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七
第十四章 悲慘身世
李燕豪知道失言了,苦笑一聲道:“小妹……”
“你怎麼?”李鸞道:“我的命就那麼苦,你就那麼嫌我麼?”眼圈兒猛地一紅。
李燕豪忙道:“我沒有,小妹,我怎麼會嫌你。”
李鸞道:“這麼說你不嫌我?”
李燕豪道:“我從來沒有嫌過你,小妹,我不是那種人。”
李鸞道:“那你為什麼不要我?”
李燕豪道:“小妹,事關終身,我總覺得你應該慎重,應該多考慮。”
李鸞道:“我會隨便把自己的終身交給個人麼,我要不是那麼慎重,當初我就不會跑到江湖來了。”
李燕豪道:“小妹,咱們倆認識……”
李鸞道:“我不說過麼,我認識那一家可算很久了,我從小在他家長大的,可是我就不喜歡……羞死人了,說了這麼多,你還是不肯點頭,我看我還是死了算了。”
李燕豪陡然一驚,伸手抓住了李鸞的皓腕道:“小妹,你可千萬別……”
李鸞哭了,哭著道:“可憐我從小就沒了爹孃,長大後又跑到江湖上拋頭露面苦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碰見個自己喜歡的人,厚著臉皮委身,人家又推三推四的不要,我還有什麼臉活著,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李燕豪道:“小妹,你這番好意我感激……”
“我不要你感激。”李鸞道:“我只要你對我跟我對你一樣,我只要你點個頭。”
李燕豪暗一咬牙道:“小妹既然這麼對我,我還有什麼好說的……”有這一句話,突然只聞李鸞哭得更厲害了!
“盼了好些日子,到今天才盼到這句話,有你這句話,我就是死也甘心了……”
李燕豪道:“小妹,你住住聲,收收淚,聽我說。”
好不容易,好半天李鸞才住了聲,拿手絹兒擦擦淚,道:“你說吧。”
李燕豪道:“我剛才說過,我暫時不能成家……”
李鸞道:“我不也說過麼,我願意等,就是等到白了頭,等到老掉了牙我都願意!”
李燕豪道:“謝謝小妹,只是萬一井三姑娘還在等我……”
李鸞道:“她真要還沒嫁,你只管要她,別管我了。”
李燕豪道:“我不是這意思,我既然點了頭,說什麼我不能辜負小妹這番情意,我只說要委曲小妹你……”
李鸞道:“我明白了,我願意,我已經知足了。”
李燕豪一陣激動,手緊了緊,道:“謝謝小妹……”
“別謝我了。”李鸞輕輕抽回了手道:“說來倒是我該謝謝你,從今後我是你的人,我生是你李家的人,死是你李家的鬼,誰也改變不了我……”舉起手絹兒又擦了擦臉道:“你歇著吧,我這就到‘天橋’跑一趟去……”
李燕豪忙道:“天都黑了,這麼晚了……”
“你哪兒知道。”李鸞道:“上‘天橋’就得這時候去,大白天裡是找不到什麼人的。”她站了起來道:“我去打聽打聽那位三姑娘,順便也打聽打聽井三姑娘,你歇著吧,我一會兒就回來了。”
李燕豪跟著站起道:“你一個人……”
李鸞道:“又不是去打架,放心,這兒我來過,熟得很,迷不了路的,我也不是三歲小孩兒,誰也拐不走我。”擰身出門而去。
望著李鸞那剛健,婀娜的背影,李燕豪心中泛起一絲異樣感受,說不出那是什麼滋味兒。
他走過去掩上了門,轉回來剛坐下,一陣輕捷步履聲到了門口,緊接著門上響起幾聲輕微剝落。
李燕豪抬眼問道:“哪一位?”
