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由欲入情
玉如萼埋在他懷裡,闔著睫毛,面頰暈紅,吐息間濕漉漉的熱氣撲在赤魁精悍赤裸的胸膛上。
他渾渾噩噩,甚至分不清快感的來源,只知道體內熱燙得驚人,濕紅褶皺更是瘙癢到了極致,幾乎已經融化成了一灘春水,只要有硬物殺進來,便貪婪而迫切地吞吐夾弄。
赤魁偏偏不肯他,反而捏著他的耳朵,說一些不三不四的話。奶貓的耳朵本就不過指腹大小,怯生生地蜷著,被他掐弄得又紅又腫,玉如萼搖著頭,試圖抬手捂住,卻又令自己柔軟雪膩的後頸袒露人前。
赤魁一低頭,粗暴地叼住了那處嫩肉。他犬齒鋒利,裹著濕熱的涎水,還沾著葡萄汁若有若無的甜腥氣,玉如萼的後頸上也滲著清淡的芬芳,他舔弄得嘖嘖作響,神色沉迷,雙目微眯,彷彿餓狼舔舐刀鋒,追逐脣舌間熱騰騰的血腥氣。
玉如萼被他弄得疼了,捉著他的手臂,也輕輕咬了一口。
赤魁正要咬回去,卻一眼瞥見了窗外,無數點猩紅的火光,漂浮在幽黑的湖面上,隔得很遠,密密麻麻,透著縹緲的紅光,將湖水浸染得濃稠如血。
湖水因風湧動,赤潮漫捲而來。
叛軍已然兵臨魔宮了。
赤魁眯了一下眼睛,火光便顯得尤其清晰。那竟然是一隻隻赤紅色的眼睛,生在魔人的發頂,將他們悄無聲息的泅渡暴露無遺。
顯然,這一次,天道化身千軍萬馬,要將這塊濁玉排斥出去。
玉如萼輕輕顫抖了一下,顯然是嗅到了山雨欲來的味道,下意識地往那個熱烘烘的懷抱裡鑽。
只是下一秒,他便被抱到了厚重的獸皮上。他白髮濕透,渾身赤裸,泛著熟透的深粉色,又蒙了一層晶瑩滑膩的濕汗,貓尾翹在嫩紅的股溝間,因著肉穴的啜吸一顫一顫,彷彿真是剛剛破開胎衣的幼貓,皮肉嬌嫩,連雙目都沒來得及睜開。
玉如萼仰著頭,貓耳輕輕抖動著,竟是循著赤魁的腳步聲,往前一撲,恰恰捉住了他的衣擺。
赤魁笑道:「怎麼這麼粘人?」
他心頭火熱,顯然對玉如萼難得的親近受用無比,又轉變主意了。
「爬過來,」赤魁低聲哄誘道,一面半跪在地上,朝他張開了手臂,「對,屁股翹高,尾巴搖起來。」
魔宮之外。
紅炎魔尊浮出水面,吐出了一大口腥臭的湖水,他的身後,成排的魔人在同一瞬間破水而出,面目猙獰,筋肉虯結,周身肌理宛如熟銅鑄出,又被粼粼的水光一照,彷彿成群競逐的黑魚。
他一抹嘴角,抬頭望去,魔宮燈火幽微,泊在湖上,投下森森然的倒影,宛如化不開的濃墨。
魔宮前有一高臺,拔地而起,其上立著十二面夔牛皮巨鼓,油亮緊綳的深褐色鼓面上,滲著大團大團黯淡的血跡,彷彿轟然怒放的重瓣牡丹。
魔尊號令三軍時,必然在此釁鼓,鼓聲一響,十二界魔人,莫敢不從。
紅炎看得雙眼通紅,顯然對這滔天的權勢嫉恨得發狂。
他幾乎一眼就看到,紅髮的魔尊精赤著上身,袒露出矯健而充滿爆發力的肩膀綫條,脊背汗津津的,彷彿浸了油的皮鞭。
赤魁用一條紅綢系著鼓槌,纏在蜜色的小臂上。紅綢汲飽了水液,蒙著粘膩而曖昧的銀灰色光暈。鼓槌粗糙的尾端一顫一顫,被吮在一張脂紅色的肉穴裡。
青年仰躺在地面上,艱難地抱著兩條大腿,白綢般的髮絲散落了一地,浸在一汪亮晶晶的淫液裡。
他用十指勉強剝開肉脣,將鼓槌齊柄吞入,淫液泉湧而出,將柔膩的紅肉沾染得瑩瑩發亮,宛如帶露的牡丹。大腿內側雪白的皮肉,浸著濕汗,顯然是久經褻玩揉捏,彷彿玉石溫潤油亮的包漿。
赤魁提著紅綢,輕輕一扯,他便如同被魚鈎貫穿的活魚般,撲簌簌地彈動著,長腿與窄腰綳出雪練般的弧度,白得晃眼。
都這種時候了,赤魁卻還只顧著調弄自己的臠寵。
在紅炎看到青年的那一瞬間,蜃眼微微一閃,霎那間攝去了他的神志。狂暴的殺戮慾望,將他的雙目燒得如火炭一般。
殺了他!把他斬成齏粉!
