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九
雲霄不由瞪了中燕一眼,氣得直吹鬍子,中鳳卻冷笑道:“潑賊,你休得賣狂,今晚我如不在三合之外再拿住你,也不叫雲中鳳。”
一語方罷,那向成一閃身,避過第一招,正待還手,卻不料中鳳倏一收手,人影一閃已到了他身後。一個回頭望月架式,用劍脊在向成頭上一拍,猛一抬腿,那一腳正踢在他胯骨上,這一腳至少也在二三百斤力量,向成人在房上,本已站不住,加之項上一涼不由魂飛天外,她那鞋尖,又暗藏利刃,一下深入半寸開外,忍不住大叫一聲,撒手扔了傢伙,直跌下去,再也爬不起來,早有值夜把式上前按著捆好,押向花廳而來,雲霄又命人將侯異屍首也搭了下去,父女兄妹一同到了廳上,雍王迎著笑道:“雲小姐,畢竟身手不凡,只一進招便將賊打了下來,這太使人欽佩了。”
中鳳紅著臉道:“我本不打算出手,只因二哥久戰不下,惟恐家父年邁,耳目不周,致遭匪人暗算,所以才上去將二哥替下,免得他老人家自己出手,卻想不到這廝如此不濟,只—個照面,便被打了下來,早知如此,還不如讓二哥拿他咧!”
雲霄一手捋鬚微笑道:“你這身法步法又大變了,這回頭望月暗藏連環進步鴛鴦腳,乃是當年武當名宿張野鶴的不傳之祕,近來只有幾人懂得,你還是從哪裡學來的呢?”
中鳳把臉又一紅道:“天下把式全是一家,功夫也原來是人悟出來的,您老人家怎麼這等說法?既有人會得,就不許我從旁偷學一兩招嗎?”
雲霄忽然想起,這一招手法,那羹堯使的天遁劍法當中便有,不禁啞然一笑道:“我明白了,算我不應該問如何?”
中鳳聞言,臉上越發和抹了胭脂的一般,一雙玉頰全臊得飛紅,雍王見狀忙道:“老山主且先慢談這個,這二賊今晚驀然來此,決非打算偷盜,你既知他來歷,何妨先問上一問,要不然恐怕還有後患咧,只可惜暗中相助的那位奇士不肯下來,否則只一問便不難明白。但不知二哥追去如何了。”
中燕在旁忙道:“那向成現已擒來,王爺要問還不是現成?待我吩咐把他帶上來便了。”
說罷,走出屋外一聲招呼,便有四名護院把式,將那向成,倒剪雙臂一步一跌的押了上來。但他倔強異常,一進門便箕踞而坐,大有旁若無人之概。
中燕大喝道:“該死的毛賊,現在王爺要問你的話,還不趕快跪下嗎?”
那向成瞪了他一眼,冷笑道:“姓雲的,你父子也是江湖人物,老子不幸被擒,只怨自己無能,要殺要剮,聽隨尊便,你要嘴裡不清不楚的,可別怪老子罵你!”
雲霄連忙大喝道:“向朋友乃是河南豪傑,你怎麼這等無禮?還不趕快給我滾開!”
接著走上前去把手一笑道:“犬子無知,向朋友休怪,少時定當命他賠罪,不過,你們二位全是河南道上有名人物,為何卻到北京城裡來,而且雲某一家固與二位朋友素無過節,我們王爺更是求才若渴,對於江湖人物從未開罪,你二位為什麼竟上門尋事咧?大丈夫做事要來清去白,便侯朋友死得不明不白,雲某已經非常抱歉,朋友,你卻再含糊不得咧!”
向成看了他一眼又哈哈大笑道:“姓雲的,你少跟我來這一套,老子是軟硬不吃,別看我侯大哥掉了腦袋,二十年一過又是一條好漢,那又算得什麼?”
雍王一聽,不由怒道:“大膽匪類,雲老山主是用好話勸你,為何出言不遜?這等愍不畏死,還不快將指使來此的人說出來嗎?”
向成又冷笑道:“老子吃飽自己的飯,愛做什麼就做什麼,誰能指使老子?你要看得不樂意,趕快把老子給宰了,我與我那侯大哥,本來不願同年同月同日生,只願同年同月同日死,那算你作成了我們兄弟二人的義氣咧!”
