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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一顆腦袋
桂香也不去理他,提刀徑向賜書樓而來,到了樓上,只見允禵已在自己床上和衣睡倒,兀自未醒,不由心中好笑,連忙放下兵刃伏在床上搖了他一下道:“稟王爺,外面出了事咧,您還不醒來嗎?”
那允禵雖然年紀輕輕的,但因縱慾過甚,十分疲乏,滿以為府中佈置周密,就有人來尋事,也不會尋到這裡,又仗著桂香就在附近守夜,一下倒在床上,便自睡去,而且睡得非常熟,致聞桂香伏身來喚,還以為天色將明,撤守回來,朦朧中一把攬著笑道:“你辛苦咧,咱們也該好好的睡一下才對。”
桂香倏然一手推過嗔道:“您別這麼著,大事不好咧,適才六王爺那裡已經有人來過,連張傳標的腦袋全教人家帶走啦,您還有這份心腸嗎?”
允禵不禁驚得跳起來道:“你說什麼?真的六阿哥已經派人來過嗎?那程師爺呢?”
桂香冷笑道:“要不是真的有人來過,我還敢在王爺面前說謊嗎?如今仗著王爺的鴻福,我已把他打跑了,不過那護院把式頭目張傳標的腦袋已被人家帶走咧!至於您問那程師爺,這時候,他也許還在操演他那寶貝陣法啦。”
允禵聞言又問道:“此刻賊人當真已經走了嗎?”
桂香見他有點驚慌失措忙道:“王爺不必驚慌,我不早說過,託您鴻福,賊人已經被我打跑了嗎?如今我是因為已經出了事,所以不得不驚動王爺稟明一下,二則那位程師爺,您也得問問他,這陣法是怎樣布的,要不然這府裡便不堪設想呢。”
說著又把適才的事說了一遍、特別提出,據來人聲稱,確係六王府來的,並且對來人的本領又大大的渲染了一番,不禁把個允禵驚得呆了,半晌做聲不得道:“既如此說,你快差人去請那程師爺來,這實在非趕快設法不可,要不然,那還了得!”
桂香看了他一眼,連忙紅著臉道:“王爺,您是嚇糊塗咧,這是什麼地方,您真的要想問問他,不會到西花廳去嗎?反正賊人已經走了,還有我陪著您咧,難道還怕什麼不成?”
允禵這才想起身在桂香所居房中,不由也臉上一紅道:“我真忘其所以然,既如此說,那就只有再勞你權充護衛了。”
桂香看著他媚笑了一下道:“這是賤妾分內的事,王爺怎麼又客氣起來?”
說著取了兵刃,先自下樓,命人傳出話去,傳來兩名小廝掌著燈,自己貼身護著允禵,直向西花廳而來,方近廳外便聽程子云在內面嘆息著道:“盡信書則不如無書,古人豈欺我哉?俺今天真算是又丟了一個大人咧!”
允禵忙道:“老夫子,您怎麼說出這話來,這戰陣之法,本來就不是用之於一宅之中的,再說,委實咱們人也太少不夠佈置倒是真的,這怎麼能算丟人?你為什麼又發起書呆子的脾氣來?”
程子云仍是—身短衣束紮著,一聽允禵這時候竟走來,不由轉吃一大驚。連忙迎了出來道:“王爺,您為什麼這個時候出來?委實是俺謀事未臧,才有這個失著,您縱使不來降罪,俺也居心難安咧。”
猛一抬頭,見桂香按著兵刃隨在後面,不由那醬鴨色的醜臉子又有點發燒道:“原來是大嫂保著王駕來的,那俺便放心咧。”
桂香轉抿嘴一笑道:“您太過獎咧,我又算是什麼東西?今天不過仗著您的虎威,總算把賊人打跑了,要說丟人彼此還不是一樣嗎?”
允禵笑道:“兩位全不必客氣,如論今夜之事,全都有功無罪,如非兩位在此,還不知道要鬧出多大的亂子來咧?”
