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搖搖頭,佟倫道:
“小的家住離‘浣花塘’二十里的‘凌安集’鎮上……”
把“凌安集”鎮上住家的地點說了出來。
沉思了下,宗元甲道:
“你暫且回去‘凌安集’鎮上,佟倫,我等前去一探究竟,若是果真遭這家‘福海飯店’所欺詐,我等會替你找回一個公道來!”
佟倫從三人的器宇外貌看來,已知道是身懷武技的“遊俠”之流,是以聽到宗元甲此話,含淚點頭。
取出一錠銀子給了佟倫,宗元甲又道:
“這件事錯已錯在前面,回頭是岸,重新做人,佟倫,別再想不開打‘絕’主意!”
含淚跪地一禮,佟倫道:
“多謝您這位大爺……希望能從那家‘福海飯店’替小的討回一個公道來!”
點點頭,宗元甲道:
“你安心回家就是,佟倫!”
佟倫站起身,蹣跚的朝向大道的那端走去。
僧浩望了佟倫離去的後影,感慨不已的道:
“盟主,這個‘賭’字,可真害死了不少人呢!”
抬臉朝天色望了眼,宗元甲道:
“我等此去前面‘浣花塘’鎮上,正是用午膳的時候!”
三人上了馬,往“浣花塘”鎮的方向而去——孟達突然冒出一句,道:
“盟主,這樁閒事管不得……”
側過臉,宗元甲問道:
“你說,孟達,如何才管得?如何才管不得?”
舌尖舔了舔嘴脣,孟達道:
“賭錢本來就是碰運氣嘛……誰都有輸贏,如果光贏不輸,誰是輸家?這是那個佟倫自己找來的晦氣,又怨得了誰?”
點點頭,宗元甲道:
“話是不錯,孟達——我等不妨先探聽一番,那家‘福海飯店’掌舵當家的,是何等樣人物?”
僧浩接口道:
“不是我僧浩多嘴,盟主,除非我們找去‘福海飯店’,‘浣花塘’鎮上人地生疏,找誰去探聽這件事?”
劍眉微微一皺,宗元甲道:
“不錯,‘福海飯店’當家的,如果真是紅眉毛綠眼睛那流角色,‘浣花塘’離‘福海飯店’就在咫尺之間,酒肆飯館的店小二,掌櫃的,誰也不會替自己惹來那些麻煩……多一事不如少—事……”
孟達突然想了起來,道:
“我孟達有個主意,盟主,不知行不行?”
側臉望了眼,宗元甲道:
“你說來聽聽,孟達!”
孟達道:
“那天‘楓林灣’‘萬盛客棧’,‘七海窮神’曲挺給您一支什麼‘令’的玩意兒,說過天下丐幫弟子見到這支‘令’如見幫主本人,赴湯蹈火也要走一遭……”
笑笑,宗元甲道:
“你說是‘如意令’?”
點點頭,孟達道:
“對了,‘如意令’……丐幫弟子就是要飯的,大城小鎮那裡都有要飯的,盟主,你不妨找個要飯的來,亮一亮這支‘如意令’,請他們跑腿探聽一下。”
宗元甲含笑道:
“你這個主意不錯,孟達,丐幫弟子遍散江湖每一角落,如水銀瀉地,無孔不鑽,地方上風吹草動之事,瞞不過他們耳目……”
僧浩接口道:
“盟主,丐幫中弟子身份也有大小之分,要找個見過世面,懂得人情的才行……”
三人騎在馬背上談著時,縱目看去,前面炊煙裊裊已是“浣花塘”鎮上……
來到鎮上大街,找到熱鬧處,街邊一塊招牌上面有“順來來酒店”四個黑漆大字。
宗元甲一指,道:
“就是這家“順來酒店’吧!”
三人下了馬,把馬拴上大門邊木樁,走進店堂——店夥哈腰相迎,請他們來店堂中央一張座頭,宗元甲回顧一瞥,沿牆有扇敞開的窗,貼著窗檻處有張客人尚未坐下的桌座。
用手一指,宗元甲含笑道:
“店家,就是這裡吧!”
三人坐下桌座,店夥端上酒菜,宗元甲從囊袋取出那支精緻珍藏,晶瑩剔透,五六寸長的玉如意,把這枚“如意令”放在敞開的那扇窗的窗檻上。
僧浩道:
“這主意不錯,盟主,窗外是一條熱鬧的大街,來來往往人中,就有丐幫中要飯的,可能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三人吃喝談著……宗元甲面對窗口,僧浩、孟達兩人,分坐左右兩邊。 !
突然,窗外冒出一張蓬頭垢臉,邋裡邋遢的臉孔,朝窗檻上這支“如意令”看了看,又探頭朝窗裡桌座上的宗元甲直愣愣看來……
宗元甲抬起臉,不由吃了一驚……這張邋遢臉孔接觸到宗元甲投來視線,拔腿飛奔離去。
“盟主,剛才那張一輩子沒有洗過的臉孔,可能是丐幫中的小要飯……”
點點頭,宗元甲道:
“就是你剛才說的,僧浩,丐幫中那些要飯的,身份也有大小之分……”
孟達接口道:
“那小要飯發現窗檻那支‘如意令’,可能去稟報這裡‘浣花塘’鎮上,有份量的要飯的……”
三人吃喝談著,窗外又冒出一張瞼來……那張臉乾乾淨淨,頭頂上還梳了一個髮髻,一張長方臉型,年紀有四十多歲。
窗外那人一看窗檻上“如意令”,又朝宗元甲投過一瞥,急急走進店堂來……肅穆、恭敬的站在宗元甲身邊。
宗元甲緩緩轉過臉看去,這人穿了一套灰色的短衫棉褲,雖然打了不少補釘,卻洗得很乾淨。
這人見宗元甲回過臉來,垂下頭,躬身一禮,問道:
“窗檻上這支‘如意令’,是這位爺放下的?”
宗元甲含笑一點頭,道:
“不錯,是在下宗元甲……”
這短衫襖褲的中年人,垂手道:
“見‘如意令’如見幫主……丐幫湘北分舵舵主‘蓮花手’鄒青見過宗爺……”
話到此,屈膝跪倒地上。
急急把他扶起,宗元甲道:
“鄒分舵主,切莫行此大禮,宗某擔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