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頌, 一動不動趴在冰冷的地面上,靜靜聽著他們對自己自己的肆意猜測,甚至還聽到他們對自己身份的質疑, 一時之間氣急攻心, 眼神凶狠卻無法掙脫, 臉面憋得通紅, 嘴脣烏青。
趴了許久,等到手腳都快凍僵住的時候, 按住她肩膀的侍衛這才粗魯地一把將她拉起來,推搡著往前走。
被侍衛這麼大力一推, 白頌骨頭都快要散架了, 尤其是昨晚刺青的地方,磨蹭著麻布的衣物, 火辣辣的刺疼。
她猛地向前踉蹌兩步,差點五體投地直接趴在地上。
好容易穩住身形,白頌渾身疼痛, 五官都皺起來了, 清秀的眉緊緊擰在一起, 痛呼在看到面前一群提著枷鎖鐵鏈的凶神惡煞的人之後,頓時嚥了回去。
瑟瑟發抖,弱小無助, 不敢說話。
領頭的人冷著臉, 乾巴巴道:“先帶上, 快點送過去, 皇上要審訊!”
“是!”侍衛們立刻答應。
對著內侍恭敬,但對著白頌這個細作,侍衛們就沒什麼好臉子了。
凶神惡煞地拎著刑具, 滿目猙獰地朝著白頌走過來。
眼睜睜看著冰冷的刑具越來越接近,白頌心裡不斷往下沉,她死死咬了咬嘴脣,緩緩將手伸出去。
兩聲清脆的盡數響聲之後,枷鎖銬住了纖細又瘦弱的手腕,沉甸甸的重量壓得她幾乎抬不起頭,喘不上氣。
尤其是脖子,扭得白頌筋骨難受的厲害。
一股讓人幾乎暈死的憋悶感衝上來,白頌眼眶頓時就紅了,雙眼蒙著淡淡的一層水霧。
肩膀又被狠狠一推,白頌的腕骨狠狠撞在枷鎖上,疼的她水霧迅速凝結成淚落了下來。
身後傳來不耐的催促聲:“還不快走,耽擱了事,有你好看的!”
這些人因著她是細作的緣故,對她的態度十分惡劣,還刻意為難她,帶路的步伐很快,白頌要腳不點地、腳下生風才能勉強跟得上。
尤其是她還帶著沉重的枷鎖,走路非常不方便。
就這麼一會的時間,手腕已經被粗糙的木頭和鐵鏈磨破了皮,露出紅白的血肉,豆大的汗珠劃過眼角順著臉頰落下來,正好滴在血肉模糊處。
她眼角粘膩的厲害,眼前一片模糊,手腕又是一陣陣刺疼,更覺委屈。
但更委屈的還是被白國除名。
白頌心下黯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內懲院設在皇宮地底下,推開門,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領頭人抬起手推搡白頌,示意她往前走。
白頌抿了抿脣,看著漆黑的通道,總有一種對面隨時都有可能撲上來一具喪屍或者僵屍的錯覺,頭皮都要炸開了。
她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氣,慢慢向前走。
走過長長的走廊,下面則是非常空曠的擺滿了格式各式各樣刑具的空地,每一個都泛著冰冷的金屬光澤,散發著令人望而生畏的濃鬱的血腥和怨恨氣息。
白頌在這裡呆得很沒有安全感,後脊背嗖嗖嗖泛著涼意,耳畔一片寂靜,她每走一步都心驚膽戰,緊張的心臟都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咯噔一聲,白頌身子一僵,她兩股戰戰,僵硬地挪開腳,緩緩低頭去看自己踩到了什麼。
一截白色的東西,很像是骨頭,白頌臉色唰地就白了,一股強烈的惡心感翻湧上來,她趕忙閉上嘴,慌張轉移視線。
陡然間,一張帶著詭異可怕笑容的臉赫然跳進眼簾,白頌嚇得心跳失控,差點當場去世。
柳葉彎眉,如星子般璀璨的眼眸,比尋常女子要突出一些的高挺的鼻樑,組合出了蕭瀾那張又美又颯的臉。
她背靠著燈光,眉眼掩藏在一片陰影之下,白頌看著她臉上的影影綽綽,腦海中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騷動,急需要破土而出似的。
可她卻還是絲毫都想不起來,甚至一點印象都沒有。
白頌下意識向前走了兩步,有一種撲上去抱一抱求安慰的衝動。
