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拖油瓶與繼父（45）

“很久了吧？”

“可能從我第一次進到妳房間那時候就已經是這樣的關係了？”

“我那會兒只是覺得，啊，孟先生和小魚兒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可真是關心她。”陳京忽然露出了一個苦笑。“其實大概就是男人的佔有慾？我那時候卻沒想那麼多。”

“真的很後知後覺吧？很蠢，也很可笑。”

對於陳京連珠炮似吐出來的一句接著一句，魏小魚選擇保持沉默。

可是她能感覺到，孟易揚摟住自己的手臂正在漸漸收攏。

“我很喜歡小魚兒。”

“真的很喜歡，從第一次見面就很喜歡。”

“這應該是我長那麼大以來，第一次這樣喜歡一個女生。”

“我們家的家訓就是，喜歡了就要勇敢追求，不論是事業也好，人也好，不過我是個膽小鬼，我不敢。”

“我怕我的衝動和莽撞會嚇跑自己喜歡的姑娘。”

到底是受過家族薰陶的，陳京在短暫的失態後很快將自己的情緒收斂好，斯文的面容亦掛上了和往常一樣如沐春風的微笑。

而現在，他落在魏小魚身上的目光顯得格外專注又溫柔。

過去小心翼翼怕被發現的情感，如今也沒了再遮遮掩掩的必要，索性大方的將內心深藏已久的祕密全盤吐露，也算是親手給自己的單戀劃下句點。

魏小魚很不自在。

陳京的眼神實在是太過熱烈，像是炎炎夏日的艷陽，帶著灼燒的熱度，燙的人忍不住想要閃躲。

她下意識就往孟易揚身邊靠。

這個細節陳京自然沒有忽略，他只是苦澀的笑了笑。

“沒想到，那個姑娘身邊早有了守護的人。”

“我很難過，真的。”陳京眨眨眼，好讓眼中突然漫出的濕意可以和緩些。“長那麼大以來，大概沒有哪一天像今天這樣難過了。”

這句話讓魏小魚有了觸動。

“陳京……”

“不過，我更開心。”

“有人能守護小魚兒，那真是最好不過了。”

陳京這兩句話輕的像是呢喃，卻清楚的落到魏小魚的耳中，引的她思緒紛亂，聰明的腦袋卻形容不出那層層遞進又複雜難言的滋味。

同樣感到五味雜陳的還有孟易揚。

陳京的表現遠遠超出他的預料。

孟易揚在生意場上已經很習慣應付各種突發狀況，事實上，他喜歡將所有事物掌控在手中的感覺，更喜歡面對挑戰並一一破解，前者是安定感，後者是刺激感，兩者都能令男人感到快樂。

如果沒有魏小魚的出現，或許他會一輩子與工作為伴也說不定。

畢竟只有工作能完美滿足他的心理需求。

然而魏小魚出現後，一切都改變了。

她比工作更令人著迷，像罌粟花般誘人上癮，最後終於令孟易揚在掙扎過後，甘之如飴的踏進慾望的深淵，以愛為名，縱容且沉淪。

孟易揚有信心，自己是最能守護魏小魚的男人。

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魏小魚。

他將女孩帶回家裡又親手讓女孩蛻變成為女人，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孟易揚立足於不敗之地。

更遑論他將一腔情深付諸於魏小魚，並以讓對方幸福為一生所求，就算將來魏小魚上了大學見了世面迎來新的誘惑，男人都有把握沒人能取代自己在少女心中的地位。

最愛，且唯一。

然而現在……

陳京的眼神並不鋒利，甚至還帶著少年人獨有的稚嫩與天真，這樣一個毛頭小子放在這一秒以前的孟易揚眼中是完全不足為懼的。

可是當發現一旁依偎著自己的少女有些恍惚懵懂的神情後，孟易揚心中卻升起了一股難言的恐慌。

這是何等陌生的感覺？孟易揚已經有多久不曾體會到了？

依稀記得自從母親閉上眼被送進開刀房卻再也沒有睜開眼後，孟易揚就漸漸擯棄了內心柔軟的一塊，改而用最堅硬的外殼將自己層層武裝起來。

不要在乎，就不會害怕。

可若在乎呢？

似乎是感覺到男人的顫抖，魏小魚瞄了孟易揚一眼，見他臉色蒼白，想也沒想的就握住了他還抓在自己手臂上的大掌。

軟膩的觸覺，溫熱了孟易揚冷卻的心。

將兩人的互動全看在眼裡的陳京一下就釋然了。

“請您千萬要好好對待小魚兒。”

陳京開口，對著孟易揚鄭重的說道。

“至於小魚兒，妳一定要幸福。”還不待男人回應，他又對著魏小魚道。“雖然可能不會有用上的一天……不過我現在的電話號碼會永遠為妳保留的。”

少年說到這裡，忽然上前，俯身親了親魏小魚的臉頰。

蜻蜓點水，卻是無比的虔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