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卷二】 007重要

釣魚臺國賓館,xx號樓某包廂內。

託某人的福,土鱉的我有幸在今天這一刻見到了好幾位頻繁出現在央視xx聯播的大人物。不說全國普通老百姓、京裡的人哪個不知道,在這棟樓裡,金錢不是萬能的?沒身份?對不起,不能進!在這樓裡,住一晚以萬都是為單位的美金計算。吃一餐,嘖嘖,老百姓在其他樓的人均消費上千。而今晚我們在這,沒小十萬絕對說不來。

從我的左手邊順時針數過去,抱著啾啾的傅媽媽、傅爸爸、童老爺子、童真爸爸、童媽媽、童稚、童真,而傅唐逸則坐在我的右手邊、童真的旁邊。

兩家人圍成一桌,看似吃飯,實則……醞釀著如何談判。

是的,作為傅唐逸的“前女友”的我,被“請”來參加了兩個家族這一次的聚餐,不,說是鴻門宴也不為過。誰讓我不僅半路殺出來,帶著傅家長孫女出現,還攪黃了兩家的親事。

大家表面上相安無事,該吃吃,該喝喝,誰也沒先開口提起這樁糟心事兒。瞧這些長輩們依舊不顯山露水的面部表情,我都替他們肚子裡那彎彎道道感到辛苦。可,我很有自知之明。這裡屬於三無(無權無錢無勢)的人是我,最沒資格開口說話的也是我。

還是安安靜靜吃我的菜罷。

別看這裡的菜式簡單精緻,可每一道菜吃下去那都是在燒錢。我一小口一小口地啜著傅唐逸遞給我的魚翅,味道不錯,鮮嫩爽滑。

面前的轉臺被人轉了一下。

“秋,這裡的脆皮魚蠻好吃,嚐嚐。”

我帶著訝異看向童真。他怎麼在這麼多長輩的面前與我相認?

再看桌邊的一圈人,傅媽媽、傅爸爸和童稚一臉疑惑、童媽媽吃驚、童爸爸皺眉。

童老爺子佯裝咳了咳,問:“真真,你跟人家認識?”

童真並不回答他爺爺的問話,而是又朝我笑了笑,“不過再美味的東西,都不如你當年做的任何一樣小菜。”

他的一語雙關讓我一顆心像掛在風中般抖啊抖。他這話不明顯要讓長輩們誤會麼?明明我和他之間的關係比白開水還要清白啊!

“這是怎麼回事兒?”

童爸爸和童媽媽異口同聲地又問。

可童真依舊置若罔聞,再看向我身側的傅唐逸,臉上的淡笑逐漸變得陰冷,“兩年前傅大少爺不是玩膩了人家麼?怎麼,現在為了爭取女兒的撫養權扮演起深情男人的戲碼來了?”

“打住!”

一直充當真空的我趁著臉色風雨集聚的傅唐逸還沒爆發,連忙開口,“童真,兩年前的事情請你不要妄加揣測,當時我和傅唐逸純屬和平分手。”

此時的童真臉色比平時更白了幾分,額上青筋凸起……

不對勁兒!

我從椅子上撤了出去,在所有人不解的注視下,跑到童真面前,在他腿邊蹲了下來,“童真,介意嗎?”

童真咬著下脣,俊臉沁出了一層的冷汗,他對我搖了搖頭,“不介意,只要是你,我永遠都不會介意!”

“媽媽,麻煩幫我把啾啾的眼睛捂著。”我對傅媽媽飛速地說了一句,然後小心翼翼地挽起童真的左邊褲腿。

原本坐在桌邊的長輩們跟著圍了上來,在我把褲腿一點、一點地撥了上去,露出童真變得紫黑的殘肢之後,蹲在我身邊的童媽媽發出了一聲慘叫,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真真,我的真真……”童媽媽倚在童爸爸的懷裡哭得幾乎不省人事。

“童真,你怎麼會……”童爸爸不敢相信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中。

我這才反應過來,童真是有多大本事,才讓童家人竟都不知道他發生車禍截了肢的事情!

童真的截肢處並沒有流血,而是深得發紫,黑得有些滲人。我想起這幾天京裡的天氣的確多變,童真會抽搐疼痛成這樣,估計是幻肢痛發作了。

“童真,你有帶止痛藥嗎?”我腦子開始打轉,離這最近的醫院是哪家?

“沒有……我不吃,你別走,你陪陪我就好了……”無力地靠在椅背的童真突然握住了我的手。

“真真……”

“童真……”

童爸爸童媽媽無法不驚異地喊了出來。

童真用他的大手裹住了我的雙手,虛弱地喘著氣,“秋,為什麼你要不辭而別?我的告白就那麼難堪令你無法接受嗎?”

看他難受成這個樣子還執著於當年我的離去,我的眼眶微紅,急忙解釋,“不是的,童真你明知道我和你提過曲見見的事情……”

“他是他,我是我!不是每個跟你告了白的男人都會遭遇不測!我說過我永遠不會介意你肚子裡的孩子不是我的,我可以待她像親生女兒……”肌肉的疼痛讓他疼得猛地往椅背一靠,拉著我的手仍是死死不放開。

“童真,有什麼話等你好了再說,我保證,這次和你好好談……”

“不,安秋涼,我曾經以為你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暖的女人,可……不是這樣的,你把我從最黑暗的地獄拉了出來,卻又把我推入更黑暗的深淵……傅唐逸有什麼好?在你營養不良動了胎氣的時候,他在哪裡?在你一個人孤零零到醫院產檢的時候,他又在哪裡?在你一個人對著搞笑的電影安靜的流著淚的時候,他呢?他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他不愛你,他要是在乎你的話怎麼可能放開你?秋……我知道過去的我很不成熟,可並不代表我不能帶給你幸福,我會努力的,我會很努力的……你別嫌棄我,別嫌棄我好不好?”

