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二十七章(下)

但兩人還是沒有接觸到一起。

天空重新歸於黑暗後,響起了一個童子顫抖的嗓音。

“千、千魂嶺來、來使。”

一聽到千魂嶺這三個字,全場譁然。

白玉京雖然高高在上不問世事,但也終歸是正道六大門派之一,沒想到魔道千魂嶺竟然敢正大光明的來到此地。

迎接的童子暗自嚥了咽口水,雙眼死死的盯著傳送陣。

傳送陣上鑲嵌著的靈石流光一閃,並沒有出來人,只冒出了絲絲魔氣。

童子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他揉了揉雙眼,又看了看傳送陣上的顯示,上面確確實實寫著“千魂嶺”這三個字。

童子猶豫片刻,走上前去探查情況,還沒走到陣法面前,就聽見了令人膽寒的嘶嘶聲響。

濃鬱的黑氣冒出,然後滑出了一條蛇尾,上面的鱗片是暗紫色,邊緣泛著鋒利的光芒。

童子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只覺得從心臟處升騰起來一股寒意。

這條蛇尾極長,足足遊曳出十餘米,隨後出來了一個男子。

他有著暗紫色的頭髮,一雙蛇類的金瞳,容貌陰柔,雌雄莫辨。

“蛇、蛇呢?”童子還以為會被無數的蛇類包圍,他低頭看了一眼,令他心驚膽戰的蛇尾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

童子悄悄的看了眼男子的下擺,那裡是一雙腳,而不是一條蛇尾。

“千魂嶺——”佘向雁掃視了一眼白玉京的景色,在他說話的時候,周圍的人都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可沒想到他只說了一句,“祝白玉京天女百年好合。”

得到消息匆匆趕來了白玉京長老堆出了一個笑容,“遠來是客,遠來是客。”

長老只知道來的是千魂嶺的魔修,不知道確切的身份,一看到來的是新任魔尊佘向雁,臉上的笑容都幾乎掛不住了。

他瞥了接引童子一眼,似乎在說,為什麼不說清楚來的是這位煞神?

接引童子有點委屈,他修為低微,哪裡見識過什麼魔修魔尊的。

長老勉強保持住一副好客的模樣,“魔尊,遠來是客,路途遙遠,還請休息片刻。”

其實自從百年前十獄主身死後,魔道已經不足為懼,年輕的修士甚至沒有見過魔修的樣子。

故而正魔兩道已經不像百年前那樣劍拔弩張了。

身為新一任魔尊的佘向雁敢孤身一人前往,也可以算得上藝高人膽大了。

長老在前面帶路,身後的人一言不發,他暗自揣測了許久,終於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佘向雁跟在他身後,一雙金色豎瞳,饒有興趣的看著白玉京的風光。

豎瞳,對了,這位新任魔尊的本體是通天九幽蛇,身含劇毒,只要一滴,就能使千里浮屍。

長老正在想著事情,佘向雁悄無聲息的到了長老的面前。

“魔尊……”長老感到脖子處一寒。

佘向雁的一雙豎瞳緩緩轉動,“近日白玉京來了什麼人?”

長老突然失去了抵抗力,目光失了神彩,渙散的看向了某一處,木木的回答:“很多人。”

佘向雁發出了蛇類的嘶叫,長老最近的記憶變成了一條線從腦海中拉出,鑽入了佘向雁的口中。

他品味了一番長老的記憶,並沒有在其中發現想要找的人的身影。

於是金色豎瞳再次轉動,長老回過了神。

長老並沒有發覺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繼續在前面帶路,將佘向雁帶入了用來安置上賓的院子。

待各位賓客齊至白玉京,這場婚禮才算真正開始。

白玉京的傳承來自仙人,婚禮的流程也是繁瑣無比。

先是一聲嘹亮的鳳鳴解開了序幕。

毛羽煥五彩,步履生輝光。

鳳凰從天邊騰飛而起,搖曳的尾羽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流光溢彩,身後跟著喜鵲、畫眉、百靈、白眉等各色鳥類,自發的形成了各種吉祥的圖案。

不僅如此,各色鳥類的鳴啼相輔相成,最後匯成了一首悅耳的樂曲。

雖然鳳凰並不是真正的神獸鳳凰,但也算得上是百鳥朝鳳了。

這本是極為盛大的開場,本來鳳凰還要落在白玉鑄成的高臺上,引出下一個環節。

可是坐在貴賓席上的佘向雁盯著那隻鳳凰,流露了一絲垂涎之色。

鳳凰感覺了天敵之物在附近,就死活不肯落下,在空中盤旋了一圈,像是有火在燒羽毛一般急急離去。

於是婚禮上就出現了一個空隙。

“抱歉。”佘向雁的目光還隨著鳳凰的身影轉動,“本能,忍不住。”

