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笑笑,“開碑手”尤傑道:
“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小李子,平時這‘寧河軒’莊院一直冷清清的,今日來了幾位客人,喝酒談笑聲傳出,自然引起附近街坊鄰居的注意。”
搖搖頭,小李子道:
“這裡街坊鄰居,小的都認得,不是住在附近一帶的……”
揮揮手,尤傑有點不耐煩的道:
“那就是過路的客人,小李子,別理會他了!”
小李子還是站著,沒有離去,搖搖頭,道:
“不像是過路客人,尤爺,那人站下已有半個多時辰了,小的進進出出莊院大門,那人就站在一棵大榕樹下……”
指了指梅香吟、宗元甲兩人,又道:
“剛才梅姑娘和這位大爺外面廳院比武,那人還站在莊院籬笆處偷偷看著……”
打雜的小李子說出上面這些話,不但“開碑手”尤傑,圍桌而坐的眾人聽來,都已覺得不像是樁尋常的事。
宗元甲問道:
“小李子,那是何等樣一個人?”
彎彎腰,小李子道:
“回大爺,看來年紀有六十左右,著一件長褂,是個瘦瘦的老頭兒……”
“乾坤雙飛”柳天鳴問道:
“現在還在外面嗎,小李子?”
點點頭,小李子道:
“的是,大爺,小的進來大庭時,那人還一直探頭朝莊院張望……”
“開碑手”尤傑站起身,道:
“待老夫前去一看……”
柳天鳴接口道;
“不能打草驚蛇,使對方有了防患。”
一點頭,尤傑道:
“尤某知道,柳門主!”
“七碑手”尤傑出大廳而去……不多時,帶著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進來。
“赤麟”宗元甲問道:
“可曾看到此人,尤老丈?”
坐下桌座,“開碑手”尤傑道:
“是個臉龐削瘦,身材頎長,身披一件長褂的老者……看來很像店家買賣掌櫃的,行止鬼鬼祟祟,生怕給人發覺似的……”
一頓,又道:
“虧得小李子眼尖,給他發現了這情形。”
沉思了下,宗元甲道:
“眼前我等雖然不知道此人內委底細,但從他這份詭祕的行藏看來,顯然在暗中注意這‘寧河軒’莊院……我等不妨也來一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向僧浩看來,又道:
“僧浩,這件事就偏勞你了!”
這個“金戈雙衛”之一的“燕子飛”僧浩,站起身,道:
“暗中銜尾跟蹤,盟主?”
宗元甲點點頭,道:
“不錯,僧浩,但千萬不能讓對方察覺到……我等就在這裡等你的消息。”
僧浩點點頭應了聲,出大廳而去。
一副百思不解之色,“開碑手”尤傑道:
“這人又是誰,暗中注意這“寧河軒’莊院——二十二年前,老夫義弟‘劍中影’梅錚,弟媳‘飄雪’康穎,倆口子掃平九龍崗盜寨——剩下‘狼影客’卓雲、‘赤雷’易三春,會同‘龍爪’時修,來‘寧河軒’莊院做下這樁暴行……目前卓雲、易三春兩人漏網在外……”
“乾坤雙飛”柳天鳴道:
“二十二年的時間,是段漫長的歲月,一切都在演轉中……難道是九龍崗盜寨的餘孽?”
宗元甲接口道:
“這件事要等僧浩回來,或許能找出其中的端倪……”
一雙澄澈如水的眸子,投向宗元甲,“彩鷹”梅香吟道:
“剛才小李子說,那人在莊院籬笆外,暗中注意我們兩人的印證武技……或許此人感到好奇,才偷偷張望的?”
宗元甲道;
“從小李子的話中聽來,這個行止詭祕的老者,於我們比武之前,已在暗中注意‘寧河軒’莊院……我們已回大廳,那人還未曾離去——由此可見,梅姑娘,並非偶然為了比武,才引起這人的好奇,可能尚有其他原因!”
眾人午膳過後,在大庭上談著時,僧浩匆匆走了進來
宗元甲問道:
“你銜尾跟蹤,僧浩,可曾找出些蛛絲馬跡?!”
坐下橫邊一張椅子,僧浩道:
“我走出莊院大門外,那人正要離去,我就悄悄跟在後面……”
“開碑手”尤傑接口道:
“僧護衛,您可知這老者是何等樣人物?”
