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藺從安驚訝地抬了抬眉。
青音賽他當然知道,兩年一屆,為國家輸送了大量的西洋樂人才。
在青音賽的大項目上拿冠軍,在國內的音樂道路就是一片坦途。
今年的青音賽,藺氏有子公司也有贊助。
在這個全民娛樂的時代,即便是嚴肅的古典音樂,也有了吸引人的營銷手段,不再是大眾的欣賞盲區。
近年來,媒體更是青睞這一塊,一屆比一屆更受大眾關注。
「你是想去比鋼琴?」藺從安回憶了一下昨天鬱久彈的那首《鐘》,不得不承認非常好。
鬱久認真的點點頭:「我想去,我一定要去。」
說罷他突然意識到面前的是花了五十萬買了他的藺先生,語氣不自覺地虛下來:「那個……可以嗎?」
藺從安露出一個淺淡的微笑:「可以。」
……藺先生說可以!
鬱久之前最擔心的事,莫過於藺從安給了他五十萬,他還債之後卻不被允許出去比賽。
但現在藺先生說可以,他可以!
鬱久眼睛都紅了,鼻子一酸,抽了一口氣顫聲說道:「謝謝藺先生!以後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藺從安沒想到他這麼在意這個比賽,下意識地伸手在他眼角抹了一下。
「做什麼都可以?」
「對!」
「那你搬過來吧。」藺從安又拿拇指蹭了蹭他的嘴角:「不是這裡,是我家。等你有空了。」
鬱久愣了一下:「好,是說我不用請假嗎?」
「如果你喜歡上班,就繼續上。你有什麼要求也可以跟我提。」
鬱久又想哭了,咬緊嘴脣猛地點點頭。
……
第二天一早,大晴天,鬱久頂著烈日,背著一個巨大的工具包,跑到琴行門口的時候,小妹剛把防盜門鎖打開。
鬱久把包一扔,伸手幫吃力的小妹將門頂上去——鎖頭那邊有點鏽,常常卡住,需要人給個力。
鬱久心情極好,摸摸小妹的腦袋,率先進了門。
他在一家琴行兼咖啡廳工作,兩位合夥人買下相鄰的兩個門面,左右打通。
二層全是琴行,一層大半是咖啡廳,另有左側一塊空地斜插進右邊,展示著幾臺美麗的鋼琴。
插進咖啡廳的一角高出地面兩個臺階,上面擺著一臺雅馬哈。
鬱久就負責上班時間在那裡彈彈輕鬆舒緩的鋼琴曲,營造高逼格,吸引客戶買琴。
今天是普通工作日,人不多不忙。開店時間還沒到,他先把揹來的巨大工具包放到休息室,順便換了咖啡廳制服,才坐到琴凳前活動手指。
彈了半個多小時以後,其他人才陸陸續續的來了。
「野蜂飛舞!」兼職的女大學生剛到,連個包都來不及放,見鬱久坐到琴凳上就興奮地撲過來點歌。
「你除了野蜂飛舞還知道別的嗎?」鬱久笑,但手上還是依著她,開始快速的殘影警告。
「哇——一個野蜂飛舞就夠我點的了好嗎!鬱哥的小蜜蜂我永遠也聽不膩!」
領班大姐走到她身後,屈膝對著她的屁股一頂:「幾點了?」
「啊啊啊佳佳姐,別催別催我就去換!」女大學生嗖地一下竄到後面去了。
「佳佳姐。」鬱久也打了個招呼。
「哎!」領班大姐低頭,小聲問:「你前天問的,預提工資的事,我問了下店長……店長好像不太同意的樣子。」
說罷她擔憂地左右看了一眼:「小鬱,你老實告訴姐,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鬱久沒說話,把一首野蜂飛舞老實彈完,才抬頭笑著說:「沒事了佳佳姐,真的。」
「……有事要說啊。」
「嗯我會的。」說罷他又起了一首李斯特的《鬼火》,把後廚做小蛋糕的大廚都給吸引過去了。
自鬱久來了以後,這是這家咖啡廳每天早上必定上演的劇目。
琴行的老師踩著上班的點兒進來,瞧了鬱久一眼,陰陽怪氣地走到通往二樓的樓梯口。
「哼,又在這兒炫你的技呢?一個野蜂飛舞而已,你今年都幾歲了?任誰練個十年也練會了,每天來回叨叨也不嫌煩。」
這位琴行老師是負責給顧客做推薦的,不帶琴行的學生,但也是音樂學院畢業的本科生。她跟琴行老闆沾親帶故,很是看不起鬱久這樣的空降野路子。
雖說給咖啡廳客人彈秋日的回憶之類的曲子,給她乾他肯定不願意,但見鬱久得到別人的喜愛,她心裡還是不爽。
女大學生第一個嗆聲回去:「我們當然不如牛老師牛啦,牛老師琴彈得好,牛逼也吹得好,難怪姓牛呢!真是好牛啊!」
牛老師臉綠了。
女大學生還不放過,得意洋洋地甩甩手裡的抹布:「牛老師也是秋音畢業的,哪天給我們也表演一個野蜂飛舞啊?我大俗人一個,就是喜歡聽這個!」
牛老師真不會野蜂飛舞,聞言氣吁吁地上樓去了。
領班也沒說什麼,等鬱久彈完了,就拍拍手示意開始一天的工作。
鬱久心中有事,走神的時候給自己彈了八遍夢中的婚禮,彈到領班的佳佳姐都來敲他的頭。
他沒注意到,在他忙著切歌的時候,有個高大的男人,推門走進了咖啡廳。
是藺從安。
「老闆老闆,老闆娘就在這兒打工嗎?你真的不是被騙了嗎?他漂亮嗎?身材好嗎?」
……身後還跟著一個聒噪的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