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一五七

第二十四章 鐵漢

那少女嚶嚀一聲,接過袈裟掛好,接著雲中燕也將衣服脫了,不由得羹堯不也將長衣寬下來,遞在那少女手中,等大家外衣全卸,雍王一扯羹堯,並肩在南面朝北坐下,紅衣喇嘛和中燕,也分就東西兩面入座,那少女將衣服掛好之後,又在席前一彎纖腰向各人請了一個安,然後取過桌上一把銀壺,替座前各人杯中斟瞞了酒,取過幾側小金錘在一架金鐘上敲了一下,便聞細樂齊奏,一片靡靡之音大起。

雍王舉杯看著羹堯大笑道:“二哥且盡一杯,少時歌舞一起,勸酒的便不是我這主人咧。”

羹堯一面舉起酒杯,一面笑道:“我是第一次到這裡來陪王爺,這裡的佈置,當然是為了歌舞行樂,也還罷了,但現在已是初夏天氣,這兩個宮薰豈不忒嫌多事,與其熱得教人脫去衣服,何若撤去這個,不也好從容飲啖嗎?”

紅衣喇嘛接口笑道:“年爺,您第一次來,自然不知道,現在天氣雖已初夏,但我這無遮法會,卻必須赤條條毫無罣礙,如果沒有這兩個宮薰,到底敵不住夜深風露的涼意,少時您便知道了。”

說罷也飛過一觴來道:“年爺且請用酒,我這法會之中,不但色聲香味觸法齊全,便這酒,也極有妙用,您且稍嘗,便知與市上所沽絕然不同了。”

羹堯一嘗那酒,果在甘醇之外,另有一種媚香,顏色也紅豔欲滴,心料其中必有媚藥等劑在內,連忙看了雍王一眼道:“這酒是何名色,王爺常用嗎?”

雍王笑道:“二哥放心,這酒雖異尋常,卻是由法王開出祕方,由我命人配製的,其中並無燥烈之劑,多用亦不至便傷身體,但飲無妨。”說著,先將自己那一杯一飲而盡。

中燕也笑道:“此酒系我承王爺之命,親手配藥,命人監製,除鹿茸參苓各種花朵香料等物而外,絕無金石之劑,不但王爺常飲,便小弟也叨陪過一兩次,不但醉後也只高臥一會而已,連頭暈嘔吐口乾舌燥之弊俱無,怎麼您反疑惑起來!”

說著,也將自己一杯乾了,紅衣喇嘛又哈哈大笑道:“年爺疑惑這酒裡有毛病嗎?老實說,我在六王府已經藏身不得,承蒙您託人暗中示意到王爺這邊來得免一場大難,心方感激之不暇,如有不妥之處,焉敢輕易獻出這方子來,那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說罷也將那酒一下倒下口去一照杯道:“此酒妙用,全在補虛保元,您是純陽之體,常服更能益氣提神,如果不信,明日便當書方奉贈,自己配用,時候一長,您便知道它的好處了。”

羹堯不好再說什麼,連忙也將酒飲下,一面笑道:“我因法王素參歡喜撣,恐系壯陽之劑,多服便不免有害,所以才這樣說,豈有見疑之理。”

紅衣喇嘛又笑道:“年爺您又小看我咧,我那妙法,乃是不傳之祕,如果仰仗藥力也不算功夫咧。

說罷,又命那少女將酒斟滿,一面笑道:“可惜您非此道中人,我卻難說咧,您不信,只一問王爺和雲爺便全知道了。”

羹堯微笑道:“關於此道,我早說過了,本來道不同不相為謀,只要這酒中並無燥烈之劑,又何須問得?不過您那阿幾酥丸以後卻不能再用咧!”

紅衣喇嘛正色道:“年爺以為那阿幾酥丸便是春藥嗎?其實也不盡然咧,它可以殺人,也一樣可以救人,這全在用得如何,老實說,這藥出自祕授,它可以毒死人,一點痕跡沒有,便和無疾而終一般,也可以使人瘋狂有力如虎,有時人患虛脫,五癆七傷,照樣可以立起沉痾,其病若失,不過份量與用法不同而已,要如果只能毒人,那毒藥太多了,敝教又何必珍如異寶咧!”

羹堯方欲再問,雍王笑道:“我不早說過了,不龜手之藥可以破楚,你何必再和法王談這個,放著好酒不飲不嫌太傻嗎?”

說著,又舉杯相勸,目顧少女道:“你快去催一催她們,不要再延宕時間咧!”