門外那人應道:“這位爺,我是客棧的黟計。”
李燕豪“哦,”地一聲道:“原來是小二哥—請進來吧,門沒拴。”
門開了,走進來個人,中等身材,穿一件長袍,步履很輕快,眼神也很足,不像個客棧夥計。
這中等身材漢子進屋掩門,望著李燕豪道:“請問,可是李燕豪李爺。”
李燕豪站了起來,訝然說道:“不錯,我就是李燕豪,有什麼事麼?”
那漢子從袖裡取出一封信,雙手遞過道:“這兒有您一封信,是位姑娘放到櫃檯上的。”把信往李燕豪手中一遞,沒容李燕豪說一句話,轉身就走,好快,一眨眼工夫已出了滴水簷。
李燕豪要叫時那漢子已到了院子裡,拐個彎兒就不見了。
李燕豪怔了一怔,收回目光落在信封上,信封上沒寫一個字,拆開信封,抽出信箋再看,一張素箋,隱隱透著醉人的幽香,還沒來得及看信,一張小紙片飄落了地。
拾起那片小紙片一看,李燕豪猛然一怔,赫然是半張藏寶圖,這是……
李燕豪連忙展開信箋看,素箋上龍飛鳳舞數行狂草:“竊君之物,感君一路相伴相護,心有不安,今特遣人奉還,望君慎藏之。”
同行李氏女,乃前洛水之濱所遇闖賊餘孽轎中女,居心叵測,望君慎防之,勿為所惑,勿墮溫柔陷阱之中。
京畿非善地,不可久留,如無他事,望君速速離此,妾有不得已之苦衷,自能不親趨前相見賠罪,深望君諒之,知名不具。”
就這麼幾行字,看得李燕豪胸氣激盪,心頭狂跳。
敢情是那位三姑娘。
這半張藏寶圖是他被竊那半張沒錯了。
三姑娘竊之於前,還之於後,她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真如她所說,感一路相伴相護之情,於心不安麼?
不管怎麼說,她總是完璧歸趙地把半張藏寶圖送還了,這不容易。
“京畿非善地,不宜久留,”這又是什麼意思,難道再在這兒等下去,會對他有什麼不利麼。
最使他震動的莫過於“同行李氏女,乃前洛水之濱所遇闖賊餘孽轎中人”這一句。
弄了半天,竟跟個闖賊餘孽為伴走了這麼遠的路。
漢賊不兩立,居然還跟它稱兄道妹,居然還跟她訂了終身。
李燕豪心裡升起一種羞辱以及被戲弄的感受,這,夠他受的。
他這裡正自心火上冒,輕盈步履響動,院子裡走來了李鸞,李燕豪收起那半張藏寶圖,讓那紙素箋仍留在桌子上。
李鸞進來了,沒看見桌上有張素箋。
李燕豪忍不住心頭火,道:“回來了?”
李鸞剛嗯一聲。李燕豪他接著又道:“怎麼這麼快?”
李鸞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心裡惦唸著你呀。”
李燕豪口裡淡然一笑道:“我榮幸!”
李鸞道:“瞧你說的……”嬌媚一瞥投過,忽覺李燕豪臉色不對,一怔道:“怎麼了?”
李燕豪沒說話。
李鸞還待再問,一眼瞥見桌上那封信,訝然說道:“這是誰……”
李燕豪抬手一推信道:“你拿去看看。”
李鸞拿起一看,臉色倏變:“好哇,她竟先發制人了,好不厲害……”
“是麼?”李燕豪道:“比起她來,姑娘並不遜色。”
李鸞抬眼說道:“燕豪,對你,我是真心……”
李燕豪一翻手,把那半張“藏寶圖”投在了桌上,道:“為這個吧,要你可以拿去。”
李鸞臉色一白,道:“燕豪,我不是……”
“夠了,”李燕豪冷然說道:“你不用再多說什麼了,道不同不相為謀,剩下的路你自己去吧,告辭。”收起藏寶圖莊外行去。
李鸞橫身一攔道:“燕豪,你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