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乾舌燥地從床上醒來,透過窗簾看了看外面明顯已大亮的天,秋童心摸索著從床頭櫃上拿過手機。
居然九點多了,昨晚又縱欲了呢。
看了眼身邊還在熟睡的白晉,她放輕動作緩緩下床,穿戴整齊後,拖著依舊痠痛的身子拉開房門。
她可沒忘記這是在白家的別墅,所以內衣內褲一樣不少,套的也是錢思懿那條連衣裙。
到一樓廚房冰箱裡拿了罐啤酒,一回頭就看到穿著灰色睡衣的白暘剛好站在廚房門口,看樣子也是來找水喝的。
他脖子上那條疤還是很明顯。
當然,她脖子上的吻痕也很明顯。
與紅光滿面的她相比,白暘倒是顯得一臉疲色,眼圈還有些發黑,估計是昨晚沒睡好,看著不是很有精神。
“早啊。”秋童心微微一笑,想繼續邁開步子離開,可視線總是下意識地落到他脖子上。
“我知道一種祛疤藥很有效,不過國內沒有,等我聯系之前那個大夫,讓他寄給你。”
終究是她造成的,她可不想欠別人什麼。
“你之前用的那個?”他的目光落到她白皙的手腕上。
“嗯。”
“不必了,小問題而已。”頓了頓,他沉聲道,“你不用覺得欠我,當是我還你的。”
“會寄到你公司,要不要隨你。”她不再多言,邁著步子與他擦身而過。
“大清早喝涼的不好。”
他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秋童心剛想說句多謝,手中的手機卻響了起來,顯示是娛樂營銷部吳經理的電話。
“什麼事?”
“秋總,《家》的劇組那邊出了點問題,我思慮再三還是覺得該跟您匯報一下。剛才去進行殺青採訪的媒體統一口徑爆出了編劇左寧的私生女身份,她父親是之前震驚國內外的貪官鄭成華,這事應該會鬧出不小的動靜。”
“統一口徑?”秋童心冷笑,“看來是背後有人指使了,能同時收買那麼多媒體,對方來頭估計不小。”
“是的,所以我猜測應該是衝著星辰來的,雖然這事對公司和劇組影響不大,但後面只怕還會有其它大的陰謀,我的意見是壓一下,公關部臨時制定的應對方案已經發到您郵箱,您要不要看看?”
“好,看完給你答覆,你們先等一等,暫時什麼都不要做,這事有蹊蹺。”
秋童心平靜地坐到餐桌旁,郵件還沒打開,秋逸白的電話卻又打來,必然也是為這件事了。
“哥。”
“是爸……秋國平做的。”
短短幾個字,讓秋童心徹底愣住,呆了好幾秒才道:“為什麼?”
“為了警告左寧,這是她不聽話的下場。”
“聽話?聽什麼話?”
“遠離我,遠離秋逸墨。”
“就因為這個?”秋童心嗤笑,“他弄那麼大陣仗,就為這個?”
再想想剛才自己和吳經理的推測,居然以為是有人在背後蓄謀對付星辰,可結果呢?搞這一切的就是星辰背後的董事長。
真他媽可笑。
“公司那邊,那個男人應該很快會交待下去,我打給你是想……我不放心左寧,雖然她說了這事不用幫她處理,但我怕她在我面前是故作堅強,畢竟現在我跟她已經分手了……”
“我明白。”
沒再理會公司的事,秋童心直接撥給了左寧:“需要我幫忙嗎?如果有些事你不願意欠我二哥的,我可以幫你做。”
左寧的聲音聽上去很平靜:“不用了,我早知道會有這一天的。我母親是個見不得光的情婦,我們這種人,本就是帶著原罪出生的。”
“你別傻了,什麼狗屁原罪?這種理論簡直就是扯淡!當別人情婦的是你媽,破壞別人家庭的也是你媽,關你什麼事?罵你,只能說明那些人無知。”
跟左寧聊完掛了電話,秋童心一抬頭,剛好又撞上白暘的目光,他一直都在廚房門口沒離開。
看著他那晦明難辨的眼神,秋童心輕笑一聲:“別想太多,那些話不是對你說的,我可沒有指桑罵槐的愛好。”
“我知道。”白暘面無表情地回望著她,“你剛才說的很對,但我不是聖父,做不到那麼偉大。”
“我也知道,所以之前的很多年,我跟老白都理解你的所作所為,他也一直默默承受你的恨,忍受你們對他身心的折磨。”
“理解我?你真的理解麼?我跟你同樣相識多年,那憑什麼,你每次都是站在他那邊?就因為他看起來比我慘比我弱?”
“因為我也不是聖母啊,而且我這人向來自私自利,沒什麼三觀。”秋童心輕笑著聳聳肩,“我先認識他,先了解他,在我們很小的時候,他就會拚了命地保護我,所以,我永遠都會跟他站一條線,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白暘自嘲地笑笑,“所以小時候你會為了他來討好我,長大後也會為了他恨我,是挺簡單的。”
“恨你談不上,但我不會再讓你傷害他就是了。”秋童心斂起笑容定定地看著他,“對你們而言,只有他死了才能終結這一切,是嗎?當年高夏把他從十二樓陽臺拽回來,你們很失望吧?上次我替他擋了那一刀,你也很失望很生氣,對吧?不過我現在要告訴你,你們還得繼續失望下去,因為只要有我在,你們就不會再有傷害他的機會。”
“十二樓?”盯著她離開的背影,白暘不自覺地呢喃出聲,表情倏然陰冷,瞳孔緊縮。
沉默許久,他才驀地跨步上樓,回到自己房間撥了個電話:“當年白晉要跳樓是怎麼回事?”
電話那邊的人頓了一下才道:“誰跟你說的?”
白暘聲音冷厲:“他當年是不是自殺過?為什麼不告訴我?”
“自殺個屁!”那邊的中年女人輕哼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那是他和別人合演的苦情戲,他那個朋友,就那個叫高夏的,當年不還是個童星麼,演技是真了得,我都差點讓他們給騙了,他要是真想自殺,就不可能活到現在。”
白暘垂下手機,靜靜地站在窗邊,沒再聽電話裡那人的罵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瞧見樓下的露天停車場,秋童心和白晉相攜驅車離去,他才出了門,去了二樓那個臥室。
那是白晉的房間,從來不會上鎖,他也從不願踏足半步,但這次,他緩緩推開門走了進去。
裡面乾淨整潔,除了白家給佈置的傢俱被褥,沒有任何屬於白晉的私人物品。
他走到書桌旁一個個打開抽屜和櫃子,裡面全是空的,直到墊著腳尖拉開最上面那個抽屜,才發現裡面還放著幾個藥瓶,其中四個是未拆開的,一個則只剩了幾片藥。
藥瓶上全是英文,他都能看懂,但還是猶豫著取出手機拍了張照片,找到一個微信好友發了出去。
一分鍾後,電話打進來,對方一開口就是一陣劈裡啪啦的臭罵:“老大,你不要命了?吃什麼不好吃這種藥?知不知道這東西會吃死人的?”
白暘神色一凜,緩緩開口:“我看了說明,應該只是起安眠作用,有這麼誇張?”
“這世上治失眠的藥物千千萬,幹嘛非吃這種禁藥?這東西都快趕上毒品了,會上癮的,靠它麻痺神經根本是治標不治本,一次性服用2克就能致死,你碰這玩意幹嘛?要是睡不著來找我給你開正規處方藥,別搞這些烏七八糟的。”
不自覺地攥緊了手機,白暘轉動瓶口看了看生產日期,已經是三年多以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