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018男人
手機鈴聲驟響,吵得我推了推傅唐逸,要他接電話。
“南子?嗯,是我……好,等下我帶她過去。”
傅唐逸掛了電話便搖晃了我一下,“鬼丫頭,自己的電話還要我接。”
我的電話?唔……剛才那鈴聲,好像的確是我的手機設定的……
見我還閉著眼,傅唐逸居然好心地放過了我,摟著我又繼續睡,半晌,他問:“你朋友把房子過戶給你的事兒你怎麼沒和我說?”
房子過戶?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兒。我也是昨天才得知的,當時郝南卡把西子一封遺書交給了我,我打開來看,僅有寥寥幾句話:涼,我走了,原諒我用這種愚蠢的方式告別你,告別這個世界。可我活得太累,太無能為力了……房子我想留給你,就當報答你對我所有的好。
我以為郝南卡會對西子這個房產過戶的決定皺起眉頭,可我想太多了,因為這區區幾千萬的一棟別墅,在人家眼裡根本稱不上什麼。郝南卡還勸我:“秋涼,這是西子留給你的,你自己看著怎麼處理。明兒個過來我這兒,我帶你去辦房產過戶的手續。”
我對傅唐逸說,“我還不知道怎麼處理西子給我的別墅呢。”畢竟我現在也是有房一族的人,傅唐逸給的錢累積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再加上小姨那套房子還空著,我跟小姨一直糾結著要把房子租出去還是賣掉。
“死過人的地方可不準進去住,等過段時間我忙完手邊的工作,再幫你把別墅脫手了。”
祖宗都下令了,我還能怎麼說?我點點頭,依偎在他胸前,“傅唐逸,我長這麼大,一共參加過兩次葬禮。一次是我的親媽,一次是我最好的朋友。”
傅唐逸摸了摸我的腦袋。
我繼續說下去,“我媽媽在我十歲那年就被我爸氣得一時想不開,自殺了。原因是我爸出軌。你知道嗎,有一次我親眼目睹我爸把那亮著火星的煙頭直接按在我媽的手掌心裡……我媽去世的事情都是鄰居幫的忙,他們走後,就我一個人站在靈堂裡,我看著我媽媽那張特別漂亮的臉,心裡一直存在的疑惑在那一刻頓時就解開了,我一直想,我媽媽為什麼要那麼傻,為了一個已經不愛她的男人,值得麼?可我那時候明白了,我媽傻,是因為她愛得太無法自拔!”
“直到一群社會記者衝進了靈堂,扛著長槍短炮詢問我知不知道我爸的下落,我才得知,我爸居然強奸了他年僅十五歲的繼女兒,甚至將她殺死後拋屍野外,自己逃之夭夭!要不是有個跟我媽媽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年輕女人衝進來,還不顧形象拿著一把菜刀把那群記者趕跑,我恐怕已經不是現 在的這個安秋涼……那個跟我媽媽一樣漂亮的女人,就是我小姨……一個比我媽媽對我還好、還愛我的小姨!”
“昨天見了西子的最後一面,我很難過是因為她讓我想起了我媽媽,我很傷心是因為西子跟我媽媽一樣太想不開了,為什麼她們都不看多一眼愛她們的人,就這麼孤獨地離去呢?”
我很奇怪,為什麼我能如此平靜地說完這些話。本來很堵的一顆心,在傅唐逸這兒一股腦地倒出來後竟空極了,好像有什麼答案在我心裡破繭而出……我想,我媽媽和西子的抉擇,其實都是為了自由和解脫吧。這麼一想,我心裡也就不那麼難過了。
傅唐逸聽完後也沒安慰我,也幸好他沒安慰我,不然我真不知要怎麼面對這一面的他。
他只是告訴我:“我之前不是說南子在我們圈子裡風評不是很好麼?可能在你朋友身上,發生了一些你所不知道的事情。聽說南子在國外就喜歡參加一些私人的趴和會所,都是慣出來的毛病……”
我頓時一臉驚愕的表情,上輩子在夜場裡混過的我,自然是聽說過“性愛沙龍”這種淫亂的派對,通常是在一些私人的會所裡舉行,男男女女混作一團,交換伴侶在他們眼裡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之一。
可……郝南卡竟然帶西子去那種地方?!
“怎麼會?怎麼會?”說著說著我就哭了。
傅唐逸被我突如其來的眼淚給嚇到了,手忙腳亂地給我擦著淚,“我也只是猜測,說不定不是呢?唉,你能不能不哭了?哭得眼睛腫得跟桃子似的,出去別人還以為我虐待你。”
去到郝南卡那兒的時候,我怕我掌控不了情緒,便讓傅唐逸去和郝南卡交涉房產過戶的事情,傅唐逸說了我一句“小孩子心性”,就自個兒下車了。
或許在他眼裡我在無理取鬧,可向來被人捧慣了的祖宗,哪能體會我失去一個好朋友的心情?要不是我爹沒人家牛,我現在準衝到郝南卡面前,管他三七二十一,扇他幾個耳光再說!
