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三十六章
王子欽一個激靈。
啊?喬海樓就這麼說出來了?這麼直接?!
王子欽望向喬海樓,喬海樓回望著他,眼神一點都不閃躲,而且十分銳利,像在說「你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
王子欽原本以為喬海樓和個能當自己子侄的男生搞在一起,這麼不合社會規矩,喬海樓應該覺得自慚形穢才是。
現在他才意識到他傻了,他又不是沒見過叔叔伯伯包養女大學生一類的事,那幫中年老男人羞愧了嗎?沒有。能把生意做到這麼大的男人,一個臉皮比一個厚,有沒有良心還兩說呢。
喬海樓這樣盯著他,看到把他看得氣勢漸弱,他本來就沒底牌和喬海樓叫板。
喬海樓繼續說:「沈垣和我說你知道了,你問他是不是我強迫他的。我也不兜彎子,直接和你說吧,我沒強迫他,我是喜歡他。」
王子欽無能為力地鼓著氣說:「你比他大那麼多歲,你年紀都能當他爸了,而且你和沈垣的繼父不是朋友嗎?我記得就是他繼父託關係把他送進你公司,你朋友託你照顧他兒子,結果你把他兒子照顧到……」
說到這,王子欽忽然覺得難以啟齒,他曾經是個私生活頗為混亂的人,並不保守矜持,只是把這種話用在沈垣身上,使他覺得無法接受:「……照顧到床上去。我以前還叫你'喬叔叔',喬叔叔,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很無恥嗎?」
喬海樓毫不羞愧,他往後仰去,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有理有據地說:「我年紀是比沈垣大不少,法律規定了我比他年紀大很多就不能和他交往嗎?我在被他爸爸介紹他之前就和他認識了,我沒有家室 沒有在交往的戀人,和他相遇以後也沒有和他人牽扯不清,所以我和他在一起有什麼問題嗎?我是他男朋友,我抱他有什麼問題嗎?」
反正,他自認是沈垣的男朋友,沈垣承不承認那是沈垣的事。
王子欽懵了下,竟然不知該如何反駁,喬海樓這樣一說似乎沒有任何問題,他乍一想,甚至覺得喬海樓比好多他認識的叔叔伯伯要有規矩多了,起碼他沒有家裡紅旗不倒家外彩旗飄飄啊。
王子欽搖了搖頭,甩開這個荒謬的念頭,趕緊把自己的想法給掰回去:「可是,你對沈垣是認真的嗎?你年紀比他大那麼多,從沒結過婚,你別瞎編亂造,我差點被你帶到溝裡去!喬叔叔,我又不是沒聽說過你的事情,你那不是專一,你是一直玩到這個歲數。你怕不是隻是玩弄他而已吧?既然你不打算和沈垣負責,你就不要和他在一起啊。」
喬海樓用佩服到近乎諷刺的眼神看著王子欽:「沒想到啊,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快的王小公子居然能說出這麼正義的話來啊。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
一句輕飄飄的話就懟得王子欽先羞愧到臉紅了。
喬海樓問:「王子欽,你是以什麼身份讓我別辜負沈垣呢?你為什麼要來和我說呢?」
王子欽憋紅臉半晌,才說:「我……沈垣是我認識了五年的朋友?」
喬海樓嗤笑:「呵,朋友。阿笨可在我面前抱怨過你許多次,真朋友會把他呼來喝去嗎?真朋友會逼他下跪嗎?真朋友會一想起就拿惡毒噁心的言語來取笑他嗎?你都這麼做了,你還覺得你是他的朋友?」
