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說話時嘴脣相碰, 不同於自身涼薄溫度的溫暖脣瓣近在咫尺,葉南期心裡微顫,瞪大了眼看沈度。
沈度也有點不自在, 不知道剛才自己鬼使神差地一按是想幹什麼,往後仰了仰:“……不想讓我爸看到你‘家暴’我吧。”
葉南期本來要掙扎的動作一頓, 立刻安分趴在沈度身上。隔著厚厚的衣服, 也彷彿能感受到身下人的體溫, 他不自覺地握了一把雪,強裝鎮定, 低聲威脅:“再亂動就廢了你。”
要是平時,沈度還真看不出身上的人是隻虛張聲勢的紙老虎, 不過這事突發情況,葉南期的緊張情緒都沒來得及收斂, 小心翼翼的樣子,還真的……像只松鼠。
沈度的目光越過葉南期的肩, 看到他爹一臉無言地站在不遠處, 隨即沖他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葉南期眨了眨眼, 隔得太近, 沈度覺得他眨眼時睫毛像蝶翼似的, 扇動起來,頗有點驚心動魄, 眼珠是純粹的黑色, 漂亮得彷彿黑色的星球——如果有黑色的話。
“……伯父走了嗎?”
沈度暗歎自己居然會被前情敵的美色迷惑, 回了神,覺得葉南期這樣子有趣極了,壞心一起,壓低嗓音說:“沒有,皺著眉在那兒看我們,假裝沒發現他吧。”
說著,他的手搭到葉南期腰上,雖然地上冰涼,還是止不住地想笑。
葉南期有時候腦迴路怎麼那麼清奇……還有點可愛。
葉南期不笨,立刻就發現沈度面色有異,偏偏還顧忌著可能站在不遠處的“公公”,想了想,附到沈度耳邊輕輕道:“你說伯母會不會同意你帶我去遊樂園玩玩,聽說鬼屋體驗不錯。”
沈度不慌不忙:“不信我?那你回頭看看。”
葉南期:“……”
磨磨蹭蹭在冰涼的地上躺了小會兒,葉南期都生出種“難道伯父還喜歡看年輕人親熱”的錯覺了,沈度才抱著他的腰坐起來,冷得打了個寒顫:“嘶,回去吧。”
“……”葉南期簡直想踹他一腳,“你騙我?”
“也不算。”沈度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雪,若無其事地說道,“剛剛我爸確實來了,大概是叫我們去吃飯。”
葉南期面無表情地跟在他身後,思考謀殺親夫的可能性。
事實證明做壞事是會遭天譴的,沈度很快就得到報應,回家就感冒了。
有人肉墊子的葉南期倒是沒事,幸災樂禍地看他咳得眼圈發紅,假裝關心地遞熱水給他。
典型的塑膠夫夫情。
沈媽媽嘖嘖道:“成天坐辦公室就這壞處,滑個雪回來就病了,這以後要是長出啤酒肚,南期不嫌棄你我都嫌棄。你爸也是,還不是我逼著去健身的。”
沈爸爸摸了摸鼻尖,插嘴道:“我沒長出啤酒肚。”
“腹肌都沒了!”沈媽媽恨鐵不成鋼,“年輕時給我當模特都行,現在呢?嗯?”