她竭力剋制住,心內警告自己好幾遍,面前的這個人是她的仇人,是決定她生死的劊子手,而她也會因為自己的“背叛”而殺了自己。
那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
她會對這個女人產生一種詭異的熟悉感。
只要看到她,脣角就會不自覺地向上微微翹起。
蕭瀾可不會對著她笑。
女帝已經換下朝服,穿著一身明黃色,繡了龍紋,用金線鎖邊的輕薄紗衣,腳上蹬著一雙點漆黑色的緞面錦鞋,眼神睥睨著白頌,和穿著幾乎破爛衣物,滿面狼狽的白頌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長身而立,背著手,眼眸波瀾不驚,目光從容不迫,上下仔細地打量著白頌。
白頌縮了縮脖子,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眼眉下斂,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她突然生出了濃重的羞恥感和畏懼,想要將自己徹底藏起來,不想讓她看到此時自己的模樣。
白頌稍微別過頭,將自己的臉隱藏在黑暗中。
“轟——”的一聲,一旁的爐火陡然燃起,火苗竄的老高,將白頌的整個面龐都倒影得火紅,就好像直接燒在了她的臉上。
白頌嚇了一跳,忙不迭向後退了一步。
體內的寒意被熊熊燃燒的爐火驅散,身上暖融融的,甚至有些燥熱,但心裡卻承受著一波又一波驚心動魄寒意的撞擊,火苗在白頌的眼底歡快地跳躍著,倒映出她滿眼的驚懼和駭然。
難道……真的要在臉上烙印嗎?
白頌身形微晃,蒼白的臉皮一直在抽搐,嗓子發乾發緊,口水都吞嚥不下去。
火爐距離她太近了,白頌甚至能感受到火苗扇動的空氣中的熱浪,刺的她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
這點熱量她都已經承受不住了,再想到昨晚的刺青也讓她生不如死,白頌實在難以想象,如果這烙紅了的鐵真的貼在自己的臉上,她還能不能保住性命。
死?白頌眼眸晃了晃。
對,她不怕死。
反正她已經沒有了家,等於在這個世界上毫無牽掛了。
但她怕疼,尤其怕生不如死,更怕求死不能。
熱浪將她的眼睛灼燒的生疼,白頌眯起眼,看不清蕭瀾臉上的情緒,但她能感覺到蕭瀾一直緊盯在自己身上的完全讓自己看不懂的犀利、深沉又執拗的目光,一陣心悸。
她怕。
蕭瀾早已讓所有人都退下,偌大的刑房裡就只剩下她跟白頌二人。
白頌深吸氣,極力保持心態平緩。
她失憶了,但所有人都說她有罪,她心裡有疑問,但卻不知該問誰。想到這裡,眼角往蕭瀾身上一掃,心裡微微一動。
這人會相信自己嗎?
不,她不會的!
昨夜裡她口口聲聲自己背叛了她,眼底滿是淬了毒的恨意,恨不得將自己剝皮拆股,生吞入腹。
天底下其他人都有或多或少的可能,唯獨這人,一丁點都沒有。
但恰好是這人,掌握著自己的生死命運,白頌心內苦笑,看來自己是註定要背上這個黑鍋了。
也對,如果她做過那樣的事,也是為了白國。可白國,卻在明知自己肯定會被碎屍萬段的情況下還將自己出賣給對方。
呵,母國都能將自己拋棄,更不用說其他國家的人了。
一想到朝堂上那些人的心狠手辣的提議,白頌知道,自己已經到了這步田地,反駁只怕會招來更毒辣的折磨。
她抿了抿脣,吞下一小口唾沫潤了潤緊張到乾澀的喉嚨,似乎逐漸適應了這裡陰暗可怕的氛圍,並沒有剛才那麼膽戰心驚了。
畢竟,再害怕,也沒什麼用。
越害怕,只會越讓人看笑話而已。
搖搖晃晃的火光在她的臉上跳動著,白頌微微低著頭,儼然一副坐以待斃任人宰割的模樣。
她甚至能感覺到從蕭瀾身上傳過來的濃烈的瘋狂的毀滅慾望,彷彿對面站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饑餓了數天,迫不及待要將眼前獵物撕碎的猛獸。
威嚴悚然的氣勢逼迫得她腳步向後踉蹌,腳下一軟差點直接坐倒在地上。
“怎麼,你怕我?”良久,蕭瀾才開口說話,“怕我用他們說的那些法子對付你?”
