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淡紫疤痕
藕青色簾曼投映出兩道人影。
屋內無風,簾曼兀自陣陣抖動,一時如春風拂柳,一時似驟雨擊荷。
透過簾曼,她伏臥在床上,眉目緊閉,雙腮潮紅,密密汗珠綴著的鼻尖呼吸急促。
陽剛精壯的軀體覆疊於身後,臀骨親密相交,腰背挺動,形如蓄滿力量的弓弦。
他一句“我五日後拔營南下,三五個月見不到姐姐”的話,秦窈便生不出抗拒他求歡的氣力。
他進入的一瞬間,身體的吸蠕才叫她有些清醒。
這是在秦府!
不能看。
弓著腰要側過身體,他就將她擺成伏臥的姿勢,掌心託著她的腹部從後面侵入。
他沒有用過這種姿勢,她也就不知這樣肉刃能插得更深,頂端撞擊到的軟肉也不是同一片。
快意滾滾而來,她承受不了那麼多,也不敢感受這麼多。可是拒絕的聲音在口中發不出來。
他要南下了,不只他三五個月見不到她,她也見不到他忙完軍務歸家。
疼。
他進得太深了。
眼睛自發酸澀,水光朦朧。
秦縱眼光沉如深潭,沉沉地在她的身體抽動。被她溫暖濕潤的包圍,才能止住心裡不斷擴大的煩躁。
三個月,見不到她,親不到她,抱不到她,操不到她。
以往沒有得到她,不曾嚐過與她水乳交融的滋味,出征在外雖然會瘋狂地想她,不至於無法忍受,暴躁陰戾地想要毀掉身邊的所有東西。
床榻忽然劇烈地搖晃。
她腿間勃發的肉刃齊根進齊根出。
秦窈繃直腿,仰起頭急促地喘,三千青絲如瀑布垂在背上。
秦縱伸手撩開,低下去親吻,在忽隱忽現的蝴蝶骨流連。
想吻她,轉過她的臉來,才發現她緊緊咬著手指。拉出來時,一圈凹陷整齊的齒印。
他一開始便發覺在府中她不願吟哦,卻只顧疏解自己的情慾,不曾留意她弄傷自己。
沉默著將她的手指含入口中,溫柔地舔舐。
一陣電光火石。
秦窈看著他瀲灩的薄脣,眼神恍惚,彷彿透過這個場景看到了……
看到了什麼?
她為何想不起來?
心裡深處在動盪,有什麼東西要破繭而出,很重要的,卻又是不自覺讓她生畏的。
“姐姐不要弄傷自己,我會發瘋。姐姐不想叫出來,那便咬著我的手指。”
他低啞如擦過沙子的聲音一下子打散了她的思路。
秦窈呆呆地看著他將食指橫抵在兩片嘴脣間。
來不及細想,他的撞擊瞬間又重又狠,粘稠的吟哦升至喉間,就要溢出,秦窈張開嘴咬了下去。
舌苔忽地感觸到食指上一條微微凸起的痕跡。
……對,就是這裡。
心底有個聲音空靈地響起。
……
事後,秦縱翻身下來趴在她身旁,粗喘著親她的耳朵及肩膀。
秦窈全身酸軟,硬撐著拉過方才咬著的手指,放在眼前尋找。
在食指的關節上,果然有一道淡紫色的疤痕。
“姐姐還記得這道疤痕是怎麼來的?”秦縱稍微合攏五指,頑皮地撓了撓她的手指。
“記得。”秦窈喃喃。
這是他未行軍打仗之前受過的最嚴重的傷。
這些年來,他手上的傷痕越來越多,有些沒有留下痕跡,有些則有。
若不是今日,她一時也注意不到這道疤痕。
那時是她滿十六歲後的第三日,當時外祖母說許久不見她們姐弟,便趁著給她慶生在府中住幾日。
用過早膳,他去武場習武,她送到門口即返回來與外祖母在府中賞花飲酒閒談。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身邊的貼身侍從忽地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姑娘,不好了!少爺的手指頭傷了,血止都止不住!”
