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四
揉揉鼻樑,燕鐵衣道:“或許你有一身好本事,但我可斷言你不是我的對手,也可能你在江湖上有點影響力,我卻相信對我及我的組合起不了什麼牽製作用,洪先生,請問,你用什麼來迫我去做我不想做的事呢?”
洪坤一指竹榻上的熊道元:“用他。”
神色不動,燕鐵衣道:“你敢對他不利麼?”
搖搖頭,洪坤道:“我何須如此做?我只要拒絕為他療毒就夠了。”
燕鐵衣森寒的道:“但你收了報酬。”
自懷中取出剛才那那兩張銀票,洪坤以手平置桌上,他道:“謹此奉還。”
燕鐵衣冷峭的道:“我可以用劍逼你為我的手下醫治!”
洪坤夷然不懼的道:“當然你辦得到,但我也會堅拒不從,你一怒之下,可能會殺了我,我若一死,你即將遭遇兩大麻煩,其一:傳揚出去,大名鼎鼎的燕鐵衣殘害一個無仇無怨又無惡行的濟世郎中,你如何向天下交待?其二,你的這位夥計也就再來不及找第二個人為他除毒保命了,我一上道,他也必難倖免,現在,燕鐵衣,你可以考慮一下事情的利害得失。”
沉默了一會,燕鐵衣道:“你真卑鄙,洪坤。”
嘆了口氣,洪坤道:“我也是迫不得已,燕老大,如果再不設法取到那‘心藥’,我可是實在懶得苟活下去了……你不明白,我有多麼個痛苦法!”
燕鐵衣冷酷的道:“洪坤,你該清楚,我不是個慣於遭受威脅的人,假如我答應你,我也可以在做完此事,等你醫好熊道元之後將你解決!”
洪坤靜靜的道:“你不會。”
哼了哼,燕鐵衣道:“這句話不該你說!”
洪坤微笑道:“你一定不會這麼做——如果你答應我,將那‘心藥’取來之後,橫豎已經取來了,你又何苦再殺了我以至白費一番力氣?再說,我深知你的信諾如鐵,我會使你同意在幫助我成事後不殺害我——用你這位手下的生命做交換,而你一旦允諾,你便遵從到底,對不?”
燕鐵衣咬牙道:“洪坤,你是個狗娘養的!”
賊嘻嘻的一笑,洪坤道:“你有權罵幾句出出氣,好在我非十惡不赦之徒,好歹也還算個濟世活人,仁心仁術的醫生,你不能殺我而背上臭名,現在,我要你允諾事後不得對我迫害!”
燕鐵衣不作聲。
洪坤笑道:“我要提醒你,這可是以你這位既重要,又忠誠的心腹手下性命做為交換條件的,我會負責救活他,使他康健如牛,而眼前他的活命時間卻已不長了,燕老大,你斟酌一下,只是幫我取回‘心藥’,你這位手下的性命便可保全,在你毫無損失,在我受益無窮,機會一過,永不再來,你僅是略為辛苦,便能挽回你這忠心屬下的命,否則,等他一伸腿,你便是凌遲了我,也任什麼都晚了……將來,道上會沸湯相傳,說你燕鐵衣見死不救,袖手觀望,明明能使不死之人硬置於死,如此,則你聲譽何存?威名何在?更遑論你再用什麼臉面去領導你‘青龍社’的大批手下了,燕老大,你受慣了尊敬,愛戴,服從,一朝那些尊敬,愛戴,服從你的人開始對你離心離從,甚或倒戈相向,那等滋味,就遠非現下去取‘心藥’的這股悶氣可以比擬了。”
燕鐵衣冷冷的盯著洪坤,現在,他已進入狀況了,這“寡醫”,的確是怪誕邪異,不但如此,更狡猾奸險得很!
他不由暗自嗟嘆,這兩天來,怎的便好像將天下的壞蛋歹徒全碰上了,遇著的人,真是一個比一個刁惡,一個比一個毒辣!
洪坤催促著道:“燕老大,決定要快,時間不多了。”
沉思片刻,燕鐵衣終於緩慢的開口道:“好吧,我答應去幫你取回那什麼‘心藥’,也答應事後不傷害你,但是,你卻必須治好我的手下,保證他康健如常!”
洪坤大喜逾望,他用力一拍自己瘦骨嶙峋的胸膛,信心十足的道:“包在我的身上,若是醫他不好,我便陪葬!”
燕鐵衣冷冷的道:“你要記住你的保證,否則,你將會明白這不只是一句空話,真到了那步田地,恐怕你就勢必要走上那條路了。”
嘻嘻一笑,洪坤道:“你不用嚇唬我,燕老大,沒有幾分把握,敢拿著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你這位夥計固然不想死,而我,也一樣沒活膩味呀!”
燕鐵衣生硬的道:“你知道便好。”
搓搓手,洪坤眉開眼笑的道:“人吶,便不能不相信預兆,打今天早晨一起來,便覺得左眼皮直跳,又聽得喜鵲在叫,心裡半在納悶,可是什麼好事臨頭了?啊哈,一點不錯,這才過午嘛,你這位救苦救難的活神仙就自家找上我這寒舍柴扉來啦。”
燕鐵衣沒好氣的道:“少囉嗦,說吧,你那‘心藥’是什麼玩意?到那裡去找?我們快刀斬亂麻,早點完事早點分手,我多看你一眼,就忍不住加強想扭斷你這雞頭的意念一分!”
擺擺手,洪坤道:“別這麼凶狠行不行?燕老大,我們這是‘互惠’,彼此扶助,利害與共,正可謂是一種緣份,你又何苦非要破壞此中的和諸氣氛?”
燕鐵衣怒道:“放你的屁,那一個在和你‘互惠’?你完全是乘人之危,藉機要脅,純粹的強人所難,乃是下三流的勒索手段,我恨不能活剝了你,居然還來向我談‘緣份’,說‘和諧’?簡直是豈有此理!”
洪坤忙道:“好,好,好,我不和你辯白就是,你說的話全對,我只求你施布甘露一滴,這一生業已受福無窮了,我……”
打斷了對方的話,燕鐵衣不耐的道:“該說的馬上說,我不能再與你磨增下去!”
連連點頭,洪坤道:“這就向你稟報,燕老大,我那‘心藥’,並非生長在什麼瑤池仙府,亦非成長於什麼煉獄魔窟,而就在距此三十里外的‘秀樓山’下,很近便,是麼?”
燕鐵衣毫無表情的道:“既近又便,你為什麼不自去採取,卻費了這麼大功夫,繞瞭如許圈子來找我的麻煩?”
洪坤苦笑道:“若是我自己採取得來,早就去採取了,何須等到如今?又冒了此般性命上的風險來招惹你?燕老大,我是的確有心無力,才會求到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