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情殤
我以為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對象,阿顔才不得已讓我出手,畢竟我還掛著閣主的虛名,可是待我去了,才發現那人非但不厲害,甚至可以說不堪一擊,怕是剛訓練出來的新人,也不難應付。
如同許多被我刺殺的人,他幷非預料到自己的死期,我看他春風滿面似乎家有喜事,不過轉瞬之間我的劍已經刺穿了他的心口,然而不知是不是我的技藝生疏,一擊之下,他竟然沒有立即斃命,我看他右手向心口摸去,我以為他是因為疼痛而條件的反射,卻見他的手掙扎掏入懷裡,最終握著還未取出的半截梅花簪子,不再動彈。
第二日的午後,我正在花園裡晒著草藥,花媚忽然又來找我了。
我本以為她不會再來,來的卻真的是她。
艶麗的衣服,精緻的妝容,遠遠便能聽到的咯咯的笑聲,一如往常,可是當她走近的時候,,我卻忽然覺得她跟平時有點不一樣,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卻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同。
「想不到吧,姐姐又來看你了。」她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拉到了一邊。
如往常一般,她跟我東拉西扯的說了幾句。我也終於發現她不對勁的地方,因為她說得字字句句,不再於那男子有任何的關係。
阿顔說過,江湖中有一種祕術叫做易容,可以裝扮成任何人,那一剎那,我的腦中忽然閃過了那念頭,可是我知道那就是她,因為每個人身上的都有屬自己的味道,樣子可以假扮,氣味卻是仿造不來的。
「怎麼今日不說那人了?」
她臉上的笑容忽然僵住,我看到她的臉色忽然煞白,便是那粉色的胭脂也難掩其下的蒼白,她勉強的揚起嘴角笑了:「外頭風大,我們回房說吧。」
一路上她一語不發跟在我身後,到了房中,她坐在了我對面,雙手伏在桌案上,頭垂得低低,我看到她的雙肩在發顫。
我想她是不是病了。
這些日子我也跟阿顔學了些簡單的醫術,我想我應該可以幫她,我伸手要去摸她額頭,她卻忽然抬頭。
我看到她的臉上掛滿了淚水,剛才還笑顔如花的她,突然哭了。
「他死了。」她說。
「那日我略施小計,他便向我求婚了,其實我心裡開心的要命,真想一口答應他。可是我卻裝得很清高的樣子,說我家提親的人早踏破了門,就憑你一句話我怎麼可能隨便嫁給你。我說,那日我看中個髮簪,你身上沒帶夠銀子叫林家二孃搶了去了,你也知道我很喜歡那個的,如今你都不拿些誠意,就這麼空口白憑的想要娶我,我怎知你是不是真心……其實我也不是非那髮簪不可,只是想看看他的誠意……可是都晚了,他死了……他一直都規矩的很,不敢碰我一下,隻牽了我的手便開心得不得了……我都沒來得及告訴他,我我那麼那麼愛他,我要嫁給他……」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其實是斷斷續續,因為她早已泣不成聲。
我不知道如何應付這樣的場面,我只能坐在一邊看著她,任由她哭著。
對於那男人的死我幷沒有多大的感觸,我殺的人已經夠多,況且我幷不認識他,只是花媚的哭讓我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她說話的時候,拔下了頭上的一枚梅花簪子,寶貝似得護在了懷裡,她說,他終是為她要到了這髮簪,可是他卻看不到了她戴上了。
我瞧著那髮簪,忽然覺得有些眼熟,髮簪上的血跡早已擦去,我卻還能依稀聞到些許的血腥味,那髮簪正是昨晚我殺的那個人臨死前緊握在手裡的那枚。
我的眼角抽動了一下,我想我的臉色一定有了變化,可是她卻只是哭著,沒有發現我的異常。
她哭了很久,漸漸的累了,我扶著她在我的床上睡去。
我合衣靠在床邊,卻根本睡不著,心緒煩躁不安。一直以來,我只是單純的執行任務,從不問任何問題,可是這一次卻忽然想要問他為什麼,我知道他一定是知道的。
不過看著夜色已深,便打算明日再去。空氣裡盡是她淚水的潮氣,堵得我難以呼吸,屋外花香傳來,誘得我起身,推開了後院的門,我便在花叢裡看到了他。
彷彿是早已等候在了那裡,他笑著向我招了招手,我木然的向他走去。
他說:「你是不是有問題要問我?」
我點了點頭,說:「為什麼?」
「若是她嫁給了那個男人,便會隱退江湖,不會再來,而離恨宮需要她,素素更需要她。」
「我?」
「素素就她一個朋友,若是我和她都不在的時候,豈非會很無聊。」
「哦。」對她的絮叨已經成了習慣,若是她許久不來,卻也有些想念。
「只要素素開心便好。」
「可是為什麼是我?」那樣武功三流的一個角色,幷不需要我親自動手,更何況阿顔是知道他和花媚的關係的。
「聽說,她還私自帶你去執行了一次任務。」那次任務我是隻是旁觀,幷未做什麼,只是那任務有些難言,我便也未曾告訴他過,那時我正想著要如何回答他的話,卻也沒有察覺他眼底閃過的一絲陰冷。
等我再次抬頭,卻發現他已經低頭看了我許久,他脣角含著春風,眼波裡流淌如水:「素素,你是我一個人的。」
說完,他忽然低頭吻上了我的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