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019親密
“秋涼,你真的……不考慮到法國嗎?”餐廳內,曲見見問我。
再過多兩個小時,他就要從國內飛往法國,以交換生的名額到法國里昂進行三年的學習生活,其中先在語言學校進行一年的法語學習,另外兩年才正式進入學校上課。不知道是不是他個人的意思,他的家人和他的一群死黨居然沒一個人來送他。
我對他搖了搖頭,“不了。”不是不想去,而是不能去。
曲見見還想問我什麼,我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我瞄了一眼,來電顯示居然是我的金主大人——傅唐逸。
“怎麼沒在家?”我剛接,他不耐煩的語氣就傳了過來。
“你回去了?”他不是一大早出去了嗎?怎麼這個點還回別墅。
“嗯,你出去幹嘛?”我發現自從一個月前他在歡樂谷對我說了那句莫名其妙的話後,他就變得特愛管我。
“給同學送機。”
“給那姓曲的?”他的聲調陡然降了下來。
他盤問的態度讓我感到一陣焦躁,“嗯。”
“要我去接你嗎?”
“不用……”我說到一半,通話立即就被切斷了。
什麼他是我男人,我是他女人?這祖宗脾氣誰愛受誰受去!估計是見我臉色沒了往日的風輕雲淡,曲見見用試探的小心翼翼的語氣問我:“男朋友?”
“僱主。”
縱使這兩個字的解釋蒼白無力,不傻的人當然都知道這是我不想明說的掩飾。畢竟我不會也不能把我和傅唐逸的關係攤出來給人家看。人家祖宗一時心血來潮,我就能當真麼?別傻了!
“秋涼,我怕你覺得我事兒媽我才一直憋著沒告訴你,你那僱主,你真的知道他是什麼身份麼?”
我點了點頭。
“那你還跟他……”曲見見見我又恢復原來淡然的樣子,露出一種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的神情。
我安撫他道:“曲見見,你知道嗎?與其任人揉圓捏扁,倒不如擺出一種能屈能伸的形狀,他進我退,他退我則恢復原狀。你放心,我比誰都貪生怕死,亦很惜命,可要是讓我受了委屈,我也不會輕易讓人好過的。”
直到目送曲見見進入安檢,我才鬆了口氣。打從兩個小時前他從我口中大概確認了他的猜測,他的臉色就沒好過。雖然不至於對我撒脾氣,但那氣鼓鼓的樣子真的讓人感覺壓力很大。
握著手裡他臨走之前留給我的一封手寫信,我趕忙出了機場大廳,隨手攔了一輛的士就上了車。比起曲見見的憋火,我更怕傅唐逸的明火!
我糾結地盯著手中的信封,要不要提前看?要不要提前看?可是曲見見在登機之前還特地再三強調,一定要等他到法國之後才準我看。
算了,我把信封放進包包裡。還是想著回去要怎麼給祖宗老闆順毛先吧!
回到別墅內,屋子裡一派祥和的氣息讓我鬆了口氣。傅唐逸兩條長腿交疊著架在玻璃茶几上,身子懶懶的投入在沙發內,難得一見地看起了電視。見我進來,他連看都沒看我一眼。
我走到他身旁坐下,湊近他,挽著他的胳膊,把不爽的心態收起來,無比狗腿地問道:“老闆,讓我趕回來有啥急事兒?”
只見他撈起遙控器把液晶電視一關,靠在沙發上斜睨著我,“唱首歌兒來聽。”
“就為這事兒?!”我忍不住怪叫。
那晚從歡樂谷回來,我在伺候著他大爺洗澡的時候,由於心情不錯,我清了清嗓子便哼起了歌兒。不想他聽了後竟沒有往日嫌棄我的高高在上的姿態,反而還誇了我一句,“煙嗓,不錯。”當時我的確受寵若驚來著,他還把他的手機扔給我,要我錄首歌給他當手機來電鈴聲。正當我怕錄了會很難聽而忸怩著的片刻,他大爺立即就沉了臉,氣得我……當即就錄了一首閩南語歌曲——愛拼才會贏,錄完直接給他設了鈴聲。
結果那晚在床上被他收拾得很慘。隔天我躺在床上揉著腰的時候,他把“愛拼才會贏”改回了本機自帶的來電鈴聲。我才曉得我真是傻缺到家了,早知道給他錄首蠟筆小新的大象歌,說不定他聽了之後還會自我滿足一番從而放我一馬。
“有意見?”他冷冷地掃了我一眼。
“沒意見,沒意見……您要聽什麼歌兒啊?”看來有一把煙嗓也不是件什麼好事兒,這不,害我又多了一項體力活兒。
“去影音室轉一圈,回來再告訴我你要給我唱啥。”
我啊的一聲,這跳躍性也太大了吧?不就點首歌,還要我到影音室溜達一圈再回來幹啥?