白頌抿脣,不想自取其辱,也就不準備跟她說話。
蕭瀾低頭,看著那張煞白的幾乎沒有一點血色的臉,視線劃過那雙平淡的,古井無波的眼眸,緊緊攥起了拳頭。
看著這裡的刑具,難道你都不害怕嗎?
不,你怕的,你向來膽小。
晚上都不敢一人去茅房,還要找我陪伴。
可這樣的你,當初為了我,面對蕭津的殘忍折磨仍面不改色,即便被生生打斷胸前肋骨,幾次三番在身上烙下恥辱的痕跡,也不吭一聲。
現在,你又是為了誰忍耐著?
一想到白頌之前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騙取自己的信任,謀取情報送回白國,一切的感動都只是自己自作多情,她從來都不是為了自己,自己只是一個藉口。
蕭瀾忍不住緊緊攥拳。
黑漆漆的眼眸深處埋藏著衝動,蕭瀾恨不得現在就撲上去,壓倒她,扼住她的脖子,狠狠佔有她,讓她徹底成為自己的。
讓她的眼裡,心裡,永遠都只有自己。
蕭瀾狠狠咬了一下牙。
她冷笑了一聲,向前逼近。
白頌不由自主向後退一步。
吧嗒一聲,沉重的枷鎖打開,被蕭瀾拽開扔在地上,發出沉重的咚的一聲巨響。
突如其來的輕鬆,並沒讓白頌放心,反而是驚疑不定地看著蕭瀾,雙手還保持著向前彎曲攥拳的姿勢,不敢活動已經麻木了的脖子。
定定看著驚慌從那雙桃花一般漂亮的大眼睛裡浮現,清秀的面龐明明害怕的每一處肌肉都在緊繃,但卻還是竭力假裝不動聲色。
真是會虛張聲勢啊,以前怎麼沒發現她竟然這麼會演戲。
一騙就騙了近十年。
那為什麼不繼續騙下去呢?
要騙就騙自己一輩子,不好嗎?
蕭瀾脣角勾著饒有趣味的譏笑,不斷地向前逼迫著。
白頌退一步,再退一步,猛地後背緊緊抵住牆,冰冷堅硬的觸感傳來,她已經退無可退了。
白頌心下淡淡慌張。
而蕭瀾,則好整以暇地欣賞甚至是享受著白頌所有的情緒都被自己掌控的快感。
她甚至不忙著說話,隻吊著白頌,心理戰術上最大限度地激發著白頌更為激烈的情緒。
劇烈顫動的眼睫毛,蒼白的肌膚在火光的映射下顯得有些單薄透明,蕭瀾一把抓住白頌杵在兩人中間的手,向前一靠便將她死死抵在角落裡。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白頌的臉頰上,瘙癢難耐,白頌拚命地扭身想要躲開,下巴卻猛地傳來一陣劇痛。
“不想這麼早受傷的話,不要反抗我!”蕭瀾兩根手指鐵鉗似的捏住她的下巴,語氣裡滿含輕蔑的笑意。
眸子裡閃過忌憚,白頌恨恨別開臉,沒有甩開她手指的鉗製。
惱羞成怒的眼眸,劇烈起伏的胸膛,慌張狼狽的心跳聲,被自己全權掌握的白頌是如此的可愛誘人,蕭瀾的視線貪婪地掃過她的每一處肌膚,一遍一遍,不捨得挪開。
她微微一笑,手指輕輕劃過白頌的臉頰,指甲搔刮著她的脣角,非常想見點血,在這張慘白的臉上加點健康的紅色。
白頌似有所察,她驀地抬頭。
露出一雙驚慌的小鹿般無辜的大眼睛。
指甲失控地劃過嘴角,劃出了一道細長的紅痕。
傷口很淺,沒有血珠冒出來,但很快便漲紅起來。
蕭瀾微微蹙眉,指腹摩擦著周遭微燙的肌膚,不滿道:“你動什麼?”