那少女替各人斟滿酒請了一個安,便退了下去,轉向金屏之後,不一會,樂聲一變,突轉高亢,忽從屏後轉出四個赤裸著上身的少女來,一式赤膊露背,只胸前束著一幅大紅抹胸,下面圍著一條白絹短裙,牽手婆娑而舞,和著妙曼歌聲,漸來漸近,直到座前,猛—分手,各自請了一個安,然後分立四座之側。含笑弓身而立,接著前見少女,也一樣打扮,半身赤裸著,頭上頂著一個二尺對徑的銀盤,盤中放著四把銀壺,一路應著樂聲節奏,舞蹈著走來,纖腰時折,俏步翩躚,那隻銀盤,好似貼在頭上的一般,絲毫不見傾側,盤中四壺也不見移動,到了幾前,單腿一屈,雙手捧盤向上一獻,旁立四女,每人接過一壺,正分向四人斟酒之際,那頂盤少女,倏然雙手舉盤一個反折腰,將頭倒垂下去,粉臉貼地,就那銀盤邊上倒豎了起來,玉腿高舉,雪股畢露,接著一個觔斗,擲盤而起,趁那銀盤落下之勢,又一伸右手,單手接處,持盤而舞,應著樂聲節奏也唱起歌來,一曲歌罷,方才請安而退,那旁立四女,卻各扭嬌軀捧了杯子,坐向各人懷中,慇勤勸飲起來,羹堯不禁有點侷促不安,紅著臉道:“你且侍立一旁,無須如此,我自可多飲一杯,如此相勸,我反不能下嚥了。”

那少女笑了一笑卻不肯依,轉偎得更近,一手舉杯,一手搭向肩上來。

雍王和紅衣喇嘛,各攬—女,不由全哈哈大笑不已。羹堯愈窘,接過杯來,推開少女,離座而起。直欲逃席而去;那少女笑著站起身來,侍立一旁,捧壺而立,雍王也忍著笑喝道:“既是年二爺不喜如此,不必相強。”

羹堯方重入座,忽又聽金鼓齊鳴,樂聲陡轉雄壯,從那金屏後面,又轉出兩行少女來,一行四人,一律穿著粉紅色摜跤厚布襖,下面赤足藍裙,另一行也是四人,一律穿著淡青色慣跤厚布襖,下面赤足黃裙,一出屏風,便先對著座上一字排開屈膝請安,然後仍分兩行,東西相向,分成四對,互相扭定摔起跤來,時而你把我從頭上翻過去,時而我又從你背上翻過來,四對手法完全一致,應著樂聲一點不亂,而且美妙異常,羹堯心中方說:“這一場還不失為正經。”猛見八女,四對彼此扭著布襖一個大旋轉,八衣全褪,內面仍是半裸著,一邊是大紅平金抹胸,一邊是墨綠繡銀抹胸。十六條玉臂纏成四對,在地上滾成一團,倏的又嬌喝一聲,一躍而起,束紅抹胸的一行,屈著右腿站著,那束綠抹胸的一行,一個個左足向束紅抹胸的右大腿上一站,左手攬著束紅抹胸的粉頸,右手攀自己右足,一個朝天鐙,把一條粉腿舉得畢直,那裙內卻裸無寸縷,雪股麝臍盡陳眼底,就這樣立著,合歌一曲方才退去,一場過去,紅衣喇嘛舉起金盃向羹堯笑道:“以上各場我全不敢說什麼,這一場教練起來卻不容易,內中有一大半全是真功夫,年爺您看如何?”

羹堯只笑了笑道:“這幾個女孩子,能教到這樣,也算不錯,不過可惜未免畫蛇添足,能將脫衣舉足那兩手免去不更好嗎?”

紅衣喇嘛笑道:“這是見仁見智,各有不同,既承見許,且盡一杯如何?”

羹堯方才推辭,那旁立少女已經取杯子送到口邊,人漸偎近,只得接過杯子,一飲而盡,接著雍王中燕又各敬一杯,這以後半晌但聞樂聲,卻不見有人上場,直等三人敬罷酒,忽又樂聲轉促,一陣鼓聲急如驟雨,驀地裡,從那金屏後面,滾出四個肉球來,四面旋轉不已,再定晴一看,卻是四個赤裸少女,一路觔斗打出來,兩腳叉在項下,背脊貼在地下轉著,其疾如風,直到座前,才一齊站起來、請了一安退去。羹堯不禁把頭背了過去,旁侍少女,卻好趁他掉頭之際媚笑著,遞過酒來 羹堯方一搖頭,杯子已到脣邊,只得呷一口,誰知哪一口酒,竟與前飲不同,才自入腹,便覺昏然欲睡,撐不住在席上來了個隱幾而臥,雍王見狀,不禁微笑,叫了兩聲二哥不見答應,又看著紅衣喇嘛道:“法王這酒傷人嗎?這只不過要試試他定力如何,一時取笑,如果有傷身體那就非我本意了。”

紅衣喇嘛大笑道:“王爺放心,這酒至多令他昏睡上一兩時辰而已,決不至有傷身體,不過,這樣一個少年人,定力便再好,在我這種場面之下,也未必便能把握得住,萬—破了他這一身好功夫,卻未免可惜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