可當我從影音室溜達完,再回到客廳面對傅唐逸時,我整個心都虛了……
“傅唐逸,那個錄音棚你什麼時候弄的呀?”這回,我說話的語氣都軟了下來。儘管平時我只是在心情極好的時候會哼上幾首歌,可當我真正看到一個屬於我自己的錄音棚時,我還是被撼動了。而讓我深深撼動的男人,正是我前幾個小時還煩他煩得不行的金主——傅唐逸。
“你上學的時候。”似乎挺滿意我的態度,傅唐逸跟我說話的時候也總算是帶了點笑意。
可我回別墅的時候沒見到有工作人員啊。該不會是……我的心有點亂了,我甩開了腳上的家居鞋,鑽上沙發和傅唐逸並躺在一塊兒,“傅唐逸,你為什麼非要讓我做你的情婦啊?”我清晰的記得,上輩子的傅唐逸用一種鄙夷的口氣對我說過這麼一段話:養一個情婦還不如養一條狗,養一條狗在主人落難時還能嚎幾聲,養情婦?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婊子無情,戲子無義,說的還不都是那些臨走還啐你一口的白眼兒狼。
傅唐逸往寬大的沙發內挪了挪,手臂一收,把我攬到他的胸前,“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非要你,比你技術好、嘴巴又甜、每天巴巴著就等我寵愛的女人明明多了去了,我卻非得留一個你給自己添堵。”
我捶了他一下,“我技術不好,那是因為我就只有你一個男人。要是……”見他又一臉風雨欲來的表情,我立刻剎住了車。
“總之,要我像個小女人一樣整天呆在家就為了取悅你,那是我根本就做不到的事。”
“我知道,我也沒讓你這麼做。要是你真這麼做了,我會第一時間帶你去看醫生。”
我瞅了他一眼,“你拐著彎罵我有病呢?”
他笑了起來,一對黑眸像是會發亮一般特別璀璨,“寶貝兒,不管你信不信,反正這是我活了二十幾年來第一次這麼喊人。起初我的確不待見你,畢竟像你這種裝聰明的女人我見多了,她們表面上裝聰明、裝清高、裝清純,欲擒故縱的手段一套一套的,都他媽以為男人都是傻子,她們背後使的那點兒麼蛾子讓人看了也是醉了。可,你不同,你表面上怕我,我狠,你也不見得好欺負,逼急了那貓爪子撓人撓得可凶了。你也喜歡錢,可你的錢幾乎不用自己身上,你說你小姨最愛你,所以你把攢下來的錢都拿出來送她出了國。看你整日裡一副活脫脫無欲無求的樣子,我就特想扒開你,看看你到底是裝得比別人厲害,還是真傻!”
看著我,一本正經地總結道:“直到現在我總算發現了,有時候你是裝傻,可有的時候,那是真傻!”
我鼓起了腮幫子,有點不服氣,“你幹嘛總損我!?”
他捏了我的臉頰一下,在我嘴巴上親了一口,這才淡淡的開口,“把你扒開之後,我發現我高興不起來。幾個月前那晚,從別人口中得知你準備去法國當交換生,當時我心裡真是憋氣憋得不行,飯局上一杯一杯酒當成了水來喝,可還不解氣,一踩油門回來,結果見你睡得一臉無害,我那一股子火就衝上了腦門兒。後來我一直在上海忙著公司的事,停下來後卻發現腦子裡都是你這張臉,這種感覺從來沒有過。想到你被我折騰的那副可憐樣兒,我忍不住就趕回來了。可這一回,看到你哭,才知道原來你心裡藏著那麼多傷心事兒,我很心疼,疼得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
傅唐逸在沙發上和我說完了話,便起身要我把鞋子穿上,他牽著我一塊兒走進了影音室。
原來是要我吼兩嗓子給他大爺聽。
我站在錄音棚裡,直到他坐在外面搗鼓好設備,把他自己的手機連接到設備上,他戴上耳機和我比了個ok的姿勢,對著那價值將近兩萬的neumann u87電容麥,我開始即興地唱了起來:
你要離開我知道很簡單
你說依賴是我們的阻礙
就算放開但能不能別沒收我的愛
當作我最後才明白
傅唐逸聽了之後直接皺起了眉,“換首。”
我回了他一句,“人家周董結婚了,我懷念一下對他的感情不行哦?”
他瞟了我一眼,“人結婚關你什麼事兒?”
我搖頭,“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就好像別人誇你長得帥,跟周董一樣兒;和你好有才,跟周董一樣兒。長得和周董差不多的人多了去了,可跟他一樣有才華的人,真的不多!”
誰知傅祖宗壓根不理會我深刻的結論,他一聲下令:我要聽《親密愛人》!
站在錄音棚裡的我徹底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