姐妹,我都感覺到你想割我的喉了,還不讓我象徵性害怕一下?你說我動什麼。
白頌吞了吞口水,眼底滿是驚懼和忌憚,但她什麼都沒敢說。
“你……”手臂被突然捉住,一陣劇痛傳來,白頌抑製不住的驚呼出聲。
她瞪圓了眼睛,眼睜睜看著蕭瀾從腰間抽出來一條明黃色的軟綢帶,在自己的雙手上交叉捆綁,並且很快打了個結。
還不等白頌反應過來,蕭瀾抬手,在白頌的腦袋頂上拉下來一個鐵環,三下五除二便用綢帶綁住了鐵環,還使勁向下拽了拽,確保十分結實。
白頌本能覺得不對,下意識抬頭一望,就在這時,蕭瀾猛地向下一拉。
“嗖——”的一下,白頌猛地騰空。
腳尖離地,白頌愕然,她慌張開始掙扎。
而蕭瀾,眼底滿是戲謔的笑意,看了她好一會之後,將手中的繩子系在掛鉤上,自己則慢慢蹲下身。
掰開她的腳踝,一邊一個,固定在牆上。
白頌瞳孔顫抖:“……這個姿勢,給我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系統:“……巧了,我也有。”
被繩子束縛住的她毫無支撐點,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著,尤其是大腿內側,隱隱顫抖,小腿都要抽筋了。
額頭上很快就冒出了一層冷汗,白頌咬著牙苦苦支撐。
手腕疼的像是要斷掉,白頌嘴脣都在顫抖:“你,殺了我吧。”
“殺了你?豈不是太便宜你了?”蕭瀾眼眉微微上挑。
“你,你想乾……幹什麼?”白頌實在支撐不住了,嘴脣滲透出了絲絲血跡,但即便如此,眼底依舊藏著倔強。
那一瞬間,蕭瀾似乎看到了被蕭津送回來的遍體鱗傷,奄奄一息,但卻依然堅強地彎著嘴角安撫自己的白頌,眼神一頓,更覺憤怒。
以往的甜蜜親和全都是假象,她所遭受的一切都不是為了自己,甚至還利用了自己,蕭瀾感受到了偌大的欺騙,她獰笑一聲,眼神向上,但語氣卻極為輕蔑:“都這樣了,我想幹什麼,你還能不知道?”
蕭瀾撩起她的衣裙,冷笑道:“我知道你最擅長裝傻了。”
“你!”大腿被狠狠擰了一下,白頌疼的一個激靈,感受到蕭瀾越來越過分的手,她震驚地看著蕭瀾,狠狠蹬了一下腿,但她怎麼掙脫得開鐵鏈。
靜謐的房間裡響起一串叮叮當當的鐵鏈聲,白頌臉漲的通紅,她羞恥的聲音都在顫抖:“你,你放開我!”
“呵——”蕭瀾捏住白頌的下巴,另一隻手更是肆無忌憚,“放開你?你是讓我放了你?白頌,你是在痴人說夢嗎?白國送給我的,就是我的。”
“不!”白頌失聲叫出來,“我不是被送給你的玩物,我是俘虜,你不能這麼羞辱我!”
蕭瀾看著她無助的反抗,眼底滿是興味。
她凝視著白頌淚光閃閃的眼眸,指腹在她蒼白的嘴脣上狠狠來回摩挲:“羞辱?你國公主可都是躺在床上,迫不及待想要勾引我呢?”她湊到白頌的耳畔,輕輕吹氣,滾燙的氣息燙的白頌一陣哆嗦,滿眼驚懼,驚恐地打著冷戰。
“你覺得你有公主高貴嗎?”蕭瀾嘴角上揚著,但眼睛裡卻沒有一絲笑意,瞳孔裡幾乎能淬出冰來。
“怎麼,厭惡我,不想讓我碰你?”
“不……”不是厭惡你,只是……只是怎麼能這樣?