沈爸爸張了張嘴,想說現在也還可以,你前幾天不就又給我畫了幅……然而話到嘴邊,看到老婆的臉色,乖乖閉嘴。
沈度差點把水噴出去:“……我一週三次健身,您儘管放心,您兒子不會提前謝頂變胖子。”
說完就見葉南期意味深長地看了看他的肚子。
沈度迎著他的目光:“……”唉。
好在沈度身體底子不錯,也只是有點咳嗽,看起來沒什麼大礙。
葉媽媽回去前似乎和沈媽媽商量過什麼,看沈度除了咳嗽也沒其他症狀,她說道:“明天陪南期去看望宛宛吧,我和媛媛前天才去過,就不陪你們了。”
葉南期一愣:“不用麻煩了,我一個人……”
“好。”沈度沒等他說完,滿口答應下來。不知道是不是葉南期渾身是血軟倒在地上的那一幕刺激過頭,他現在一聽到葉南期要“一個人”就覺得沒什麼好事。
葉南期無奈閉嘴,不好反駁什麼,心裡不太舒服,有一搭沒一搭地剝松子。
無論是葉宛還是葉湄,在他心底都是一個不可觸碰的領域,沈度突然插足進來,實在是……
葉南期的目光掃過沈度的面容。
一時腦中有些空白,他想不出該怎麼形容這種陌生的感覺。
晚上睡覺前,李恆然聯繫了葉南期。
這段時間兩人斷斷續續地聯繫著,葉南期提供的名單上那些明星,接近於“查無此人”,別說李恆然,連身處薛家的薛向榆都沒摸出什麼。
那種明知道肯定有關鍵點在這上面,卻死活摸不清楚的感覺,實在抓心撓肺。
葉南期對薛向榆和李恆然都有疑心,沒全盤托出,給李恆然拍下的葉湄的日記也沒有拍全,看到李恆然聯繫,沉吟一下,還是決定告訴他突破點在薛家。
字還沒打完,李恆然又發來一條信息。
那幾個混混蹲在牢子裡,不出意外這幾天就會有人對他們下手了。畢竟這幾人雖然描述不清那個老闆到底長什麼樣,但看過人家的臉,光這一點,就夠幕後的那些人判他們死刑。
幾個人還妄想著尋個方法,儘早出來,殊不知警局現在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葉南期思考了一下,打字回復:【李隊,您可以多注意薛家。】
李恆然知道他有所保留,沒有多問,只讓他注意安全。
他低頭打著字,都沒注意沈度從浴室出來了。沈度也不提醒他,抱著手看他修長白皙的手指在劃拉著什麼,一時有點失神。
很適合彈鋼琴。
彈古箏也不錯……好像什麼都很適合。
沈度莫名冒出個念頭。
葉南期放下手機,見沈度站在床邊,嚇了一跳。沈度秉承君子風度,沒往他手機上瞥,好笑道:“這麼心虛?又在和人聯繫跟蹤沅予?”
葉南期噎了一下,微笑:“事實證明,我很有先見之明。”
是很有先見之明,還有英雄氣概。沈度搖頭嗤笑,不吃葉南期這套:“到底在和誰聯繫?”
經過這麼一茬,薑沅予已經請了保鏢,宋執也減少了工作量,多多注意著,葉南期不至於這時候還去插一腳。
不過為了薑沅予受那麼重傷還一聲不吭……
沈度摸了摸下巴,覺得很出乎意料,葉南期比他想像的還要更喜歡薑沅予。
只是這人似乎沒心沒肺慣了,表現得沒那麼喜歡。
所以他們倆現在……還是算半個情敵?
英明的沈總皺著眉,覺得他們的關係現在真的有點亂。
葉南期往床上一躺,雲淡風輕地說道:“還能和誰聯繫,金主啊。”
沈度:“……”
神特麼金主。
那個莫須有的金主不知道都背了多少次鍋了。
葉南期是真的絲毫沒把他放在心上,覺得一個理由可以糊弄無數次?
葉南期沒注意沈度變幻莫測的臉色,翻了個身,繼續琢磨薑沅予這事。
之前方行遠帶薑沅予去赴榮禹集團高層的酒局時,他高度警惕,甚至懷疑過方行遠是不是就是搭橋引線的人,但是看薑沅予一無所知、隨即對方直接派人過來綁架的態度……恐怕方行遠瞞住了薑沅予,又拒絕了對方,惹到人了。
為什麼當年葉湄的助理會失蹤,而看起來知道不少事情的方行遠又被放過,甚至在這件事中,對方都沒對他下手?
難道……方行遠手裡有對方的把柄?
這個認知讓葉南期心中一突。
沈度被直接無視,悻悻上了床,盯著葉南期的後腦勺。
葉南期為什麼要獨自承擔那些,誰也不告訴?警惕得簡直像個小刺蝟。葉家以前對沈家有過恩情,沈家也不是不能幫忙。
想來想去也沒個結果,葉湄之死也查不出什麼,大概除了當年經歷過的人外,再尋不到突破口。
沈度枕著手,撬不開葉南期的嘴實在有心無力,皺著眉思考了會兒,發了資訊,讓幫忙查這件事的朋友換個方向,先找一下葉湄那個失蹤的助理,再暗訪一下和葉湄有過較多接觸的人。
發了資訊,他關了燈,打開小夜燈,低低咳嗽了幾聲,戳了下葉南期的背:“葉南期。”
葉南期還在生白天的氣,悶悶往床邊縮了縮,不想理他。
沈度沉默了一下,言真意切地道:“……你現在有點像河豚。”
葉南期轉過身,抬腳要踹,沈度被踹多了,反應極快,一把按住他的腿,嘖道:“能不能好好聽我說話?”
