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馬步高忙搖手,道:
“不用再比了,我馬步高認輸了。”邊又厲聲對圍著的持刀群漢吼道:
“他孃的,老子都跪了,你們怎麼不跪?”就在他的吼罵中,二三十個大漢,全部單膝跪下去——
金小山哈哈一笑,收起手中閻王梭,道:
“好吧,伸手不打笑面人,刀快不殺有理的,你們就起來吧。”
馬步高立刻站起來,又抱拳施禮,道:
“聽說老鄉你要找‘坐山虎’張耀?”
金小山點頭道:
“不錯,正就是為了要知道張耀下落才等你的。”
馬步高想了一想,道:
“要打聽張耀下落,實在說,我也說不準,不過我總會給老鄉你理個頭緒來,且隨在下去至豹子崖,我再細述如何?”
金小山道:“有必要嗎?”
馬步高道:
“總也該吃飯了吧,咱們邊吃飯我再細說與那張耀之間的過節。”
金小山皺皺眉,道:“可是我那生病的大叔已走遠了呢!”
馬步高立刻對一個漢子吩咐,道:
“快去前面追那位騎驢老爺子回來,對於‘閻王俊’主人的大叔我等可不能慢待。” 望著漢子飛步跑去,金小山似是無話可說的,道:“好吧,我就跟你們上一趟豹子崖。”
一群漢子在馬步高的督領下,擁著金小山直上豹子崖,一路上金小山可覺著好不風光也,原因無他,因為第一次來這豹子崖的三年前,自己是抱著寄人籬下的心情來投靠的,換句話說是個可憐蟲,如今可就風光多了——
立刻,金小山有著拔山蓋世之英雄感,更有著自得。
於是隱身在附近的水行雲深長的一嘆,搖著頭道:
“嫩啊,小子,上當了!”
豹子崖下面,依舊的是一排大茅草屋子,只不過比三年前可舊多了。
正在正中那間大茅屋裡,金小山極為風光的被馬步高推讓在他那蓋著狼皮的椅子上,馬步高就在金小山下手椅子上半個屁股坐著,露出一副卑躬屈膝樣,笑道:
“兄弟們佔山霸道,有肉大夥吃,有罪一起受,如今這兒還有些酒什麼的,咱們就粗枝大葉的喝幾碗,老鄉你看如何?”
金小山忙搖手,道:
“我大叔還未來,酒我是不能喝的,你且說那張耀可能去的地方,等我大叔來了,再一起喝。”
其實金小山心中十分明白,大叔早藏在黑松林中,去追的那漢子,只怕追到天邊也追不到。
深深一嘆,馬步高道:
“休提那個‘坐山虎’張耀。”他一頓又道:“我聽幹鉤於回報,說你老鄉也是山西洪洞大槐樹過來的?”
金小山點點頭,道:
“不錯,我是挑著家當背著孩子帶著老婆遷徙來的,只是找了一塊地方,挖地墾荒還沒來得及收成呢,就叫張耀那個狗東西給我那個家毀了,我這是找姓張的討公道的,馬頭兒如果知道姓張的下落,還請告訴在下如何!”
馬步高點點頭,道:
“原來是這碼子事,本來我是同姓張的扭結在一起的,開始的時候原是我‘黑老虎’馬步高在這豹子崖坐第一把交椅,不料後來姓張的領了一群遠從北遷過來,一路上搶吃喝的搶到我的地盤上,老鄉你是知道的,形勢到了這步田地,那就得論高低,敞開來比比誰他孃的胳臂粗,不過姓張的卻有兩下子,再說他帶的人又多,我們才三十幾人,沒話說我就把第一把交椅讓出來。”
金小山聽的十分仔細,這時馬步高早向門外望瞭望,這才高聲叫道:
“幹鉤於呢,怎麼連個茶水也不快點送上來,真是一群笨豬。”
金小山忙搖手道:
“我不喝,馬頭兒還是快點說吧。”
馬步高接著道:
“我黑老虎讓出交椅而甘願屈於人下,那是誠心的要結交姓張的,想不到姓張的竟不把我隻老虎當兄弟看,那時候我才真的體會出寧為屋上鳥,不作房裡妾來,老鄉你是知道,人爭一口氣,佛為一炷香,兩年前聽了姓張的一席話,我們跟他上了金沙河一帶…”有個年輕漢子,雙手託了個菜盤進來,馬步高遂叫那漢子去找追人去的漢子,看回來沒有,一邊端起茶碗,道:
“老鄉,且喝杯茶吧!”
馬步高的舉止是自然的,金小山一笑而連喝幾口,道:“這茶倒是清涼得很呢。”
馬步高嘴角往上一撩,嘿嘿笑道:
“竹葉茅草根,加上豹子崖的泉水,當然還有—一哈……”
金小山獅目突然一黯,臥蠶彎眉一皺,道:
“你……可惡……”緊接著一頭杵在桌面上。
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黑老虎”馬步高沉聲,道:
“不長眼睛的畜牲,也敢在馬大爺面前抖威風,給我捆起來,看我怎麼收拾你。”早見兩個漢子沖上前來,拔出金小山腰裡“閻王梭”,一陣繩子繞纏,把金小山像個粽子的綁了個四馬倒懸蹄。
抖開布包,“黑老虎”雙手托起“閻王梭”哈哈一陣好笑,對圍上來的一群漢子,道:“那個‘坐山虎’張耀,他怎麼會想得到咱們大夥也會狠狠的發上一票的,哈……” 這時姓於的漢子走近前,道:
“魁首,原來這玩意兒就是墨雲谷出重金要收買的東西呀,那可是一大筆銀子呀。” 輕點著頭,“黑老虎”捋著粗鬍子,邊把“閻王梭’舉在亮處看了個仔細,道:“不錯,正是這玩意兒,快兩年了吧,老子早把這事給忘得一乾二淨,想不到財神爺上門總是恁般的突然——”緩緩的又包起“閻王梭”,“黑老虎”馬步高道:“見梭一千兩銀子,連人帶梭兩千兩,只是這個小子又不像是墨雲谷要的人。”
一旁得意的幹鉤於早笑道:
“那另外一個騎在驢上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