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忽尋訪佳人失芳蹤 正雲雨竹馬吐衷腸

祿海垂著頭,跟在他腳步飛快的主子身邊,心中是七上八下,祈禱著那位方主子可別真在那個帳子裡頭。

本來陛下是提前讓他賞菜的時候,就給方昭儀送了信,說今兒散的晚,讓她別等。

誰知方才前頭散了大宴會,時辰竟比往年早得多。陛下的魂都是牽在那位身上的,見時候還早,方昭儀應當沒睡,拔腳就往方昭儀帳子裡走。

誰知到了帳子裡,一看竟沒人!

只有方昭儀的貼身大宮女竹青,在使喚兩個小宮女準備熱水巾帕,一問,說是方才許採女約著昭儀出去投壺玩兒了。

他主子那時還笑呢,說方主子向來不喜歡出門,這會子倒是自己找樂子去了。遂抬步往嬪妃們自己玩的地方去。

誰知去了那裡,諸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倒是許採女、秦才人並一些體力足的,還在興致勃勃玩雙陸,連昭儀身邊的竹幽都在,站在旁邊笑著看眾人玩兒。

見燕齊光忽然就這麼來了,諸人都是又喜又驚,忙含羞帶怯蹲下身行禮。

他主子因問方昭儀哪去了,諸人卻都只說方才還在的,怎麼突然就不見了。

竹幽嚇得兩腿跪在燕齊光面前:“昭儀方才真的就在旁邊的,奴婢該死,看人玩一時看走了神,連昭儀什麼時候不見了都不知,奴婢死罪!”說完伏下頭去,不住地磕頭請罪。

燕齊光當場面色就青了,強抑著暴怒,冷冷道:“即刻叫值守的侍衛統領過來!昭儀若丟了,你們一個都跑不掉!”

在場諸妃嬪都是又驚又暗喜,還有一些城府不深的,那副恨不得方昭儀從此消失了才好。

祿海心中一嘆,忙勸道:“陛下別急,說不定昭儀是被哪兒的花兒草兒馬兒月兒迷了眼,一時看住了,就絆住了腳,自鞅狄汗王過來,這圍場更是重重守備,昭儀定丟不了呢!”

他說到“鞅狄汗王”四個字,燕齊光就突然看過來,目光沉凝,威勢驚人,鋒利地幾乎叫他都沒受住,差點五體投體趴在地上。

好在侍衛統領已疾奔過來,氣兒都沒喘勻,就跪在地上大聲回道:“回陛下的話!臣……臣實在沒見人出去,自從上次陛下說有狼出沒,這平溪圍場臣帶著底下人是布了好幾道防線,包管陛下一發話,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也連只蚊子都飛不進來!更別說昭儀這麼個大活人,臣可打包票,昭儀並未出圍場!”

燕齊光垂了眼,面色淡淡的,揮了揮手讓侍衛統領下去了。只有祿海看到,他主子的右手,已緊緊攥成了拳頭。

這樣的雷霆之怒,祿海是多少年沒見過了,心裡跟提了十八隻水桶似的,跟著他主子不知往哪兒走。

燕齊光速度是越走越快,最後祿海幾乎是要小跑著,才能跟上他主子,只見方向越來越奇怪,快到目的地了,祿海才反應過來,這、這不是鞅狄那邊的帳子麼?!

思及剛剛自己提到的“鞅狄汗王”,祿海深恨自己嘴賤,已經恨不能賞自己一百個嘴巴子:叫你多嘴!若真是……這可如何收場啊!

一邊又在心中安慰自己,方昭儀進宮這麼些日子,雖還比不上當年扶蕙夫人的椒房獨寵,也算得上是數得著的寵冠六宮了,她看著也不太像個蠢人,應當、應當不會做出這種傻事兒罷?

誰知走到帳子門口,帳子就是這點不好,再奢華的帳子,隔音都不好,祿海已清晰聽到裡面一聲熟悉的嬌媚的女聲:“拓哥哥!拓哥哥呀!”隨之而來的就是男女交歡的纏綿雲雨之聲。

祿海縮著肩膀,去偷覷他主子的臉,那個表情,雙目猩紅如血,是無法控制的暴怒,牙根緊咬,胸膛急劇起伏著,氣急攻心之下,一口血就這麼吐了出來!濺到濃碧的草地上,成了一種深凝的暗紅色。

燕齊光冷冷隨意用袖子擦了,眼神中除了大怒、失望和不能置信以外,又是早已猜到一二的頹然。

祿海心中一跳,趕緊收回眼,盯著地面兒,再也不敢看了。

誰知裡頭鞅狄汗王又在柔聲問:“宜娘,跟拓哥哥回鞅狄罷?”

祿海再也顧不得其他,站在門口,故意大聲咳嗽起來,想讓裡頭收斂一點。他主子則根本沒注意他,自己居然一撩簾子,就這麼走了進去。

皇天菩薩,方昭儀怎麼這麼一時糊塗!這可叫他們伺候的人,從今以後怎麼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