“前提是你說人話。”
葉南期的腳被他按著,眉頭緊蹙著,不小心蹭到還沒好的傷處,痛得眼眶濕潤,有點鬱悶,覺得受傷這小半個月來的革命友情要走到盡頭了。
“……”怎麼看著怪可憐的。
明明是先被施暴的對象,沈度卻生出詭異的愧疚心,放開葉南期,關切地問:“碰到傷了?”
葉南期:“滾吧,大松鼠。”
又是松鼠?
沈度想不通自己和松鼠怎麼得罪了這位祖宗,潛意識裡想讓著點葉南期,於是道:“想吃松鼠肉?”
葉南期:“……不想。你給我閉嘴。”
沈度到底是哪個零件壞掉了。
雖然懷疑沈度哪裡出了毛病,但該發生的還是要發生。
隔天一早,葉南期就和沈度出發去醫院。去見葉宛時,葉南期總是打扮得格外用心,甚至還去花店買了束花。
沈度隱約想起很久以前葉南期也這樣出過門,當時以為葉南期是去幽會了,現在才反應過來……應該是去見葉宛了。
葉南期一邊開車一邊叮囑:“宛宛很害怕陌生人,討厭嘈雜,容易生氣,脾氣上來了很難哄的。到了醫院你可以在外面等我,或者進去了不要說話。”
葉宛還沒有長大就住在了醫院,和普通女孩比起,沒有精緻漂亮的小首飾,沒有上過學,沒有成堆的作業,沒有過暗戀喜歡的男孩子……眼盲與腿部的缺陷讓她自卑極了,厭惡也害怕和陌生人相處。
如果八年前葉湄賺到那筆錢,能給她動手術的話,她可能會擁有這些,可是一切都是虛構,她的世界裡早就沒有天空大地,甚至連小少女該有的煩惱也沒有。
葉南期像保護玻璃娃娃,小心翼翼地護著她,不想讓她再受到任何傷害,他承受不起,他媽媽也承受不起。
說這些時葉南期的表情格外認真,沈度點點頭表示瞭解,也買了一束花,小心地放在葉南期那束旁邊。
葉南期怔了怔,喉嚨哽了一下,覺得有時候心細也是件挺要命的事。
他居然找不出討厭沈度的感覺了,只能憑著往昔的態度,來掩飾這一點。
“怎麼了?”沈度被他直勾勾盯著,唔了聲,理了理衣服。
——你要是,再討厭點就好了。
葉南期收回目光,不再說話。
葉宛今年才十五歲,花兒般嬌嫩又鮮活的年紀,可惜只能整天待在病房裡,時不時接受檢查,再吃點藥,做點無謂的治療。
葉南期和沈度到時,她正靜靜坐在床上,用手細細地摸著盲文。病服籠在她身上,顯得愈發的清瘦,彷彿是紙糊的,輕輕一吹就會倒了。
大概是在黑暗中待久了,葉宛的聽覺尤其敏銳,葉南期輕輕推開病房走進去兩步,她警惕地轉過臉來,頓了頓,臉上忽然佈滿驚喜:“哥哥!”
葉南期含笑出聲:“宛宛,在幹什麼?”
葉宛沒回答他的問題,蹙起細巧的眉,背脊緊繃起來,輕聲道:“哥哥,你後面的人是誰?”
葉南期猜出他媽媽應該和葉宛說過了,臉上滿是不情願,聲音卻依舊溫和,“是你嫂子。”
沈度挑高了眉,看了看雙眼空洞的葉宛,還是把話憋了回去,出聲道:“宛宛,你好,我是沈度。”
葉南期熟練地把花換到花瓶中,坐到床邊:“在看什麼書?”