紅炎咆哮一聲,成群魔人魚躍而出,直撲向高臺。
赤魁捉著紅綢,手腕一抖。
那支滑溜溜的鼓槌,立刻在纏綿的紅肉裡衝撞起來。玉如萼的小腹抽搐了幾下,洇出一片濕亮的胭脂色,甚至能明顯看到一團渾圓的突起。
烈性淫藥絲絲縷縷地,從糟朽的木頭紋路裡滲了出來,他敏感的粘膜被浸泡得又濕又滑,熱燙驚人,因著極致的淫癢發狂痙攣著,擠出大股大股的晶瑩粘液。
他目不能視,神志又混沌,只會低聲嗚咽,遊絲般的癢意在身體最深處撩撥來去,時而鋒利得像一縷閃電,瞬間貫穿翻湧的嫩肉,讓他抽搐著噴發出來,精關失守,白液飈濺到大腿內側;時而溫吞吞,軟綿綿,他的每一寸筋骨都浸飽了粘稠的水氣,只能隨著赤魁的動作在地面上彈動。
赤魁一提手腕,紅綢綳緊到了極致,他竟是被拎著那一口紅膩雌穴,腰臀離地寸許,白玉陽根軟垂在大腿間,顫了又顫,淅淅瀝瀝吐著白漿,彷彿一尾被倒提的銀魚。他渾身的重量,都壓在了那隻嫣紅鼓脹的陰阜上,肉脣緊緊蹙成一團,露出淡紅色的邊緣,濕亮亮地顫抖著,這才能勉強吮住鼓槌。
但這滋味又何等地難捱,粗糙的鼓槌一寸寸往外拖動,若不是他久經調弄,一口雌穴柔膩絲滑,壺口緊窄,肉腔百轉千回,又習慣了劍,大腿修長柔韌,如白蛇一般,能緊緊夾住紅綢,怕是早就被倒拖出芯子了。
玉如萼抱著大腿,委實吃不消了,便仰著頸子,尋找起赤魁的氣息來,霜白色的睫毛霧濛濛地垂著,蓋住通紅的眼瞼,彷彿要融化成一汪春水。
赤魁五指一鬆,那潔白的腰綫如琴絃般顫了又顫,啪地一聲,跌回了一灘淫液之間。
「你又輸了,」赤魁笑道,「自己拿出來,去鼓上蓋個章。」
那幾面夔鼓,高低錯落,環繞四周,鼓面油亮,散落著幾枚曖昧的胭脂印,深淺不一,像是女子的朱脣,但那脣瓣似乎太過肥厚,重重疊疊,帶著細膩的褶皺,環護著一枚圓鼓鼓的紅點。
赤魁的尊印,就大剌剌地扔在鼓邊,翻倒在一灘異香撲鼻的印泥裡。
玉如萼摸索了一陣,坐在鼓邊,雙腿大張,露出濕淋淋的內蕊。因著剛剛吃過鼓槌的緣故,穴腔敞著荔枝大小的眼兒,甚至能一眼看到紅膩爛熟的宮口,咕嘟咕嘟吐著氣泡。
他一把捏住肉脣,過分滑膩肥腴的紅肉從指縫裡擠了出來,夾著陰阜的皮肉依舊是欺霜賽雪的白,卻亮晶晶地淌著淫汁,魔尊印一蓋上去,便敏感地收縮起來。
他目不能視,大印一半蓋在了指節上,粘稠的印泥則流淌到了翻開的肉脣間,彷彿狼藉的花泥,一縷朱紅色的粘汁順著會陰,滲到了雪白的臀肉間,將細膩的菊紋浸得濕紅一片。
「噝……」他輕輕倒吸了一口氣,「好癢。」
他的身子,已經在極度的淫癢難耐中軟成了一灘,只能勉強扶著鼓架站立起來。
夔鼓中央抹瞭解藥,他只有抬著肉臀,將陰阜嚴絲合縫地貼上去,化作一枚淫靡的印章,才能竊取片刻的清涼。
但這又談何容易,他搖著屁股,剝開淌著印泥的雌穴,試探著往後一貼,肥沃嫣紅的肉脣軟綿綿地張開,露出一枚鼓脹如豆的蒂珠,和填了硃砂的尿眼兒。
他腰身一晃,只聽啪一聲粘響。