秦窈一聽,竟然忘了外祖母,更忘了禮儀,提起裙裾跑也似的奔至門口。
他左手食指上纏著厚厚的棉布條,她遠遠看著是白色的,即到跟前時,已染成了紅色。
秦窈小心翼翼地捧起來,轉過頭高聲喊:“福伯!福伯!快拿名帖去請胡御醫!”
他那時尚未立功,自父親去世後,她鮮少敢勞煩胡御醫,此時卻什麼也顧不得了。
“姐姐,我沒事,流了些血而已,一會就止住了。別聽那混小子胡說八道。”秦縱對這點傷口不甚在意,邊安撫她邊瞪了侍從一眼。
原來他今日在武場同人比試,伸手擋對方的攻擊時,不小心被劍鋒劃到了手指。
“你還逞強!”
他從小沒有哪一次流過這麼多血。
秦窈眼眶發紅,拉著他進到廳裡,讓他坐在桌沿。
“你乖乖的不要亂動,讓我看一下傷得怎麼樣了,疼要告訴我。”
小心翼翼地解下棉布條,鮮血淋漓,看不到傷口在哪裡。
剛用乾淨的棉布擦乾血跡,血又源源不斷地湧出來,勉強看得到傷口是在關節上,長長的一道。
秦窈白了臉色,抖著手按住傷口,只覺得隔著棉布的掌心濕潤粘稠。
一次又一次更換棉布,胡御醫還未來到。
惶恐之中也不記得聽誰說過津液有止血的功效,不及細想於禮如何,秦窈捧著他的手指含進口中,舌頭輕輕地裹著血腥濃重的傷口。
秦縱嘶了一聲,拍著她的肩膀道:“姐姐不要擔心,留這點血沒關係的,我身體強壯著呢。姐姐今晚給我做些好吃的補補就養回來了。”
外祖母這時才扶著丫鬟來到前廳,秦窈無暇看她,只聽得外祖母遲疑道:“這是怎麼了?”
秦縱就解釋了一遍。
“原來如此,嚇到我這個老婆子了。”
當時她以為外祖母說的是侍從回報的話,沒有深究。
胡御醫姍姍來遲,檢查了一番,道:“再深一些就割破了筋管,此時無礙,不過是指節乃緊要之處,留多了點血,待我用藥止住,過幾日便可痊癒。”
一番折騰下來已過了午時,秦窈不顧勞累,問了府中有經驗的嫂子,使人去藥舖買補血的食材,另外遣人去鄉郊買幾隻養了至少五年的母雞,親自盯著廚人燉了幾個時辰。
“那些燉雞肉初初嘗起來很好吃,一連吃幾日卻十分膩味。有一日我剛想倒進池塘裡,姐姐就走過來,板著臉訓了我半個時辰。”
秦縱還記得最後他同姐姐撒了嬌,磨得她同意只吃這一次,他的傷口早已經好了。
想到此,秦縱柔柔地笑了笑。
他的姐姐從小到大耳根子便是這麼軟,無論什麼事,只要他故意撒嬌,耐心磨她,最後她定然會同意。
……
不對,還有很重要的事,如同沼澤般吸引她沉入。
秦窈迷失在當年的記憶裡。
幫他口含傷口,幫他擦湯漬,幫他更衣,外祖母在房中等她……
一樁樁往事一齊湧來,嘈雜擁擠,幾欲將她淹沒,找不到串聯的關鍵。
耳鳴腦脹。
秦窈捂著沉悶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氣。
秦縱見她臉色不對,伸手探她的額頭:“姐姐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秦窈緊閉著眼搖頭。
秦縱放不下心,她一向貫忍耐,他南下在即,她不舒服也不會坦誠。
“姐姐休息一下,我派人去請御醫過來。”
他剛欲起來,秦窈拉住他的手腕:“……我沒事,睡一覺便好了。”
秦縱又看了她片刻,確認她沒事才歇了請御醫的念頭,看著她睡熟才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