葉宛對這個“嫂子”依舊警惕,聽到葉南期說話,抱著書笑了笑,乾脆當沈度不存在:“《巴黎聖母院》。”
葉南期對她看什麼書沒有意見,細細問起她這段時間的情況,有意避開關於治療上的。葉宛一一回答了,隨即反問起葉南期的情況。
兄妹二人都是敏感敏銳的人,葉南期的耐心出奇的好,事無大小,都耐著性子回答。
沈度坐在旁邊,看這對兄妹說話,瞅著葉南期從未對他展現過的耐心與溫柔,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大家都是失過戀的,又勉勉強強結了個婚,連個好臉色都沒給過。
好歹也算半個患難兄弟,嘖。
沈度不禁陷入思考。
他的形象在葉南期心裡就那麼糟糕?
葉南期才懶得抽空去瞭解沈度在糾結什麼,和葉宛說了一會兒,溫和地摸了摸她的頭,斟酌著道:“宛宛,過完年,哥哥送你去國外治療怎麼樣?國外這方面病症研究更先進,你的病很有希望治好。不用擔心,媽媽會陪你過去的。”
話一出口,葉宛的笑容就掛不住了:“……那哥哥呢?”
明明她的眼睛暗淡無神,什麼都看不到,葉南期還是下意識避開了她的目光,微笑道:“哥哥會抽空去看你的。”
“哥哥那麼忙……”葉宛喃喃道,“去年哥哥來看過我八次,那以後要多久,才能來看我一次?”
葉南期眼眶發澀:“想我的時候可以打電話。”
葉宛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有點激動:“不是因為那個!是因為姐姐對嗎!因為姐姐……”
葉南期的臉色一變:“宛宛!”
當年葉湄出事,他和母親都選擇不告訴葉宛,只是紙包不住火,葉湄已經離開人世的事情瞞不住,便告訴葉宛,葉湄是生病去世的。
他還特地叮囑了護士不要多說。
葉宛怎麼會知道葉湄的死有問題的?
他的腦子有點亂,都忘記了沈度就在旁邊,葉宛彷彿察覺到他的心聲,低低道:“我偷聽到的……好多人都在說。姐姐不是那樣的,哥哥你一定知道。我不是五歲了,你們不要想瞞我,要想一件事不被人知道,除非沒有發生過。”
葉南期不欲多說,語氣沉沉的:“不是因為姐姐,是為了你。宛宛,聽話,不要多問。”
葉宛咬了咬脣,有點生氣,轉過身背對著葉南期,“那你就回去吧。”
只要說服了媽媽,其他的也不必擔憂。
葉南期沉默地站起來,摸了摸她的頭,讓她好好休息,便準備離開。
離別的時日越來越近,他不想讓葉宛有太多牽掛。
葉宛委屈極了,聽葉南期真的離開了,煩躁地翻了翻手裡的書,咬牙扔到地上。
沈度本來都要後腳離開了,聽到聲響,思考一下,從兜裡把準備好的巧克力摸出來,走到病床邊:“宛宛?吃巧克力嗎,你哥哥代言的。”
葉宛沒動。
“不要嗎?那我走了。”
葉宛睫毛一顫,飛快地轉過身,手在空中茫然地劃拉一陣,便被一隻溫暖的手握住了,隨即手裡多了幾塊巧克力。
沈度低聲道:“我們的祕密。”
葉宛一怔,這才對“嫂子”有了點好奇,緊緊捏著那幾塊巧克力,小聲道:“你是好人嗎?”
哪有這樣問的。
沈度失笑:“對於一些人來說,我是好人。但對於另一些人來說,我可能是個壞人。”
“你喜歡我哥哥嗎?”
喜歡……葉南期?
這些日子,葉南期的形象顛覆,他看到葉南期許多陌生的面,心裡是有觸動的。
可是要說喜歡……似乎還太遙遠了。
他喜歡的是薑沅予那種類型的。
沈度仔細思考之後,不想對小姑娘撒謊:“說不上喜歡,不過我會盡力對他好的。”
“……那你能盡力喜歡上他嗎?哥哥太孤獨了。”葉宛抬起臉,說完似乎覺得太突兀,立刻又改口,“謝謝你。你會保護他嗎?”
沈度看著她認真的神色,心裡不忍,感覺背後黏著一道視線,於是壓低了聲音,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輕聲道:“我會。”
葉宛敏銳極了,或許眼盲後更能察覺出人的善惡,直覺沈度沒有說謊。
她想了想,沖沈度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你和宛宛說了什麼?”