通天九幽蛇以鳳凰為食。

白玉京的人排演了許多次,自以為不會出現失誤,沒想到半路空降了一個佘向雁。

他們能怎麼辦?又不可能怪到魔尊身上,只能捏著鼻子認了,趕緊招呼著下面的人接上下一個環節。

接下來是白玉京的天舞,舞者皆是金丹期的修士,能夠靠著修為騰空作天上舞,這樣的修為在外面都可以制霸一方的人物,可在這場盛會上只是用來扮演一個供人欣賞的節目。

不少附庸宗門的人都沒見過這種陣勢。

被帶出來長一長市面的弟子驚呼了一聲:“我們長老也只是金丹期的修為。”

稍微有些見識的師兄低聲解釋:“都是用丹藥灌出來的修為,不足為懼。”

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白玉京就是喜歡撐場面,用丹藥培養出來幾十個金丹期修士,對他們來說只是九牛一毛。

江容易也在觀看這一場天舞,他們所做的位置不太好,勉強能看到一半的舞蹈。

“那個女修晉級金丹期的時候沒把鼻子捏好。”一邊看江容易還一邊評價。

每位修士晉級金丹期的時候,都可以對身體進行一次重塑,所以這一群舞者的身體容貌都極其相似,一看就知道是特意培養出來享樂用的。

他看的自得其樂,一旁的周思危卻是正襟危坐,苦行僧似得絕不多看一眼。

“你覺得哪個好看?”江容易戳了戳身邊的人。

周思危抬頭看看天上身子妙曼的舞者,又回頭看了眼江容易,“我覺得你好看。”

江容易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你……”江容易卡殼了,不知該說什麼。

是說周思危審美有問題,還是說他腦子有問題?

不過轉念一想,這人連天下第一美人都見過了,哪裡會看得上這些人。

想什麼來什麼,江容易剛剛在心中提起一聲天下第一美人,就見到一道身影自遠而來。

“恭迎——天女!”

千百個人的聲音重疊在一起,形成了浩浩蕩蕩的聲勢。

白梨薇今天穿的是嫁衣。

她平日都以偏冷的顏色修飾自己,難得穿了一次熱烈的紅,意外的襯得人豔麗三分。

冷傲與豔麗混雜在一起,只能用天下無雙來形容最為合適。

珠佩琳琅,嫁衣如火,臂彎挽著一條暗紅披帛。

白梨薇乘著駕車,前面拉車的流淌著麒麟血脈的珍惜靈獸。

馬車停在白玉臺上方,白梨薇一躍而下,緩緩的踩在了白玉臺階之上。

她站在制高點,將低下的景色收入眼中。

所有人都莫名的停下了動作,看著這位天下第一美人。

白梨薇的目光掃過,首先去尋找了上衍宗的座位。

那裡只坐了一個老實的弟子,沒有她想要見到的那個人。

白梨薇沒有露出失望,輕輕的轉過腳步,仔細從萬千來賓中尋找那個人的所在處。

這一停頓就是一刻鐘。

臺下的長老都要急急發問:“怎麼回事?新郎呢?”

這次婚禮是由這位長老主持的,他憋著勁要在各大宗門面前顯現出白玉京的實力,這接二連三的出差錯,記得他一個早就免去天人五衰的修士都急得流出了汗水。

弟子回答:“不、不知道。”

長老跺了跺腳,問了也是白問,直接自己去了新郎的所在處,尋找這個遲到的新郎。

賓客們本來還以為有什麼節目,興致勃勃的等待著。

過了好一段時間,還是白梨薇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上面,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要舉辦婚禮的樣子。

終有有人反應過來了,竊竊私語。

“天女成婚,怎麼天帝不出現?”

“天帝不出現也就算了,他老人家一閉關就是幾百年,可新郎怎麼也不出現?”

白梨薇自然將這些質疑收入耳中,她雙手一揚,手臂上的披帛在空中微微搖晃,“請諸位稍等片刻。”

白玉京天女發話了,眾人都停止了交談,此地又陷入了一片寂靜。

然後是一聲巨響打破了寧靜。

“有請——新郎!”

響徹整個婚禮現場。

賓客們還以為新郎終於來了,紛紛抬頭看向天空,期待著看到是那位修士有如此福氣,能夠娶到白玉京的天女,這位天下美人圖榜首。

可看了半天,連新郎的衣角都沒有看到。

甚至有賓客產生了一種這位天女是不是在逗他們的想法。

他們又轉頭看向了白梨薇。

她的臉上浮現了一個溫柔至極的笑容,“周思危,你還不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