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異瞳少年與侯府庶女（07）

女孩很快追上來，並且繞到了他身前。

“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啦。”

“謝謝你。”

“我叫慕菀，你呢？”

女孩眉眼彎彎，粉脣一開一合間，隻字沒有提到他的紫瞳。

不過就這樣短短的兩句話，輕易的便卸掉了陳予生的防備。

他孤獨太久，也渴望愛太久。

所以當女孩對他伸出手的那一刻，就註定了陳予生一生的淪陷。

人與人間的緣分，有時就是如此奇妙，茫茫人海中，有無數擦肩而過的陌生人，可冥冥之中卻有那樣一人，恰好在對的時間走進生命裡，紮根，駐足。

然後，再也割捨不掉。

陳予生和慕菀總是在山洞裡見面。

這似乎是一種與生俱來的默契。

陳予生不大會說話，也不太愛說話，平常時候，都是慕菀說，陳予生聽，更多的時候，兩人各自做著各自的事兒，陳予生弄他的木頭縫他的獸皮，慕菀編她的花環繡她的織品。

只有蟲鳴鳥叫相和。

年年過，歲歲走。

春去春又來。

不知不覺間，兩人認識的日子也長了。

陳予生覺得，不論做什麼，只要能讓自己一輩子待在慕菀身邊，他就知足了。

救命之恩，陪伴以報。

慕菀從來沒有過問陳予生的生活，亦不曾疑惑他為何天生一眼帶紫瞳，她只是覺得少年孤寂的讓人心疼。

她希望自己能給予對方一點溫暖，哪怕，只有一點。

因為記不得出生的日子，慕菀乾脆的將陳予生的生辰定在他倆相遇的那天，而今年，則是他們約好要一起過的第二個生辰。

不過誰也沒想到，這幾日天氣不好，綿綿細雨下不停，慕菀雖然幾次想出門，卻都被許紅給制止了。

“姑娘，天雨路滑，若您出了什麼事兒，是要許姨拿什麼臉面來給夫人在天之靈交代？”

慕菀慣來愛到山裡採東西，是以許紅也不從不覺得她常上山有什麼奇怪，只是無法理解氣候如此糟糕，怎的慕菀還是執意要出門？

後來許紅無法，只能把話往重裡說，果然，慕菀聽到去世的娘親，立刻偃旗息鼓。

“待天氣好了，就算姑娘要天天上山，許姨也不會說什麼，可是這幾天……”

“許姨，您是為我好，我都知道的。”

慕菀笑笑。

“我先回房裡去了，您有什麼事再喚我一聲。”

許紅雖然心疼慕菀因著被拘在屋裡整個人都顯得懨懨然的提不起勁來，不過相比起上山的危險，她還是寧願慕菀安安分分的待著。

要上山什麼時候都能上，沒理由要特地挑著這種陰沉沉的天氣。

許紅想的簡單，她哪裡知道，慕菀是想陪人過生辰呢？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慕菀自認已經把陳予生的性子給摸了個透。

心思細膩，敏感執拗，一旦認準了什麼，就不會再改變。

所以慕菀很擔心，她和對方約好了時間卻無法赴約，陳予生會不會就在山洞裡傻傻的等自己出現？

因為想到這個可能，慕菀茶不思飯不想，偏偏心中擔憂又無法與人訴說，憋著憋著都快憋出病來了。

這場雨足足下了有三天才停。

陳予生就在山洞裡等了慕菀三日。

且怕慕菀沒有出現是因為在途中出了什麼意外，陳予生還冒著風淋著雨，到外頭找人找了好幾遍，比起沒能赴約，慕菀是平安的這點，對陳予生來說更是重要。

不過這般折騰下來，就是再健壯的身體也扛不住，山洞裡濕氣重，就是燒烤著火，也沒能緩和幾分。

何況陳予生心中掛念著慕菀的安危，壓根兒就沒怎麼闔眼。

這一來一往的，就發起了高熱。

沒怎麼受過風寒的人一旦起了病症，往往來的更是嚴重。

陳予生裹緊身上的獸皮，半睡半醒，昏昏沉沉間，彷彿看到了慕菀的臉。

依然是那樣的眉目精緻，像仙女兒似的，就是臉上不再如往常那般帶著笑意，而是滿佈憂心與焦急。

是夢吧？

陳予生迷迷糊糊的想，這三天來，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見著慕菀了，可每次一喊，少女的身影就隨即消失在火光中，徒留餘熱一片。

到了現在，陳予生已經不敢開口了。

他只顧痴痴的瞧著慕菀。

櫻色的脣瓣開開合合，說的是什麼，陳予生卻連聽清都無法。

他只覺得渾身又熱又燙，難受的很。

所以當那軟軟嫩嫩又冰冰涼涼的東西貼上脖子，陳予生想也不想，就依著本能緊緊靠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