程子云正色道:“今晚之事,實在晚生無能,那賊也委實太厲害,以致才有此失,俺早已打算向王爺請罪咧,想不到王爺反如此說,那俺以後更不得不拼此微軀以報效於萬一了。”
說著又看著桂香道:“大嫂休怪,俺方才已經想過,俺這陣法委實是真有點不到家,那賊人手段著實高強,俺雖傷了他一袖箭,如論真功夫實非其敵,今夜如非您把他打跑,那也許人還要傷得多。適才俺已問過後園上夜各人,全說那賊人在臨走的時候,曾經公然叫陣,說是六王府的人,您曾聽見嗎?”
桂香笑道:“今晚真奇怪,怎麼連程爺對我也謬讚起來?我雖把他打跑,卻沒有能拿住,不也無能嗎?不過那廝臨行叫陣說是六王府來的倒是真的。但我兩次前去未見此人,想必就是那新來能手亦未可知,可惜他雖公然叫陣,卻未留下姓名,要不然我真要找上門去,指名要他答話咧!”
允禵聞言,雙眉一皺道:“他叫陣不叫陣倒無所謂,不過此人既然如此厲害,以後難免不再來,老夫子的陣法既制他不住,便你兩位也未將他拿住,以後如果常來,這便如何是好咧?”
程子云不禁滿面發燒道:“其實他今天也沒有討了好去,到底中了俺一箭,又被大嫂打跑,雖然傷了我們一個護院把式,卻也得不償失,這次僥倖跑了,也算嘗到了我們這裡的厲害,一時也未便敢再來。如依我見,明天還是請大嫂再辛苦一趟,到六王府去探聽一下,如能依照上次所定辦法,嚇唬六王爺一下,敲山鎮虎,將他鎮住。以後便要好得多。要不然,只要能將今晚所來能手是誰探明,那事情也就要好辦得多了。”
桂香連忙搖頭道:“程師爺。咱們向來無仇無怨,謝謝您免勞照顧好不好?我是敬謝不敏咧。我想您既能用弩箭把他打傷,足證高明,您自己去一趟不比我去要強得多嗎?”
程子云忙道;“大嫂,您別這麼說好不好?俺現在已經知道,要只憑俺這點小功夫,那較您差遠了,便依師門淵源,您也比俺要高一點兒,俺算是服您咧。這事還是非您去一趟不行,要不然,不把這事搞一個清白,那不但本府永無寧日,便王爺的安危也著實可慮,就算是俺不是,曾經得罪過您,難道您連王爺的分上也不看嗎?”
說著,又看著允禵使了個眼色,允禵忙也向桂香道:“老夫子的話也言之有理,此事如果不弄出一個結果來,真是著實可慮得很,你如自信,可敵那人,還是去一趟的好。”
桂香笑道:“王爺,您不要信程師爺替我臉上貼金,今天那人實在是被他一弩箭打跑的,我算得什麼?要去還是他去一趟,那比我強多了。”
程子云只急得發誓道:“大嫂,您怎麼盡挑眼兒咧?俺已向您告饒還不行嗎?老實說,今晚俺用弩箭傷了他一箭是真的,可是全憑俺那點小鬼聰明,並未用真功夫贏人家。那人已經恨透俺咧。如果再不識相自己送上門去,那就未免太自不量力,您如不信,俺要說謊騙人就是這個如何?”
說著用手做了一烏龜,五指連動不已,桂香不由噗嗤一笑道:“真虧您說得出,那等明天我就再去一趟,不過當著王爺在此,我得說明,您要有什麼信不過的廢話,可得在這個時候說明,要等我走後再說什麼,那我可不好罵您咧!”
程子云猛然立起身來,又兜頭作了一個大揖道:“咱們是一言為定,只要您肯去一趟,俺如再胡說什麼,您就真的揍兩下都行!”
桂香連忙避開,看著允禵吃吃連笑,允禵不禁也笑道:“程老夫子雖然人極玩世不恭,卻說話全算數,您只管放心前去,他如敢再說什麼全有我呢!”
桂香這才含笑點頭,又向允禵媚笑道:“既王爺如此說,那我只有勉力承應,不過成不成,那我可不敢胡吹亂謗,只好做到哪裡是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