王子欽差點崩了,喬海樓字字戳心,每一句話都攻擊在他的破綻上。他前所未有的難受和愧疚,是啊,他以前待沈垣那麼壞,他有什麼資格自稱是沈垣的朋友呢?他有什麼臉去指責喬海樓,他以前的人品之低劣,根本就不如喬海樓。喬海樓連沈垣的小名都知道,他們之間那麼親密,很有可能和他設想的完全不一樣,大概——
沈垣沒有被強迫,他喜歡喬海樓。
王子欽閉上眼,就會想起上次見沈垣時他冷酷無情的臉龐,讓他鼻子泛酸,眼底竟然湧起一股悔恨的淚意。
王子欽低下頭,輕聲說:「對不起……對不起。」
也不知是在對喬海樓說,還是對沈垣說。
王子欽很難堪地說:「我這樣,在你的公司不好做下去,我還是辭職吧。」
喬海樓沒有留他:「做完這個星期再走吧,工資按天給你發,你這一個月來的工作做得不錯,再給你一週的獎金。」
王子欽規規矩矩地道謝:「謝謝喬叔叔。那我不繼續打攪你了,我……我回崗位上去了。」
王子欽走到門口時,喬海樓開口了:「王子欽,你已經做了很多傷他傷得很深的事,別再做更多了。其實我覺得這應該不用我提醒,你和以前不一樣了。」
王子欽的腳步停滯了一下,他低聲說:「我明白,我不會的,」、
說完,王子欽開門,離開了喬海樓的辦公室。
他背對著門站了幾秒,運了好一會兒氣,才終於把在胸口翻湧的諸般情緒壓下去。
王子欽想,這次他回家,爸爸應該會讓他進家門了。
***
沈垣聽說喬海樓把王子欽叫去談話以後,終於安心了。他相信喬海樓的手腕,喬海樓處置了,九成九不會出差錯。他們把王子欽耍得團團轉,王子欽也沒發現是他們設計的。
王子欽沒有再來找他,好像又辭職了。
沈垣挺鄙視他的,這是真改過自新了嗎?幹了才一個月就跑了,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呵呵。
王子欽的事告一段落,沈垣這幾天也沒因為他避嫌,反正都已經被王子欽知道了,他趁著這幾天弟弟不在,抓緊機會每天都跑去和喬海樓鬼混。
喬海樓第一次發現他把鑰匙掛在脖子上的時候,笑得差點背過氣去:「你是留守兒童嗎?還把鑰匙掛脖子上。」
沈垣紅著臉說:「我想隨身帶在身邊,又怕弄丟。你笑什麼啊,你別笑了。你還笑!王八蛋!」
喬海樓和他串話:「對了,他問我是你的什麼人,我跟王子欽說我是你男朋友才把他氣跑的啊,到時候他問起來,就算你不承認我的名分,要是他去問你了,你起碼在他面前裝一裝,別說漏嘴了。」
「好,我知道了。」沈垣答應下來,納悶地說,「他怎麼還有臉去質問你啊,我和他關係不好,我上次都說的那麼難聽了。」
喬海樓說:「你罵他了啊?」
沈垣「嗯」了一聲:「你不知道,他以前特別仇gay,高中的時候,我們班上有個男生是基佬,被他知道了,他就欺負人家,別人問什麼,他就說基佬噁心人活該被欺負。我還覺得他噁心人呢,那次我實在忍不了揍他,就是他閒著無聊,要我擼給他看解悶,我真是沒法忍。」
喬海樓還是頭回聽到沈垣說起這個細節 ,微微變色:「那是他第一次那麼說嗎?」
沈垣搖搖頭:「不是。不說了,本來心情好好的,別提那種噁心的人了。」
喬海樓眸光暗了下,像是想到了什麼,只是轉瞬,他復又笑起來,對沈垣說:「好,不提他了。明天我在喬家等你,你到時候可別見著我就撒嬌啊,我把持不住的。」
沈垣:「你才撒嬌!你別偷偷騷擾我才是。」
喬海樓:「哈哈哈。」
真可愛,越來越好逗了,一逗就上鉤。
喬峻的訂婚宴訂在賓客空閒的週六。
今天不上班,沈垣一早洗了澡,換好衣服,先回了一趟黎家,等下午一家人一起過去。