眼淚從童真的眼眶中溢了出來,本該是高高在上的紈絝大少爺卻在眾人面前流下了男兒淚。

教我怎麼不心疼?怎麼不心酸?

可,不會心動。即使是這樣,我的心也只是一抽一抽地疼,這樣的童真無法讓我心動,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更不會有。

“童真,童真,你看著我……”我捧著他的臉,替他揩去臉上冰涼的淚。

“童真,我要跟你說對不起!對不起!以前我救你,照顧你,真的是因為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在我面前放棄了生命!當時你失去了剛和好的女朋友,又截去了一段小腿,你那沒有生氣的表情讓我看了真的很不忍心!即使後來你和我講話了,和我聊得很開心,可我對你從來都只是朋友的感覺,一個很聊得來的朋友,僅此而已!”

我指著早已在我身旁泣不成聲的童媽媽,“你看看你的媽媽,現在看到你截肢就傷心成這樣,要是知道當年離家的你在外出了意外,你說,她會多傷心?多難過?”

“我真的很羨慕你們這些有爸媽疼愛、嬌慣著的公子哥、大小姐。從小我就看著我爸出軌,完了還打我媽、用煙頭燙得她體無完膚。我媽為了那個人渣甚至還了結了自己的生命!我十歲,十歲就被我小姨從臺灣帶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北京!所以,你現在真的很幸福,不,你一直都是幸福的!即使你年輕不懂事和家裡鬧了決裂,可你回來之後家裡的每一個人還不是一樣對你敞開胸懷?”

童真還在流淚,他凝視著我,黑曜石般的眸子裡仍是一片清晰的痛楚。

不能害了人家,不能耽誤人家!

我抹了抹眼睛的濕潤,抓著站在我身側的傅唐逸的手站了起來。一直沉默著的傅唐逸在此時緊緊地扣住了我的手,緊緊地,彷彿在告訴我他也很疼、很難過。

在傅唐逸牽著我走出包廂之前,我回頭對仍坐在椅子上怔怔看著我的童真說了句特別矯情的話,

“童真,遲早你會遇到屬於你的璞玉,而我,從來就不是你的良人。”

車子滑進了車庫,一路沒怎麼開口交談的傅唐逸和我,並沒有在第一時間下車。

傅唐逸側身替我解開了安全帶時,我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他託著我的臀,輕輕鬆鬆地把我帶到了他的腿上。

“傅唐逸……”我窩在他的頸邊,說話間還在抽著氣。

剛才從宴會廳出來後上了車,我就再也憋不住,在他面前落下傾盆大雨了。

傅唐逸用手順著我一頭烏髮,“哭得跟淚人兒似的,剛才說的那勁兒勁兒,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念臺詞兒。”

也就只有他在這時候不會說那些虛偽的安慰話了。

他的調侃反而讓我好受了些。

我哼唧了一聲,在他面前揉著眼睛,難受的情緒消散了不少,“臺詞有我念得這麼生動、形象、具體麼?”

我對上他沉沉的黑眸,這才看出了他的情緒也有些不對勁兒。

我摸著他的臉頰,“怎麼了?”

大手覆住了我的手背,另一隻手隔著衣服放在了我即使生了寶寶仍是毫無一絲贅肉的腹部,“媳婦兒,我拿傅唐逸的生命向你保證,我對你是認真的。”

我點頭,“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子。”

傅唐逸嘆了口氣,把我摟緊,“沒有人比我更後悔當初把你放走。你說你咋這麼可恨,兩年,整整兩年,在我夢裡徘徊,不讓我睡一個安穩的覺。”

我在他脖子間蹭了蹭,“傅唐逸,其實我沒有童真說得那麼淒慘。沒有你,我一個人也能活得好好的。”

腰間的手倏地縮緊,我在傅唐逸的眼裡看到了緊張。他居然因為我的一句話而感到緊張!在兩年前,在我們還僅限於床上床下的關係時,我就能感受到他對我的用心,不是在物質上,他不會給我買太多的衣服和對我沒啥用途的珍貴珠寶。他是真的用心在哄著我。兩年後,他不僅對我用了心,他還讓我真正地感覺到他對我的在乎,甚至是……似有若無的愛戀。

愛戀?!就算陰差陽錯下我們又重新在一起,可我們之間大概至多隻存在戀,還達不到愛吧?

脣,尋到我的。他的薄脣軟軟的,溫溫涼涼,起初只是覆在我的脣上單純地摩挲著。緊接著雪白的牙齒在我的脣瓣上輕輕啃咬,舌伸入我溫暖的口腔內攫住了我的,勾著我時輕時重地吸吮。小心翼翼,卻又忍不住痴痴纏綿。

一吻作罷,兩個人面對面呼吸著彼此的氣息。

“不要一個人。給我一點安全感,好麼?”此時的傅唐逸在我面前幾乎變成了一顆卑微的砂礫,這樣的他帶給我的感覺始終是震撼的。

在我的默認下,他抬起我的手腕,為我再一次戴入這兩天任他怎麼哄勸都不肯再戴上的傅家傳媳玉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