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五
燕鐵衣峭厲的道:“不要嘮叨了,說下去。”
洪坤急急點頭道:“是,是——就在‘秀樓山’下的一幢小巧棋閣裡,那幢樓閣精緻幽雅,背依青山,面臨碧溪,四周又蒔滿牡丹千朵,真是畫秀富貴兼而有之,人朝那裡一站,便留戀忘返,再也挪不動這雙腿了。”
疑惑的,燕鐵衣道:“這種地方,會有你所謂的‘心藥’?洪坤,說明白點,你的‘心藥’到底是什麼東西?奇花異卉?靈獸珍禽?仙丹妙藥?或是罕見的珠寶?”
搖搖頭,洪坤道:“若是這些可求之物,也就非但平凡,更且俗氣了,老實說,燕老大,我那‘心藥’卻是個人,活生生的人啊。”
怔了怔,燕鐵衣意外的道:“人?你的‘心藥’是個人?活生生的人?”
滿臉的虔誠敬仰之色,洪坤雙手合抱胸前,以一種緩慢的,莊嚴的,尊重的聲音道:“是的,是個人,但她卻不是普通的凡俗之人,她是那樣聖潔,那樣高雅,那樣美麗,那樣仁慈又那樣氣質飄逸,冰雪聰明,便是天下的仙女,絕代的尤物,也不能望其項背,難以相提並論!”
倒吸了一口涼氣,燕鐵衣驚愕的道:“天爺——你說的‘心藥’,居然是一個女人?”
點點頭,洪坤道:“是的,女人,但卻是一個無比高貴豔麗的女人,天下無雙的可愛女人!”
臉色倏沉,燕鐵衣厲聲斥責:“荒唐!洪坤,你簡直是瘋狂悖謬,莫名其妙,說了這麼久,想不到你竟要我去替你找一個女人,你把我看成什麼人?”
洪坤趕忙道:“燕老大,我不是請你去找她,而是請你去將她騙來、搶來或誆來,隨便你用什麼方法,只要不傷害她,把她交到我手上就行。”
燕鐵衣怒道:“要我去搶劫一個女人或誘騙一個女人,你這不是同樣在糟蹋我的名譽,破壞我的人格麼?萬一叫人知道,我如何收拾這個爛攤子?”
涎著臉笑了,洪坤細聲細氣的道:“燕老大,你可真是聰明一世,矇矓一時——將那女人弄來的方法很多,你就不會籌思一條瞞人耳目的妙計?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她送來這裡,不被任何人曉得,所謂‘運用之妙,存乎一心’,你燕老大壽劃幃幄,領導指揮過多少陣仗,主持過了多少艱鉅行動?風浪那麼險惡的場面你都安然渡過,圓滿成功,這一點小小的花巧,又如何能難為著你?”
燕鐵衣叱喝道:“你混帳透頂!”
洪坤奸笑著道:“再說,這個女人是我的命根子,對你卻不關痛癢,你為我設法弄了來,本身毫無損失,而你的夥計這條命就算保住了。”
燕鐵衣寒森森的道:“可是你考慮到我的立場沒有?”
點點頭,洪坤眯著眼道:“當然這種事站在你的立場而言,辦起來是較為棘手的,不過,這‘棘手’的程度,卻萬萬比不上你這夥計的死亡對你所負擔的精神痛苦,對麼?”
沉默了很久,燕鐵衣方才冷清的道:“洪坤,你這條卑鄙計畫的安排,是早有預謀吧!還是見到我之後才有生起的‘即興’之作?”
洪坤老老實實的道:“本來只是存在心底的一個意念而已,及至知道了你是誰,又發生了你來求醫的事情以後,方才令我將這心底的意念構思成一項美滿的計畫,雖是‘即興’之作,也不愧著有急智吧!”
燕鐵衣咬咬牙,狠狠的道:“早曉得你如此奸險,我應該隨便編個假名字告訴你。”
嘿嘿一笑,洪坤道:“等到下一次遇上相似之事,你再這樣做不遲,燕老大,世上有些事是後悔不來的,當它發生,即早有因果註定了。”
燕鐵衣嗔目道:“你去死!”
洪坤不以為忤,笑嘻嘻的道:“燕老大,這裡隔那‘秀樓山’上不過三十餘裡,我認為你天黑以後再開始行動比較合宜些,騎馬去,大半個時辰就足夠了。”
瞼上的肌肉緊扳著,燕鐵衣粗暴的道:“你給我記住,洪坤,此事之後,我們兩個最好不要再朝面,否則,便有得你消受的了!”
洪坤聳肩笑道:“放心,燕老大,那人間仙子一旦入懷,我馬上遠走高飛,帶著她找一處景色清幽的山水勝地,再也隱世不出,共渡那神仙伴侶的逍遙日子去了。”
燕鐵衣重重的道:“你想得倒挺美的,洪坤。”
洪坤眨眨眼,得意的道:“這並不是夢幻,因為我找著了一位強有力的支持者,而他也會腳踏實地的付諸行動,是麼?所以找只要安排好異日的美滿生活,然後靜待那位美嬌娘到達就行,啊,將來的遠景該是多麼綺麗又溫馨,鴛鴦仙侶,亦是神仙美眷……”
燕鐵衣不禁嗤之以聲:“記牢了,洪坤,由來好夢最易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