黎麟在樓上看到沈垣的車開到院子外面時,就跑下樓,到門口迎接沈垣,一個熊抱:「哥!」
沈垣被抱得一愣:「怎麼這麼熱情?」
黎麟依戀地說:「我好久沒見你了,好想你啊。」
沈垣樂了:「我們才三天沒見而已啊,沒多久吧。」
黎麟把他的行李箱和書包都整理好了,拖出來,說:「哥,今天吃完飯,我不回來了,我直接去你家吧。」
雖然沈垣喜歡這個弟弟,但沈垣想要自己的私人空間,並不樂意再讓黎麟在他家裡住上一個月,頓時為難起來。沈垣又不能太直接地拒絕,開玩笑說:「你作業不都寫完了嗎?還跑我家去幹什麼?你非要去的話,我給你買所有科目的五三,你給我做完,我就準你來。」
所有科目的五三做完這夠毒了吧?哪個小孩喜歡寫作業的?特別是他弟弟這種愛打遊戲的,這下他肯定會知難而退了。沈垣胸有成竹地想。
黎麟咬了咬牙,說:「好。」
沈垣:「……」
這時,黎宸走了過來,剛才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輕輕敲了下黎麟的頭:「去什麼去,你哥本來上班就很累了,回家還要帶小孩,你想累死他啊?不準去,把行李箱放回去。」
黎麟不服氣地說:「我沒有,我很乖的,我在家天天給哥哥做飯的,我沒添亂。」
黎宸說:「你這種想法就是添亂了,你哥是脾氣好,所以不好意思說,他那屋子又不大,多住你這麼大一個人,不礙手礙腳啊。你真懂事就別給你哥搗亂了。」
沈垣鬆了一口氣,黎麟發現了。
他有些難受,但也意識到沈垣不願意,估計哥哥覺得他是纏人精吧,要是再纏下去,哥哥嘴上不說什麼,心裡說不定在嫌棄他麻煩。
黎宸只得不情不願地退了一步:「好吧。」
他們三點多出門。
路上接了林之卉一起,抵達喬家訂婚宴現場時,太陽還未落山。
喬峻的訂婚宴在自家的一處別墅舉行,請了知名婚禮設計師,佈置得美輪美奐、富麗堂皇。
兩位將來結成眷屬的新人站在一個巨大的花廊之下,看上去金童玉女,相當般配。
沈垣莞爾說:「喬會長今天格外英俊啊,我真沒法想像你當新郎官那天會英俊到什麼地步。」
喬峻揶揄他:「謬讚了。你坐同學那桌,或者跟你爸坐一起,都可以。」
沈垣:「哈。」
客人已經到了不少,三三五五聚在一起聊天打發時間,來了不少沈垣認識的二世祖,沈垣沒有像小狗一樣跟在叔叔後面,自如地去和熟人們打交道。
本來弟弟像是跟屁蟲一樣跟在他身後,跟著跟著就不見了。
沈垣端了一杯酒,一邊和人聊天,一邊打量著四周,心神不寧地尋找了喬海樓的身影。
幾乎是喬海樓一出現,沈垣就發現了喬海樓,他沒能剋制住自己,下意識驚喜地望向喬海樓。
喬海樓才到,就有幾個人圍了過去套熱乎,但他也感覺到了一個熾熱的視線在看自己,喬海樓回望過去,對沈垣笑了笑。
沈垣被抓包,臉微微一紅,別過臉去,趕緊裝不熟。
黎麟剛開始是跟著沈垣,可他完全插不上沈垣和別人說話,特別尷尬,他非要硬著頭皮跟著。結果爸爸把他拎了回去,讓他別打攪哥哥。
黎麟還是在不遠處觀察著哥哥的一舉一動,他看到沈垣突然像是看到了什麼喜歡的東西,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但很快又掩飾了喜悅。
黎麟皺起眉,他朝著方才沈垣看的方向看過去,並沒有發現特別的人,只有幾個大叔阿姨在說話啊。
唔,站在中間的那個大叔長得挺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