「唔!」
浸著濕汗的雪白脊背,撞在鼓面上,留下一道花枝般的深色水漬。
那隻圓翹的肉臀,竟是結結實實撞在了鼓架上,穴眼一張,將粗糙的木頭吞下了一角,伸出狹長紅膩的肉腔,印泥失禁般淌在黯淡的木紋上,洗出一種濕淋淋的朱紅色。
玉如萼的肉穴被硌得又酸又痛,幾乎被刮傷了柔嫩的內壁,一條貓尾發狂抖動著,牢牢纏住了鼓架。
「錯了,」赤魁道,「扶著鼓架,屁股再翹高一點兒。」
咚!
烏褐色的鼓邊,釘著生銹的鐵釘,扁圓的釘頭泛著胭脂色的水光,那隻嬌嫩的肉穴一挨上去,便抽搐著縮緊了肉脣,尿眼一張,噴出一縷含著硃砂的粘汁。
玉如萼委實癢得狠了,兩手捉著鼓架,翹著屁股,在那鼓面上胡亂衝撞起來,白臀亂顫,如女子柔膩渾圓的鴿乳,腰身彈動間,更像是素白的琴絃,被人連抹帶挑,狂風暴雨般掄指連撥。
那鼓面被他撞得啪啪作響,濕粘的皮肉拍擊聲和沉悶的擊鼓聲混在一處,每次屁股一抬,便留下一枚濕漉漉的硃砂印,將肉脣與股溝勾勒得纖毫畢現,彷彿被碾出汁水的殘花。
只是他的臀肉浸飽了汗,滑溜溜的,酥酪一般,稍稍一使力,就從鼓面上滑了出去,撞在硬梆梆的木架上,肉脣啪一聲翻開,淫液飛濺。
玉如萼嗚咽一聲,肉臀火辣辣的,彷彿捱了掌摑,泛著爛熟的深粉色,連兩條大腿都被扇擊得通紅,縱橫著細細的朱紅色水痕。
赤魁握著他的手,捉住鼓架,俯身看他濕瑩瑩的雪白臉頰,一手撈起他一條大腿,打算順勢衝撞進去。
驚人的火光,猛地撲在赤魁的側臉上,灼燙的氣流,將他的冷硬桀驁的輪廓燒煆得通紅。
赤魁也不回頭,只是握著玉如萼的腰身,一側身,一支燃燒的長箭,極速旋轉著,挾著尖嘯的氣浪,擦過玉如萼的髮絲,洞穿了鼓面。
夔鼓立刻畢剝燃燒起來,焦枯的鼓面倒卷而起,撲簌簌亂響,爆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空腔,精鋼鑄成的長箭,遍體通紅,不住亂顫著。
玉如萼被赤魁按在懷裡,貼著他汗濕的結實胸膛,貓耳翹起,竟是悄悄笑了一下。
他本能地厭惡這幾面巨鼓,若不是被赤魁調弄得怕了,早就用鼓面磨起了爪子。
如今這鼓被箭扎穿了,噗嗤噗嗤亂響,彷彿漏了氣的橐囊,他大仇得報,貓尾不由自主地搖了起來。
赤魁笑道:「喜歡聽這個?」
他側首瞥了一眼,赤紅色的瞳孔裡,映出了一片火海。
環繞著高臺的湖水,竟如火油般熊熊燃燒起來,方圓數十丈內,火光滔天。無數魔人擎著大旗,喊殺聲衝天而起,額上蜃眼閃爍不定。
這片火海是紅炎的本命法寶,沿著湖面,轟然捲上木臺的邊緣。
哪怕玉如萼睜不開眼睛,那灼燙的光亮依舊逼到了眼瞼上,將四周燒得如同白晝一般。
他有些好奇了,悄悄從赤魁懷裡探出頭來,十指搭在赤魁汗濕的手臂上。
「好聽嗎?」赤魁道,「那就再燒。」
這高臺足有十二層,火舌層層席捲上來,燒得畢剝亂響,像是爐膛中的薪柴。
每燒完一層,木臺便轟然往下一沉,在一層漂浮的焦炭上支嘎亂晃,卻始終屹立不倒。