剛一離開醫院,葉南期就臉色不善地發問。
沈度面不改色:“宛宛說,那是我們的祕密,不能和你說。”
看葉南期黑著臉要開口,他立刻先發制人:“宛宛說你為了姐姐……你姐姐怎麼了?”
葉南期立刻閉口不言。
“你這欲蓋彌彰的樣子真是越來越敷衍了。”
葉南期沉著臉道:“沈度,咱倆是什麼關係你別忘了。少管閒事。”
這話說得實在傷人,沈度一頓,這才想起面前的人真的不是易碎的玻璃娃娃,看起來那麼溫潤柔和的一個人,骨子裡其實又偏執又孤僻。
成,我心胸寬闊。
沈度沒有發怒,悠悠一笑,沒說什麼。
因為明天就是除夕,塑膠夫夫倆直接回了沈家。
沈家其實不止沈度父母這一支,沈爸爸頭上還有一位兄長,便是傳聞裡沈家有軍方背景的那個背景。
只是這位大伯早年痛失愛妻,再未續弦,單身一人在外,就算過年也不怎麼回來,只託人帶禮物送給沈度一家人。
連葉南期都收到了禮物,心裡不由羨慕沈度這種和美的家庭。
除夕前後來了不少拜訪的客人,沈家一家人都不喜歡這類應酬,能避則避,都交給沈爸爸處理。葉南期也難得偷個懶,躲在二樓的放映室裡,放著電影打瞌睡,眼簾半闔不闔的,一臉困頓地拿著手機回祝福短信。
昨天回來後他就沒和沈度說過話,晚上睡覺時躺到床邊,沈度居然沒把他挪回去,他手足發冷,心裡事又多,輾轉反側一夜都沒睡著。
回完最後一個名字熟悉的人的祝福短信,葉南期手機一滑,差點睡著。結果手機提示音又響起,他無奈地睜開眼看去,發現這回是……趙生。
【嫂子,新年快樂!】
葉南期盯著“嫂子”二字,忍住摔手機的衝動,客客氣氣地回了過去。
即使有段時間不見了,趙生的話嘮屬性依舊不減,繼續回:【嫂子,我給你打聽個事啊……你是怎麼收服沈度的?我一直以為這傻逼八成會孤獨終老。】
葉南期面無表情地看著這條消息,比較贊同他後半句話,其餘的不想回答。
趙生:【聽說他現在跟個人妻似的,就差把您供起來了,要不是我爺爺禁足,現在就想跑來瞅瞅……】
葉南期一臉糊,發現回什麼都是坑,沉吟片刻,乾脆搜了段火星文的拜年祝福發過去,便收起手機,出去看了看。那一波波的客人總算走了,趙生八卦的物件正在廚房裡忙活。
大年三十,阿姨也回家了,據說以前沈家的年夜飯由沈爸爸負責,後來沈媽媽發現兒子廚藝可擔此大任了,便一直由沈度負責了。
收服?人妻?還供起來?
葉南期起了層雞皮疙瘩,誠然他現在不討厭沈度了,沈度對他態度也不錯,但扯上這些,還是讓人頭皮發麻。
沈度那麼喜歡薑沅予,也不知道趙生是怎麼想的。
他站在樓上趴在欄杆上想了會兒,下樓去廚房幫沈度打下手。
結果被沈度塞了幾個春捲推出了廚房,讓他別添亂。
葉南期吃著春捲,咬牙切齒,很想送沈度幾本鬼故事當新年禮物。
這頓年夜飯比葉南期想的要樸實許多,沈家雖然是真正的富貴之家,但從來不鋪張浪費,沈度的廚藝好,飯菜色香味俱全,一道道擺上來,充滿了家常的氣氛。
沈媽媽笑眯眯的:“度度沒什麼優點,就廚藝不錯,南期多吃點,看你瘦的。”
葉南期微笑著點點頭,隨手夾了筷子面前的肉菜,嘗出有點不同。皮酥肉嫩,和豬肉不太一樣。
他疑惑地扭頭看沈度:“這是什麼菜?”
沈度擦了擦手,拿起筷子,淡定回答:“松鼠肉。”
葉南期:“……”
葉南期有點淩亂了,總覺得耳邊又響起了松鼠連綿不絕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