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異瞳少年與侯府庶女（15）

正遠侯府。

紫檀木的匾額上，用燙金草書寫著的四個大字，既是帝王的恩寵，亦是勳貴侯爵的象徵。

在靖朝，由皇宮四門延伸出去的四條主道上，皆是朝廷命官的府邸，其中又以正南門所接的通午巷最是顯赫，而正遠侯府，就座落在通午巷中。

雖正遠侯府不是其中佔地最廣亦或位置最好的，然，已經可以彰顯其受恩寵的程度。

特別是在這兩年，邊疆動亂，慕應訣不顧張氏反對，執意從軍，上了戰場，並領兵打了幾場關鍵的勝仗後，本來自慕詢益逝世後似乎也跟著沒落的正遠侯府似乎又再次欣欣向榮起來。

當透過小窗看到漆著朱紅鑲著金鎖的侯府大門出現眼簾時，慕菀有些恍惚。

她到底還是回來了。

“姑娘，您小心點兒。”

許紅率先下車，再來便是由紫葉攙著的慕菀主僕二人。

較為出人意料的是，張氏這回派出來應門的，竟是大管事。

見著慕菀，他立刻迎上前來，笑眉笑眼，卑躬屈膝，全然沒有過去慕菀待在侯府的時候輕慢隨便的態度。

事出反常必有妖，許紅立刻有所防備。

她怕是張氏打算在慕菀回府之日先下個馬威。

能做上侯府大管事，早已經是人精一般的人物，見許紅臉色一變，如母雞護崽般橫在慕菀身前，一下就想通了其中關鍵。

“小的這是聽小侯爺之命，特地來迎姑娘回府的。”

大管事馬上解釋道。

小侯爺？

想到是慕應訣後，許紅的臉色這才緩下來。

畢竟在侯府的時候，慕應訣還是對慕菀多有照料的。

善於察人眼色的大管事見許紅讓開了位置，立刻迎上前。

“關於姑娘回府後的居所小侯爺都安排好了，您請跟著小的來，小侯爺也特地交代了，若您覺得有什麼不妥或不滿意的地方，千萬要說出來。”

聞言，慕菀始終斂著的眉眼終於掀起。

“如此，就麻煩大管事了。”

慕菀踏進侯府大門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老夫人。

畢竟這次若非老夫人，她是無法得到這個“恩典”的。

自然，慕菀也是秉著真心實意，若說侯府中真有什麼讓她掛心的人，大抵也就剩曾將她接到身邊教養，對她也算疼寵愛護的祖母了。

老夫人住在“景嫻堂”。

穿過庭中花園後，便見一座闊氣的水池，池裡植滿老夫人最愛的睡蓮，紫粉色的花朵垂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一群色彩斑斕的錦鯉悠閒的在其中嬉遊著。

如此畫面，看了便叫人心曠神怡，不由得羨慕起了魚兒的自由自在來。

慕菀停下腳步，出神的望了好一會兒，還是許紅轉身提醒她，才將飄遠的思緒拉回。

一行人途經水上橋廊，又走上半里路後，終於來到“景嫻堂”的正院大門前。

守門的婆子早已等候多時，見著慕菀，堆了滿臉笑的將她引進去。

“老夫人可盼您盼的久了呢。”

“最近啊更是每日一早清醒過來，都會唸著姑娘幾句。”

婆子邊說，邊領著慕菀經過垂花拱門，再沒一會兒，就到了老夫人的寢房。

彷彿掐準似的，門簾恰好掀開，一個身穿藕色方領比甲的婢女走了出來。

慕菀很快就認出，這是以前同紫葉一道兒伺候老夫人的婢女紫竹。

“姑娘來的可巧，老夫人剛喝完一碗蓮蓉紅棗湯，正是精神氣足的時候，您快進來吧。”

“有勞了。”

“姑娘客氣。”

兩人一進明堂內，就見老夫人已經坐在坑床上等著。

“祖母！”

待見到梳著一絲不苟的髮髻，面龐富態，眼角細紋深深，卻可從輪廓間依稀窺出年輕時候貌美模樣來的老夫人後，慕菀一下就紅了眼眶。

“菀姐兒？”

老夫人本來汙濁的眼珠子在見到孫女後，突然就亮了起來。

她忙不迭的下坑，親自將跪拜著的慕菀給扶起來。

“來，好孩子，快過來，快過來給祖母看看。”

老夫人將慕菀摟進懷，嘴裡心肝兒的叫著，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

“是祖母沒用，讓妳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