就算是階下囚,也不能這樣懲罰人。
腰間不斷傳來劇痛,白頌眼底滿是悲哀,咬著牙將一聲又一聲慘烈的痛呼都憋回去。
指尖一點血,蕭瀾撚了撚手指,抱了抱她。
鼻尖縈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甜,是昨夜裡在她寢宮沾染的龍涎香。
懷裡的身軀瘦削羸弱,彷彿一使勁就能掐斷她的腰似的。
蕭瀾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偏過頭再一次看向指尖妍麗的血紅,眼眸暗沉,聲音低啞:“終於有一件還算值得開心的事了。”
她輕輕吻了下白頌滾燙的耳朵尖,心情不錯地低聲道:“只要你不試圖反抗我,放心,我今天是不會讓你受傷的。”
白頌額頭冷汗漣漣,昨夜裡就受了一番折騰,此時早已支撐不住,即便是面上的潮紅也遮掩不住她內裡的虛弱,脣色慘白乾裂,脣瓣微張,艱難地汲取著空氣。
“她怎麼了?”蕭瀾一下朝,就立刻趕來了內懲院,在注意到內懲院的看守者面色有異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白頌逃跑了。
記得三年前的那天也是個非常普通的日子,白頌一如既往地幫她穿好朝服,站在其按哦共門口笑意吟吟恭送她上朝,還說要等她回來試吃最新研製的糕點。
可她回來後,看到的不是白頌,而是通報白頌盜取機密外逃的侍衛。
那瞬間,蕭瀾是不相信的。
她不相信白頌是細作,更不相信白頌會背叛和拋棄自己。
可等她將皇宮翻了個底朝天,沒找到白頌的人,反而找到了一堆她裡應外合的證據,蕭瀾徹底崩潰了。
一時間,天地變色,偌大的寢宮就只剩下她一個人,蕭瑟的冷風從四面八方吹來,蕭瀾就像是突然被扔到了一個寒風蕭索,大雪紛飛的雪原,冷的她眼淚都被凍住了。
白頌失蹤了,但蕭瀾總能在寢宮內找到她的影子,她沒親眼看到白頌離開的背影,就一直自欺欺人白頌沒有離開,她只是調皮地在和自己玩捉迷藏,她就藏在皇宮的某一處,翹首期盼等著自己去尋找。
這一幻象在白頌其實是白國人的消息放在蕭瀾案桌上的那一天徹底破滅了。
蕭瀾氣的渾身顫抖,一隻手就掀翻了紅木做的案桌,密信被墨汁浸濕,除了頌兒白國幾個字,其他全都模糊了。
當天她就拿出了沙盤,在白國的京都插上了雲國的旗子。
白國,她勢在必得。
蕭瀾猛地住了腳,緊緊盯著看管的人。
她心跳陡然加快,生怕進去之後又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房子。
“回皇上,奴才怎麼敢讓她逃掉。”守衛猶豫了下,“她病了,監牢裡骯髒汙穢,還請皇上注意龍體,仔細過了病氣。”
蕭瀾的眉心頓時皺了起來,完全沒聽到對方語氣中對自己的的吹捧和巴結之意,聲音掩飾不住地緊張:“病了?什麼病?”
“也不是什麼嚴重的病。”守衛不敢再勸她離開,低著頭恭恭敬敬報告,“太醫說了,不過是著涼引起的發熱。”
“著涼?”蕭瀾眉心緊蹙,“不是吩咐過,這裡的爐火不能斷!”
“回皇上!”守衛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這爐火確實是燒了一夜的,隻……她病的早,據說前天就有些症狀了,所以今天燒得有些……有些,有些迷糊了。”
頂著蕭瀾凜然的視線,守衛的冷汗大顆大顆往地下掉,也不敢伸手去擦,硬著頭皮叩頭求饒。
“起來吧。”蕭瀾胡亂擺了擺手,加緊腳步進了牢房,走到盡頭,手放在門上半晌都沒動作。
她深吸氣,一咬牙猛地推開門,還未進入,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白頌。
蒼白的臉因為高熱暈出兩抹病態的潮紅,小嘴微張,吐出來的氣息都是滾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