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深長的一嘆,老者道:
“可憐啊!”又是一陣喘息,老者接道:“那場火是怎麼起的,不小心?還是被惡人放的?”
金小山咬牙出聲,道:
“燒殺,就不知是哪個喪迴天良幹下的。”
老者一驚,卻又冷冷的道:
“小夥子,你該留下來找凶手呀,怎可拍屁股走人呢!”
金小山仰起鼻子,道:
“龜孫王八蛋不想報仇,可是天下這麼大我到哪兒去尋找仇人,再說我金小山只會打獵種莊稼,萬一仇人厲害,我還不是白白送死?”
老者細看金小山一眼,思忖了一陣,道:
“小夥子,你是否願意學本領呀?”
金小山道:
“學本領?跟誰學?”
老者伸手指著著自已鼻尖,道:
“自然是跟我老夫子學了。”
金小山一聲哈哈,伸手替老者拉好棉被,道:
“老人家,睡吧,明早我還得趕路呢!”
金小山心中竊笑,眼看著快要斷氣的人了,竟大言吹牛的想教自己學本事,一準這老頭有毛病,算啦。還是早些睡覺吧!
老者喘氣笑道:
“小夥子,你怎麼不說話了。”
老者連問幾遍,金小山只是裝睡著,不多一會他竟真的鼾聲雷動,敢情又入噩夢中了。
夜,應該是恬靜的夜,只是這家客店的炕上僅有兩位客人,卻無法安靜的睡下來。
老者不時的一陣咳嗽聲,總得把金小山吵醒才會靜下來,而悲痛泣血的金小山卻又時時夢見嬌妻林小小與兒子金九子向他撲過來。
於是這一夜金小山幾乎是難以成眠。
天亮,金小山輕手輕腳的卻又帶著滿腹辛酸,從炕上爬下來,才走兩步,突聽炕上老者道:
“替我叫一碗羊肉湯外加兩個芝麻燒餅。”
金小山一愣,本想說,你既能吃,何不下床前面去吃,再說自己也要省吃儉用的兩個饅頭就上路了呢。
只是金小山話到口邊又嚥回去的道:
“好吧,我叫小二送過來,不過在下可要上路了,老爺子你自己多保重了。”說完也不再聽老者說什麼,回頭就走。
金小山到了店前面,客店夥計們正忙著呢,見金小山走過來,忙迎上前來,道:
“客官起來了,可要吃什麼?”
金小山道:
“先給後面老人家一碗羊肉湯外加兩個芝麻餅,給我包兩個饅頭,完了算賬我還得趕路呢。”
夥計一怔,道:
“你吃兩個饅頭,老頭兒反倒喝羊肉湯,合著那老頭兒吃定你了,他又不是你什麼人——”
金小山無奈的道:
“年紀大的人,出門在外染上病,怪可憐的——”
小二搖搖頭,道:
“老頭兒生病是真,身上無銀子也是真,但他身上可有件玩意呢,像他前晚來的時候,掌櫃的還叫我替他請大夫呢,豈知他看完病吃了藥,竟說自己無銀子,完全副啃天吃地模樣,氣得大夫再也不來,掌櫃的要他身上那玩意兒當掉,先換些銀子,反遭他一頓怒叱,昨晚遇上你,他才有頓飯吃,想不到一大早他又敲你一頓,真是的。”
金小山一笑,道:
“把吃的送去吧!”
邊取出一兩銀子來,又道:
“一共多少,算完帳我得立即上路。”
夥計把吃的端向後邊客房去,金小山坐下來撕著饅頭細嚼慢嚥,就等夥計回來算好帳走人呢。
不旋踵間,早見那夥計自後面走回來,口中咕噥道:
“這個老頭子,他好像要吃定人了呢,叫我來告訴客官,千萬要去看他一下,我看他是在打你的主意呢。”
一兩銀子尚未用去一半,金小山找回來的四塊碎銀子往腰裡一塞,本想上路呢,但他還是一陣猶豫後又回到後面客房中,只把個夥計看的直搖頭。
老頭兒可真吃的快,金小山才走進客房,老頭已把空碗放下來,兩個燒餅有半斤,也早已下了肚子。
伸手抹抹嘴,邊又拍著床沿,老頭兒笑道:
“小夥子,坐下來說話。”
金小山沒有坐下來,望望老頭氣色,問道:
“我得上路了,老爺子有話要對我說?”
老頭這才仔細的把金小山看了個夠,輕點著頭,道:
“虎臂蜂腰六尺高,木訥忠厚有氣魄,算是一塊好的材料。”
金小山聽不懂,眨著一雙獅目不斷——
突然,老者臉色一寒,道:
“小夥子,你敢情是救人不到底,中途丟下我老頭子不管的拍屁股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