僧浩道:
“我銜尾跟著走上‘青巖坪’鎮大街……這就怪了,這老頭兒原來是鎮街南端,一家‘太白居’酒店掌櫃的……”
聽到老者身份竟是酒店掌櫃的,宗元甲不由怔了下,百思不解,道;
“除了尤老丈,梅家姐弟外,我等初來‘青巖坪’東郊‘寧河軒’莊院,與這老者素昧生平,更非那家‘太白居’酒店座上常客……這老者因何注意這裡‘寧河軒’莊院……”
僧浩又道:
“我找了個藉口,向鄰近店舖探聽,才知道那老頭兒叫‘馬飛’……”
輕輕念出“馬飛”兩字,宗元甲道:
“這個‘太白居’酒店掌櫃的馬飛、行止詭祕,耐人尋味,雖然九龍崗盜寨之事,已有二十多年,但不妨在這馬飛身上作一番試探……”
“雲中鵬”田敏接口道:
“‘太白居’既是侍候客人的酒店,我等不如隨喜光臨,做個座上之客。”
點點頭,宗元甲道:
“不錯,田兄,宗某正是此意。”
兩顆靈活的眸子滴溜一轉,“彩鷹”梅香吟道:
“宗大哥,剛才我們在外面庭院印證武技,義伯和柳門主等數位都圍立四周,這馬飛老頭兒既然偷偷在籬笆外窺看,想必他早已認得清我們,現在再去‘太白居’,不怕‘打草驚蛇’?”
一笑,宗元甲道:
“這只是‘認識’,梅姑娘,但不會知道我們去‘太白居’酒店的內委真相……我們找去‘太白居’酒店,視若無睹,就不必理會掌櫃的馬飛如何。”
日落西山,倦鳥歸林,前面“青巖坪”鎮上炊煙裊裊,正是吃飯的時分!
一夥人來到“青巖坪”鎮上,僧浩一指前面,道:
“盟主,過去不遠就是‘太白居’酒店……”
緩緩一點頭,宗元甲道:
“我等不妨裝作偶然而入,並非專程趕向這家‘太白居’酒店……孟達,這話你得記住了!”
孟達點點頭,道:
“使得,盟主,我孟達知道。”
三人走在前面,“開碑手”尤傑、梅家姐弟,和“寒川門”中三人殿後。
酒店飯館就是這份德行,若是客人一廂情願,長驅而入,店夥雖招呼,但並不“熱烈”,如果幾位客人站停下來,猶疑不決,是否進這家菜館,裡面的店夥,甚至於掌櫃的,就會施出渾身解數,死揪活拉,要把這幾位客人請進裡面。
三人談著時,已來“太白居”酒店的大門前,宗元甲站停下來,道:
“我們就去這家酒店喝一杯吧!”
孟達朝這家“太白居”酒店,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望了眼,一掀鼻子“哼”了聲,道:
“這種見不得人的小酒店,哪會做出什麼好菜來,我們再往前面看看。”
孟達這陣擊鼓敲鑼的聲音,裡面的店夥,和櫃檯上的掌櫃都已聽到——那個削瘦頎長掌櫃的,看到三人,似曾相識,臉色微微一怔。
銜尾“乾坤雙飛”柳天鳴等六人,已走近跟前……這個“鐵背熊”孟達,敢情這家“太白居”酒店曾咬了他鼻子,踩了他尾巴,有八輩子的過不去,指了指“太白居”酒店的大門,哇哇吆喝的道:
“我們怎麼去這樣一家窩囊的小酒店,入孃的,到時化了大把錢,來個酒不醉,飯不飽!”
這幾句話,聽得銜尾過來的柳天鳴等六人,連連點頭,覺得十分有理。
這位“嘯天盟”盟主宗元甲,卻跟這家“太白居”酒店,沾親帶故,有三篙子打不到底的淵源,含笑道:
“我看這家‘太白居’酒店一定錯不了,明窗淨几,乾乾淨淨……”
裡面那個削瘦的掌櫃,一看,嘿,男女客人有十來個,這是一筆大買賣,忙不迭親自出來張羅……哈腰一躬到地,道:
“幾位大爺,請裡面坐,小店雖然不大,保證您幾位吃得滿意!”
牛眼一瞪,頸子一直,孟達吆呼的道:
“屁的滿意……你們這家酒店,準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入孃的,專門坑人的……”
客人是衣食父母財神爺,掌櫃的可不敢得罪,哈腰一禮道:
“這位客官爺,小店貨真價實,從來不敢得罪客人……”
宗元甲笑了笑,道:
“我說孟達,我們來這裡就是一頓酒飯,吃得滿意下次再來,不然以後就換一家,這不就行啦!”
這場戲,連唱帶做演完,眾人魚貫走進店堂……掌櫃的呼了一大口氣,這筆買賣總算做成了。
掌櫃的親自張羅,把這九位男女客人,引入中央大圓桌坐下,把他們點下的菜,親自交待廚房。
不多時,酒菜端上,掌櫃的衝著孟達咧嘴一笑,指了指桌上菜,道:
“您這位客官爺,嘗嘗小店做出的口味如何?”
並不領情,孟達眼皮一翻,道:
“上了賊船,想逃也逃不了啦!”
這位掌櫃的,手掌使勁的朝自己臉上抹了把,轉身離去。
不錯,這齣戲演完,他們不是專程來這家“太白居”酒店的了。
這家“太白居”酒店裡的客人漸漸加多,大門裡端牆沿櫃檯上那掌櫃的,已沒有注意到這張桌座。
“開碑手”尤傑含笑道:
“宗大俠,孟護衛這套‘演技’真不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