只一轉眼,便燒塌了七層高臺。兩人腳下一斜,火勢已然迫在眉睫,將玉如萼的側臉映出一片瑰麗的紅光,連霜雪般的鬢髮,都柔柔地拂動著。
赤魁道:「還要聽嗎?」
玉如萼點了點頭。
「接著燒。」赤魁道。
這十二重高臺,本是魔尊無上權威的象徵,登臨此臺,俯瞰天下,如今卻被他當作了取樂的玩意兒。
木臺搖搖晃晃,彷彿暴雨中的小舟,狂亂地迴旋,不時猛地一沉,一半斜插在火海裡,又被暴烈的火勢抬起,往上一竄。
赤魁抱著玉如萼,輕輕一躍,踏到了鼓上,在滔天怒放的火海裡,大笑起來。
他的手腕上纏著紅綢,鼓槌吊在了半空中,,被他一把握住,上頭濕漉漉的印泥混合著淫液,淌了滿手。
他道:「你還記得怎麼握劍嗎?」
玉如萼顯然有點迷惑,赤魁滾燙粗糙的手掌,帶著他的五指,握住了那支鼓槌。
粗糙的木質崩裂開來,吐出溫潤的墨光。玉萼劍掙脫了木鞘,迎風一抖,長到了尋常大小。
赤魁握慣了槍,劍法粗疏,五指一收,便橫衝直撞地出了一劍,迎面撲來的魔人被他一劍洞穿,手腕又一擰,接連挑翻了三四隻蜃眼,像血葫蘆般掛成了一串。
玉如萼被他捉著手腕,那種皮肉撕裂,血肉模糊的觸感,幾乎沿著劍身,直直傳遞到他的五指上。
他模糊的神智裡,閃過一道白光。
他的手指輕輕彈動了一下。
高臺邊,魔人如潮水般合圍,手中長戟銅鐧諸般兵器,寒光凜冽,上百支長箭瘋狂旋轉著,破開火光,長驅直入,彷彿鋼鐵鑄就的灌木叢,棘枝暴突。
那些猙獰的頭顱上,蜃眼已經燒成了猩紅色。
突然間,一道匹練般的劍光,斬斷了漫天的箭雨。
斷裂的箭鏃紛落如雨,撲簌簌跌在湖面上,蕩開一片鐵灰色的漣漪。
第二劍旋即又至,彷彿一串連珠般的驚雷,旋過魔人的發頂,將蜃眼輕輕巧巧地一剜,魔人只來得及察覺到額頂一涼,血箭飈射而出。
玉如萼一抖手腕,劍身上成串的蜃眼滑落到鼓上,血肉模糊的一大灘,順著鼓面滑落下去,還在突突跳動著。
赤魁嫌惡地蹙緊了眉毛,一腳將它們碾成了血泥。
玉如萼輕輕「咦」了一聲,殘存在他身體裡的本能,顯然出乎他的意料。他對劍有著發自內心的親近,以至於握著劍柄,不肯鬆手。
劍光縱橫而出,如潑如灑,每一出劍,會挑出一串紅珊瑚般的蜃眼。
高臺邊,魔人的屍首前僕後繼,堆積如山,在火海裡燒得焦枯如薪柴,火勢又往上一竄,幾乎將二人圍在了囚籠裡。
赤魁將那些蜃眼踩得唧唧作響,瞳孔暴突,血肉連串爆開,他哈哈大笑,說不出有多快活。
木臺已經燒到了底,劇烈顛簸起來,突然間,赤魁一腳踏空,竟將焦黑的鼓架踩塌了。
他抱著玉如萼,正要跳到檯面上去,恰這時,木臺轟然迸裂,紅炎裹著一身烈焰,從裂縫裡撲了出來。
赤魁一腳踹在他的發頂上,把他兜頭砸進了水裡。與此同時,玉如萼手中的長劍插進了他額上的蜃眼裡,重重一掀。
這是最後一隻蜃眼了,幻境卻紋絲不動。
燃燒的湖水已經沒過了檯子,夔鼓浸沒大半,彷彿水上的礁石。
赤魁略一沉吟,當機立斷,抱著玉如萼,在夔鼓上借力一踏,騰空而起。
