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這時候晨陽已升,大批蒼蠅落在暴露在外的屍體上,那種光景無異屠場。
石塊下面血肉狼籍,君不豪突然雙膝跪在土坑邊,雙目直視,雙手顫抖的衝天沉聲,道:
“血債——血還!百靈堡的人不能白死,我君不豪在各位面前發誓,必以同樣手段——血洗黑虎寨!”
“花豹子”任三成見君不豪跪下,也跟著一旁跪下。
這時他沉痛的道:
“二當家,屬下就是看到這些才忍不住對那些大廂房裡敵人下手,他們太可惡了。”
緩緩站起身,君不豪道:
“即使這樣,我還是不同意你的做法,因為那將使我們的行為落於殘暴,為人所不齒。”
任三成道:
“二當家教訓得是。”
君不豪道:
“走吧,堡前面的搏殺似已結束,我們過去看看。”
任三成指著土坑,道:
“二當家,這裡——”
沉重的又望了一眼,君不豪道:
“我們先把堡內情況弄清楚,這裡我已有計較了。”
“追魂老六”君不豪與“花豹子”任三成二人越進“百靈堡”內,繞過後面那座廳,前面一連兩道院子已全被焚燒得面目全非,樑塌牆頹,好不淒涼,連著迴廊與幾處廂房也全都燒燬。
“追魂老六”君不豪就在第一座大廳前停下腳來——
仰望著半黑半焦的橫樑,君不豪想到當時就在這裡自己受堡主遺命才痛心地護著勝小玲衝出去。
君不豪一直想不通,以堡主的身手,他應該可以同敵人拼戰到底,甚至同歸於盡,但堡主卻是……
堡門已有人衝過來,是“黑牛”熊霸,他被人扶持著。
君不豪不再沉思,忙走近前,道:
“熊副堂主受傷了?”
熊霸咧嘴一笑,道:
“不礙事,屬下骨頭粗皮肉厚,還撐得住。”
君不豪道:
“傷在哪裡?”
熊霸道:
“謝謝二當家關懷,只在左肩上捱了一棍。”
君不豪道:
“李傑那畜牲呢?”
熊霸道:
“吃我一錘,腹爛吐血,已不辨方向的往山坡下走去。我敢說他走不出半裡地便會死在半道上,所以我也就懶得追他了。”
君不豪一愣,道:
“你沒看他躺下?”
熊霸篤定地道:
“他小子死定了。”
君不豪立刻命任三成道:
“快追殺那頭狼。”
任三成一怔,道:
“二當家的,剛才你不是還教訓屬下不可對死傷的敵人再施毒手嗎?”
君不豪沉聲道:
“姓李的不同。”
熊霸一驚——任三成笑道:
“反正已傷的快死了,會有何不同?”
君不豪道:
“我不說你們自然不清楚,傳說這李傑練過‘守陽功’,除非是開腸破肚或取下他的項上人頭,否則他運起‘守陽功’來護住一點元氣不散,他便能從死裡逃生。”
任三成一聽立刻越身直往堡外撲去,一路他還遇了幾個追殺敵人的弟兄返回來,問及可曾看到姓李的,幾個人滿身濺著血都直搖頭……
“花豹子”任三成一出堡樓便展開輕功直往朝陽坡下追去,一路他可看的仔細,直追出五里外尚未看到“雙膽”李傑的影子——
於是,任三成真的相信二當家的話,“雙膽”李傑真的會“守陽功”,被他遁去了。
有些忿然,也有著喪氣的模樣,“花豹子”任三成一路又折回“百靈堡”,正看到一部分弟兄們在為傷者包紮。
有二十多人舉著鋤頭在朝陽坡後面挖坑,顯然準備埋死人的。
這時候,“追魂老六”君不豪已在巨竹林的那個土坑邊設下了香案,他與受傷的“黑牛”熊霸二人燃香焚紙的跪在香案前!
四五十個兄弟正把所有堡中的棉被毯子或床板抬在土坑邊,一具具屍體便由坑中抬上來用棉被捲起,每一具一個坑,成排的就埋在朝陽坡的一道畦埂邊……
“追魂老六”君不豪暗中禱告:
“且等滅了黑虎寨,必取姓鐵的項上人頭來祭!”
土坑中的屍體真不少,男女老少一共三百七十七具,有幾個娃兒的人頭分不清是誰的,只得一具屍體分一個的包紮掩埋掉!
“追魂老六”君不豪最是注意堡主“金刀太歲”勝英的屍體,但卻一直未發現,甚至一具燒焦的屍體也沒有,不由得十分奇怪,便立刻派出人前去尋找!
正遇到“花豹子”任三成折回來,“追魂老六”君不豪一見,立刻問道:“做了?”
搖搖頭,任三成道:
“屬下一路追下去,可是一些徵兆也沒有,看來八九不離十,姓李的真有什麼‘守陽功’吧。”
一邊,“黑牛”熊霸跺足罵道:
“可惜,可惜!竟然會被這王八蛋逃遁。他孃的,他日兜上必砸爛他的狗頭……”
“追魂老六”君不豪道:
“是我急於要入堡一探,忽略了把姓李的這門功夫告訴你們,錯在我,不能怪你們。”
“花豹子”任三成道:
“這裡屍體埋完以後,弟兄們是否折回青龍集攔殺那個黑虎寨的婆娘?”
“花豹子”任三成話剛說完,“黑牛”熊霸道:
“二當家,我不信姓李的肚皮裡外爛,他還會逃得掉,我這就再去看看。”
君不豪搖搖手,道:
“不用了,我們還得重新分派人手,趕快把這裡料理完也好盡快離開。”
任三成道:
“為什麼要盡快離開?”
君不豪道:
“別忘了,黑虎寨二寨主‘笑羅剎’鳳依依那個惡婆娘,她要是在青龍集撲個空,八成她會立刻率領人馬回撲‘百靈堡’而來。”
熊霸沉聲道:
“來就來,正好一拼,誰怕誰來著。”
搖搖頭,君不豪道:
“我說過,打從現在起,我們鬥智不鬥氣,‘百靈堡’不能再有損傷,因為我們再也損傷不起了。”
“花豹子”任三成道:
“二當家,我們全聽你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