絮,她的笑有些嗜血。只是小心地隱藏好,沒有讓辰絮看到。

辰絮在看書。靠在景含幽的懷裡看書。她知道自從自己受傷以來景含幽都規規矩矩的很難得。可是想到解禁後自己要面臨的……她都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