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君不豪雙目一亮,道:
“對。”但他旋即低頭一嘆,又道:“萬一問出不是,那該多麼令人傷感。”
一邊,“黑牛”熊霸連拍大腿罵道:
“龜孫子的命可真大,老子那一錘任他銅筋鐵骨也難以擋得了,姓李的是怎麼活過來的。”
熊霸說的當然是李傑,他怎麼也想不到李傑竟然練過“守陽功”,罩門就在他的喉結下方三寸之地——
坐在君不豪左邊的第六堂堂主“銀刀”戈清鬆緩緩道:
“二當家,那大夫住在什麼地方?”
“追魂老六”君不豪道:
“不知道,好像——好像聽堡主提過這個人,是住在總堂口以西地方,哪個山裡就不知道。”
戈清鬆搖搖頭道:
“可惜可惜,如果知道這大夫住在哪裡,我們也可以派出個人去問問,也許——”
君不豪道:
“我想過,但我卻怕問出不是堡主本人,可是……”
“快刀手”石敢接道:
“可是二當家又想派人去問,對吧?”
君不豪點點頭,道:
“我是這樣想,處在這種情勢下最是苦惱不過。”
陶勇道:
“二當家,我們必須面對現實,以屬下看,我們應該持樂觀態度,萬一那姓仇的真是堡主,我們的勝算便更大了,否則,我們仍按二當家原計畫進行,這也並無什麼損失,是吧?”
君不豪道:
“陶堂主的意思是派人去詢問大夫了?”
陶勇道:
“不錯,屬下以為這樣。”
君不豪道:
“可是,有個關鍵問題,我一直想不通。”
陶勇道:
“說出來大夥聽聽!”
君不豪道:
“如果是堡主,他怎的不立刻把三州七縣十八堂口弟兄團結起來?為何獨闖黑虎寨隻身冒險?如果是我便絕不會如此,因為我們有力量還能與黑虎寨一戰。”
君不豪想的是不錯,但他卻想不到問題的關鍵在什麼地方,想通了,他便會釋然,可是他就是想不通。
不但君不豪想不通,連其他十一人也未曾想通。
於是大家便把這件事暫擱一旁。
這夜,十二人就住在這十里沼的荒坡鍾馗廟……
陽光穿過樹梢,變得條條銀線般的灑落在這片老荒林中的那條官道上,也灑在林深密青的荒林叢中,刺得人難以睜開眼來。
從老通城過來的三十輛糧車,正“吱吱嚀嚀”的往這片林子裡走來,運糧車的前後,各有二十名身穿青色勁裝背刀大漢守護著!
這些人全都是走路有聲,一路“沙沙沙”的進了樹林——
細看,為首的是個黑不溜粗的大個子,腰裡掛了一副鏈子錘,錘面上還閃閃的鑲著刺凌尖——面上短髭半寸長,大鼻子下面一張厚嘴巴,猛一看像是黑泥巴地上冒出來的。
這人正是“黑虎寨”副總管,人稱“活閻王”的喬太沖。
有人說,姓喬的曾當著許多人的面“呱嘟呱嘟”喝過活人身上的血,不過姓喬的當年曾跟著姓鐵的當響馬,這倒是真的。
現在——
喬太沖正從老通城把黑虎寨今年第三季的糧食運回唐山黑虎寨。每年運糧運銀子也都是屬於內部事務,這在黑虎寨可分的十分清楚——
三十輛雞公車上,每車上牢牢的捆著兩隻大麻袋,每隻麻袋子足足可以裝滿兩百斤,一車便是四百斤。
一輛車子兩個人,一人推一人拉,前面的人彎腰翹臀,低頭喘氣邁大步,後面推的雙臂張,腰桿子扭東扭西的把個屁股旋著走。
車隊剛走入這片荒林,前面已有人開始高聲唱起來……
車隊入林高唱的不是山歌,但這些唱十分尖吭,可是全是哼哼叫的一個字也聽不真切。
其實,這是聲威,表示進入樹林子裡人多,野獸聞聲必逃,當然,不長眼睛想打劫的一聽來了這麼多人便也不敢貿然衝出來了。
不過這群黑虎寨仁兄們卻再也想不到這次的吼聲未震住蟊賊,還真有人攔路。
迎面,正有十二騎馬大漢們把那條正要往東彎的官道給堵了個嚴密。
“活閻王”喬太沖伸手摘下腰上的鏈子錘,左手一橫,車隊馬上停了下來——
大踏步一沖上前,喬太沖戟指對方罵道:
“不長眼睛的東西,黑虎寨的糧車你們也敢搶?”
中間馬背上一人欠欠身子,道:
“原來是黑虎寨的糧車,嗯,只怕上萬斤了?”
喬太沖大怒,道:
“你囉嗦個鳥,讓路,爺們要過。”
馬上人哈哈一笑,道:
“今日是君不豪第一趟同貴寨做買賣,為求個好兆頭,我們彼此和氣商議,如何?”
“活閻王”喬太衝破口大罵,道:
“喬大爺同你們商量個錘子。”
馬上那人,不錯,正是“追魂老六”君不豪,他率領的十一正副堂主已開始對黑虎寨實行有計畫的打擊,其目的就是要——
仰天一聲哈哈,君不豪道:
“天躁有雨,人躁有禍,閣下這時候應沉住氣才是呀。”
嘿嘿一聲冷笑,喬太沖道:
“近你娘,就你們眼前這十二個龜孫子?”
君不豪笑笑,道:
“人多糟蹋糧食,別看你們運推車的算上有上百人,在爺們眼裡一堆螞蟻,擱不住爺們幾腳踩。”
一怔,喬太沖怒道:
“老子不是被人唬把大的。”
君不豪道:
“你可是要試試?”
喬太沖喝道:
“迫不及待。”
君不豪笑笑,道:
“朋友,我還是那句話,彼此先行商議如何?”
喬太沖見對面馬上的人物,個個目露精芒,殺氣盈眶,知道必是個個身手矯健,武功上乘,不由沉聲道:
“說,怎麼個商議?”
君不豪呵呵一聲笑,道:
“朋友,你終於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