雲中鵠見狀,連忙走上前,啪的一聲,先打了他一個嘴巴,然後冷笑道:“你他媽的,真是給臉不要,竟敢和王爺也這樣頂撞起來,你想死,難道你雲三爺就沒有叫你連想死都難的法子收拾你嗎?”
向成把怪眼一翻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你竟敢打人,老子已經豁出去咧,你既是孝順兒子,就快來收拾你老子吧,要揍就得揍個痛快,你要他媽的揍個不痛不癢的,你老子可不舒服。”
雲霄在旁,不由臉上陰鷙一笑道:“朋友,雲某生平可從沒錯待朋友,這可是你招出來的,既如此說,請恕我要得罪咧!”
說著,一挽雙袖,便待動手,雍王連忙攔著道:“老山主不必生氣,難道整治一個毛賊,還須你親自動手嗎?”
說罷,忙向左右道:“你們全是死人嗎?眼看這毛賊如此放肆,還不著刑杖伺候。”
左右一聲吆喝之下,連忙出去,取來一對朱漆大棍,將向成放倒,一人按頭,一人按足,左右各立一人舉棍高喝道:“你這毛賊,還不快些求求王爺嗎?這大杖一起,你便難逃活命咧!”
向成又是一陣冷笑道:“我如怕打,便不是鐵羅漢咧!”
雍王不由大怒,把手一拍道:“大膽毛賊,竟敢如此刁頑,你們趕快與我立斃杖下便了。”
那行刑二人一聲答應,便一迭一棍打向向成兩腿,一連打罷五棍,只聽得啪啪連響,那向成伏在地上,只是冷笑。雲霄忙又道:“王爺暫請停刑,這樣問法,決問不出所以然來,還待老朽前來問他便了。”
那向成聞言,倏然挺著身子向上一彈,那按著他的兩人,立刻啊呀一聲,跌出去老遠,行杖的也被那條竹棍反激過來。幾乎打著自己腦袋,向成卻一躍而起,雙手一掃,小指粗細的麻繩盡斷,左腳一頓,便待縱出去,無如大胯骨受傷,晃了一下,起步稍慢,卻被雲霄一抬腿,踢了一個大觔斗,又倒下去,中燕,中鵠,一邊一個,又復按定,向成仰面大笑道:“憑你爺兒三個要想教老子招供那還辦不到,如果教那小妞兒來伺候老子一下,也許把老子伺候好了,倒有個商量。”
這一下,不但云霄父子大怒,連中鳳也氣得花容失色,立刻站起身來冷笑道:“這也是一個江湖人物,應該對一個娘兒們說的話嗎?既如此說,只要你能不招供,我便佩服你是個了不起的英雄。”說罷臉色一沉道:“二哥三哥,你且將這廝搭起來,待我來試試他這羅漢到底是不是鐵的?”
中燕中鵠聞言,立刻將向成提了起來,中鳳走向他背後,只用二指在那督脈上一推,只聽得向成一聲慘叫,幾乎把氣背了過去,不到一會兒,便萎頓在地,那黑臉上疼得直冒汗珠,忍不住大嚷怪叫,滿地亂滾道:“我…我願意說實話咧,你…你…請…請饒了我吧!”
雍王一見,知道她又使出錯骨分筋之法,連忙大喝道:“你想饒你可沒有那便宜,現在先把你是受了誰的指示才前來行刺說出來,我或可暫請雲小姐停刑,否則那便難說咧!”
向成把牙一咬,喘著氣道:“小…小人…實…實…實在是奉了八王爺之命,來…來…探虛實……並…並非…有意…行…行刺。”
說著,哇的一聲,噴出一口血來,人便昏死過去!中鳳一臉憤色,走過去,一腳將人挑了一個大翻身,又在那背上用腳蹬了一下,大喝道:“這是你自己招了出來的,不能怪我。”
向成又慘叫了一下,甦醒過來,大口嘔血不止,半晌方才停住,忍不住仰在地下哼聲不止,中燕走過去踢了一腳道:“你這廝打算裝死嗎?適才的橫勁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