可……也只是想,因為現實中我和西子就只有被壓榨的命。
在我想著這些的時候,傅唐逸就回來了。速度可真夠快的。
“他都弄好了,就差給你簽個名兒。”傅唐逸把牛皮紙袋丟給了我。
我抽出文件看了一眼,看到傅唐逸把我的名字寫得十分大氣,他的字跡行雲流水又不潦草,跟他的人安靜時候一樣,看著舒服極了。
“傅唐逸,你帶我來這兒乾嘛?”望著歡樂谷三個招牌大字,我知道我現在瞪大眼睛的樣子一定傻到了極點,可我無法不傻,誰能告訴我,傅唐逸是受了什麼刺激才會帶我來這種地方?
“傻愣著幹啥,趕緊下來。”我察覺傅唐逸是有些不自然了,在他正要跨出駕駛座時,我扯住了他的手,整個人慢慢地靠了過去。
“傅唐逸,為什麼你要參與我人生中那麼多的第一次?”嗅著他身上好聞的薄荷味道,我在他懷裡蹭了蹭腦袋。
“寶貝兒,你要是再這麼煽情,咱今兒個就別想下車了。”
他一句刺激人心的話,成功地讓我跳出了他的懷抱範圍,打開車門落荒而逃。
試問有誰在玩64米高的天地雙雄、360°高空旋轉的特洛伊木馬和水晶神翼的時候,可以做到眼睛都不眨一下、吭都不吭一聲?
從這三樣遊樂設施上走下來,我第一時間對一路淡定的傅唐逸表示膜拜。
傅唐逸則睇給我一個輕飄飄的眼神,“平時都不知道你鬼吼鬼叫起來這麼嚇人,耳膜都快被你震破了。”
我當作沒聽到,反正喊完之後我心情好多了,也就懶得和他計較。我主動攬著他的胳膊,跟他去玩下一個遊樂項目。
走到幾家攤子前,問到了一股香濃的食物味道,我的肚子立刻奏起了交響樂。
“餓了……”我拽了拽傅唐逸。
“不是要玩兒太陽神車?吃完東西玩會不舒服的。”
“可我餓了……”
傅唐逸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我屁顛屁顛地跟在他身後。沒辦法,誰讓我下車的時候被某人嚇得跑得飛快,把錢包都給落車上了。現在也只能仰仗金主大人給我買好吃的了,這年頭,要吃幾根烤腸都不容易。
見我跟攤子老闆比了個六的數字,傅唐逸直搖頭,“都不知道你吃得消化到哪兒去了,這麼能吃還不見長肉!”
我默默腹誹,還不是平時被你操練多了,體力消耗大於攝入量!
我左手拎著裝著烤腸的袋子和一根被我拿了出來的烤腸,右手端著一杯特別難喝的酸梅汁,和傅唐逸按照圖標去找著下一個想挑戰的地方。
走著的時候我把酸梅汁遞到傅唐逸面前,“喝麼?”
傅唐逸露出一個嫌惡的眼神,“不喝。”
我嘻嘻笑了一下,“那我丟掉咯!”
“好啊你,難喝的還敢來問我要不要喝,我還真就沒見過你這麼小沒良心的。”
把喝了幾口的酸梅汁丟進了垃圾桶,為了讓金主大人消消火,我趕緊把烤腸送到他脣邊,“這個好吃!”
傅唐逸皺了皺眉,不過還是就著我的手,在我咬了半截的烤腸上咬了一小口。見他漸漸鬆開眉頭,我獻寶似的問他:“怎麼樣,是不是味道還不錯?”
他哼了一聲,後來任我再把東西遞給他吃,他都一口拒絕。
“好吧,我也只是客套客套,你不要我還能多吃兩口。”我吧唧吧唧地舔了一下嘴脣,回味著那股香辣的肉味兒,好想回去再買多幾串!
“安秋涼,我看你是皮癢欠抽。”傅唐逸抽過我手裡的紙巾,也不顧我痛不痛,動作粗魯地在我嘴脣上抹了兩下。
再從太陽神車上面下來的時候,看著我一臉菜色,傅唐逸一臉無語。
我也沒想到幾串烤腸和幾口酸梅汁的威力這麼大啊,害我現在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想嘔又嘔不出。
見我一副焉了吧唧的樣子,哪還有剛才那歡脫的狀態,傅唐逸打完了個電話便走過來,拉著我的手,“走吧。”
我們去到華僑城大劇院的時候,一個中年男人迎了上來,笑意盈盈地和傅唐逸熱絡地寒暄了起來,他把兩張票放在我手上的時候,傅唐逸示意我:“還不謝謝雷叔叔。”
我連忙和麵前這位雷叔叔道了謝,接過了他給我們的門票。
臨走之前,雷叔叔還不忘拍一個馬屁,對傅唐逸笑瞇瞇地說:“和小女朋友好好玩兒。”
我和傅唐逸在劇院內的包廂裡看完了一整場歌劇,那如臨其境、驚心動魄的磅礴場景,讓我直到離場都還久久回不過神來。
玩了一個白天,傅唐逸問我:要不要玩夜場?
我自然是興奮地狂點頭,今兒個的老闆真真太好說話了,要不是此時人來人往,我可能會止不住激動撲上去抱住他。
看完了一場魔術和幾支激情的桑巴熱舞,傅唐逸牽著我往遊樂場的門口走去,在路過一個攤子的時候,他拿了一個兔子髮箍戴在我頭上。
“安秋涼。”
“嗯?”
“以後我就是你的男人,你就是我的女人。我的意思,你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