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不良少年與小啞巴（58）

“我不同意。”

黃好直接下了結論。

傅奕年整個人都傻了，因為照方才的表現看來，他還以為餘恬的母親應該是個開明且會聽取兒女意見去做嘗試的家長才是。

黃好也的確是這樣的家長，從她同意且幫助兒子說服丈夫迎娶陳惠惠就可以窺見一二。

在黃好看來，兒孫自有兒孫福，只要對象的人品性格沒問題，其他部分她也不會去幹涉。

婚姻尚且如此，何況戀愛。

不過那是曾經，在餘馨還沒出事以前。

最重要的是，餘恬現在還太小了。

“伯母……我……我會對恬恬好的！真的！我可以發誓的！”本來見風向尚好而緘默的傅奕年終於憋不住了。“拜託……最少，最少請您，請您們給我一個機會表現和證明，好不好？”

從最初的乾澀不安，到完全放開來後，雖然結巴卻十分有力量的發言，傅奕年的開口讓所有目光頓時集中到了他身上。

黃好的注意力被成功轉移，開始打量起眼前這個女兒“喜歡”的少年來。

第一眼就是驚艷。

混血兒的五官十分出眾，修長挺拔的身形媲美模特兒，就是最直觀的印象。

粗略掃過的時候還不覺得，然而仔細端詳起來後黃好發現，少年身上有著十分獨特的氣質，是那種將張揚和率性剋制的收斂後漸漸沉澱出來的，不屬於這個年紀的人會有的成熟感。

非常吸引人。

比起出色的皮相，這份氣質才是難能可貴的。

黃好凝視他的眼睛。

乾淨的棕色，一望見底，浩瀚無垠。

知女莫若母，幾乎是在這一瞬間黃好就知道，為什麼小女兒會喜歡這個少年。

只要好好培育不要養歪，將來前途肯定不可限量。

她曾經也是這樣看藍正霖的。

只是藍正霖身上始終有些讓人捉摸不透的地方，不像傅奕年，明明感覺身上背負著故事，卻像一棵正在不停茁壯的向陽樹木一樣，渾身散發欣欣向榮的蓬勃生機。

而藍正霖，更像是一棵活在陰影中的參天大樹。

所以當初她給餘馨的建議是，藍正霖或許可以做個合格的丈夫，卻不會是一個好丈夫。

而且黃好看的出來，婚是餘馨主動想結的，而藍正霖的態度，卻是隨性到了甚至可以說是隨便的地步。

這也是黃好對他最不滿意的地方。

只是餘馨卻覺得沒什麼。

婚姻這種事兒，本來就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也沒有個定式可以套用，所以黃好將自己的觀察告訴餘馨，至於餘馨如何決定，婚後又該如何和藍正霖磨合，那也不是作為父母看管的了的。

只是黃好怎樣都沒想到，從小就獨立堅強不需要操心的大女兒有朝一日會以跳樓這個慘烈且極端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雖然從醫生的判斷來看，餘馨自殺是因為孕期間抑鬱症的加重所造成的憾事，但真的只是如此簡單嗎？

是生理的變化導致抑鬱症的發生，還是偶然的某件事造成抑鬱症的發作？

黃好不知道，但只能選擇相信現實給出的答案。

就像她和餘政軍沒有因為這件事責怪藍正霖，還因此和對藍正霖一向看不慣的兒子鬧了幾次不愉快一樣。

很多時候，人會因為無從選擇，而傾向讓自己比較好過的答案。

至少，單就藍正霖在餘馨死後始終保持單身這點，還是讓黃好這個母親，感到些許的安慰。

很自私的安慰。

不過現在……

想到就是因為收到女婿的消息，自己和丈夫才會放下手邊的工作急匆匆趕過來，黃好心中有絲不對勁的感覺一閃而逝。

那主觀且極具煽動意味的言詞，如果自己和丈夫不是因為閱人無數較不容易被刻板印象影響，恐怕會直接把傅奕年給轟出家門也說不定。

可是眼下看來，傅奕年和藍正霖話中描述出來“不懷好意”的同學，顯然有極大的落差。

讓她不得不懷疑，藍正霖是故意的。

可是為什麼呢？

傅奕年不知道在這短短的時間裡，黃好就將自己和藍正霖給徹底比較了一番不說，還因為他在心裡給藍正霖打了個很大的問號。

傅奕年只是覺得如坐針氈。

因為對方是餘恬的父母。

因為害怕被全盤否定，連努力的機會也沒有。

雖然戀愛是兩個人的事情，可傅奕年很清楚，若想和餘恬走的長遠，得到餘恬父母的同意，是必要的條件。

雖然他們都還只是學生，未來看起來還很遙遠，充滿了未知的變數，但傅奕年仍希望能盡自己所能爭取到餘政軍和黃好的認同，不要讓餘恬夾在愛情和親情的中間左右為難。

儘管餘恬的父母到來的突然，傅奕年也沒想過會那麼快就要面對這一層考驗，但是……

“拜託，請給我一個機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