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黑老虎”馬步高道:“那人是個什麼模樣?”
幹約於邊挖鼻孔,邊思忖的道:
“是個白鬍子老頭兒,總有六十來歲吧,瘦不裡嘰的活脫像個癆病鬼——還有,他那身舊衣杉,料子倒是綢緞呢!”
一直在高頭,直到幹鉤於把話說清楚,“黑老虎”馬步高一拍大肚皮樂哈哈的道:“這他孃的兩千銀子全到手了,只你說的模樣,想來八成是墨雲谷要的人,可是墨雲谷是要死的,活的人家可不收呢。”
手上還帶著傷,但幹鉤於道:
“那個老頭兒就像一口餘氣連個屁,從屁門呼嚕到喉嚨裡,不用一拳一巴掌,早晚他那口氣溜出屁股眼來就完蛋了,魁首你放心,我這就再著人去接應,看看怎的還未把人追回來。”
“黑老虎”馬步高點頭,道:
“快去辦,完了大夥押人上路。”
幹鉤於手指被綁在地上的金小山,道:
“這小子沒有身價,押他去墨雲谷幹什麼?”
“黑老虎”馬步高道:“我自理會得,你快去吧。”
望著幹鉤於走出大茅屋,“黑老虎”馬步高一聲吼,道:
“把這小於弄醒。”
“嘩”的一聲,一碗清泉涼水澆在金小山的頭上——
激伶伶的一哆嗦,金小山一掙未站起,睜開獅目一望,急急的對狼皮椅上坐的“黑老虎”馬步高,道:
“老鄉,你這是幹什麼?”
得意的一聲哈哈,馬步高道:
“幹什麼?”託著手中“閻王梭”,馬步高走近金小山又道:“本來聽說你要找那‘坐山虎’張耀報仇,怎麼的我也會供你情報送你上路的,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的亮出這麼個江湖上人人想得的‘閻王梭’來,所以——”
金小山怔怔的道:“人人想得‘閻王梭’?”
“不錯,人人想得,不過並非這梭值什麼銀子,而是想得這‘閻王梭’的人出了重賞,人梭一共兩千兩銀子,那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金小山木訥的道:
“連我金小山也有人出高價要買?”
“叭”的一腳踢在金小山屁股上,馬步高罵道:
“你小子算什麼東西,一個來自洪洞縣大槐樹的移民,就算兩個銅子兒也沒人要。” 金小山突然想起大叔的話來,難道指的是大叔—一
心念間,金小山低聲下氣的道:
“既然不是我,那何必把我拴在這兒,何不放我一馬,你們拿這‘閻王梭’去換銀子,我則去找‘坐山虎’拚命,兩下里各不相干,你們既賺銀子,我又替你們除了張耀,想想看何樂而不為呢?”
冷冷一哼,馬步高道:
“找張耀,是給大夥出一口怨氣,只是張耀早說過,他不會來豹子崖了,有什麼糾葛,碰上再算也不遲,倒是眼下這筆送上門來的財富,可絕不能輕易的溜掉,放了一個會使‘閻王梭’的人,那可是十分危險的事,我‘黑老虎’絕不會用自已老命開玩笑,小子,你省省勁吧!”
金小山道:“這麼說來,你們要殺我?”
“黑老虎”馬步高嘿嘿一聲笑,道:
“而且是很快的就要動手,只等你的那位老夥伴一到,再經我的驗明正身,該送的立刻上路,該殺的馬上一鐵棍,乾脆利落,如是而已。”
金小山暗中運力.但卻未把捆在手腳上的繩索掙斷,不由得暗中禱告:
“大叔呀,你可千萬藏得嚴密些,別叫這些土匪給兜上了,那我們爺兒倆就全完了。”已經追出十幾裡了,沒有追上,山腰上遠望,一片蒼鬆翠柏中,山道像一條巨蟒似的,盤繞在遠處,那年輕追人的漢子一直站在那兒,他要看看在這蜿蜒的山道上是否會出現個騎驢的人,否則一直追下去可也不是辦法——就在這時候,另一追下山來的正是那帶著手傷的雷公嘴姓於的。
幹鉤於走的可真夠快,眼看快走出那段打鬥過的老松林,突然聽得深林中一聲“啊”!幹鉤於一驚又喜,心想這不正是那個病老頭嗎,孃的,這聲叫,叫的可真是時候。心念間,立刻忠踮起腳跟朝著發聲地方躍去。
林深葉青,地面上殘枝敗葉,高低不平,但幹鉤於走的並不擔心,一個病老頭.就算正面兜上,自己只一隻手就會收拾得了。
一連繞過五棵松樹,只見病老者正有氣無力的依靠在老鬆樹根上喘氣呢……
雙手叉腰,幹鉤於嘿嘿笑道:
“我可尊敬的老人家,你怎麼杵在這兒呀,附近又是野豹又是狼的,你也不怕被撕吃掉!”
不錯,老者是水行雲,只見他翻動一雙無神的眼,乾咳一陣,道:
“你看看我老人家這身皮包骨,一點肉渣也沒有,野狼哪會看中我呀!”
幹約於道:“不管怎麼的,你也不該往荒林深處走呀!”
冷冷的望了幹鉤於一眼,水行雲怒道:
“小子,你可曾見過誰在當路拉屎的?”
呵呵一笑,幹約於道:
“原來這樣.那就難怪,老人家你請吧!”
水行雲道“幹什麼?”
幹鉤於奸笑一聲,道:
“姓金的已成了魁首的座上賓,我這是來敦請你老人駕上豹子崖呢。”
水行雲道:“小子,你看我這光景,如何能穿林翻山的登上豹子崖你們那個強盜窩!”幹鉤於目露凶光,旋即又笑道:
“老人家的小叫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