玉如萼環著他的頸子,一手提著血淋淋的長劍,將下頜搭在赤魁的肩上。涼風拂在他面上,逗弄得他眯起了眼睛,像一隻饜足的貓那樣,袒露著嫩粉色的肚皮,蹭來蹭去,喵喵直叫。
「別亂動,」赤魁道,捏了捏他雪白赤裸的臀肉,「馬上就能出去了。」
他說得隨意,面上的神色卻沉了下來。
從半空中俯瞰,那一片血色火海蔓延數十里,宛如狹長的眼廓,中央是累累橫屍,汙血與焦炭將湖水浸染得漆黑一片,正緩緩旋轉著,彷彿一枚幽深的瞳孔。
赤魁恍然道:「原來如此。」
整片血湖都是蜃眼的化身,紅蓮業火熊熊燃燒,若是要破開幻境,必然要縱身跳入血水中,怕是尚未逃離幻境,已被燒成了灰燼。
「爬到我背上去,抱住我的脖子,」赤魁道,「別鬆手,我帶你飛。」
玉如萼點點頭,乖乖抱住了他的頸子。
赤魁張開雙臂,如鷂子般,朝湖面撲去了過去,玉如萼白髮散亂,如輕雲蔽月般,垂覆在雪白的肩背上。
火海暴烈地翻湧著,燃燒的夔鼓只剩下了焦黑的骨架,幽幽地冒著黑煙,赤魁背著玉如萼,無所顧忌地跳進了火海裡。
他的胸腹都浸沒在了湖水裡,幾乎瞬間燙得通紅,找不到一寸完好的肌膚,紅髮淩亂地散開,被火燎得蜷曲起來,只有後背如礁石般,裸露在水面上,能夠讓玉如萼穩穩地跪坐住。
玉如萼有些不安,雪白的小腿微微一晃,被赤魁一把抓住,重新推了回去。
他的聲音透過湖水,含混不清地冒了出來。
「別亂動,出劍!」
清冽的劍光,再一次衝天而起,直貫湖中,瞬間將一片沸騰的火海攪成了齏粉,無數燃燒的殘片四散飛濺。
蜃魔在劇痛中狂吼一聲,這一方幻境飛快地崩塌起來。
赤魁背著玉如萼,在翻湧的烈火中滑翔。他的每一寸皮膚,都在熊熊燃燒,他甚至懷疑自己的肉身已經化作了焦炭,只有模糊的神智還在不知疲倦地往前飛。
在幻境的盡頭,他跌入了一片猩紅的深海。脊背被腐蝕的劇痛,再度席捲全身。
他再一次回到了現實,背上的皮肉已被血湖水腐蝕殆盡了,露出森森然的脊柱。
玉如萼蜷在他懷裡,靜靜闔著雙目,雪白的睫毛微微一顫,顯然也在醒來的邊緣。
赤魁噝了一聲,突然發現了不對,在他胸腔內衝撞的湖水,竟然不翼而飛了。血湖水原本重逾千鈞,將他死死壓住,如今他卻出乎意料的輕盈,彷彿隨時能夠從肉腔裡飛躍出去。
甚至血肉模糊的脊背,也在絲絲縷縷長出新肉,驚人的痛癢像萬千枚銀針一般,縫補著他千瘡百孔的肉身。
赤魁驚疑不定,反手往脊背裡一探,五指深深沒入了血肉裡,直奔魔心而去,再猛地握住那枚殘損的紅瑪瑙,不知什麼時候,又變成了一顆活生生的、完整的心臟,足有成年男子一拳大小,正狂亂地跳動著,那鮮活而陌生的心跳,幾乎撼動了他的整片胸腔。
距離他失去半顆心,整整三百年,他還是第一次,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他的心竟然還是會跳的。
他忍不住扯了扯玉如萼的耳朵,道:「你來聽聽,我的心還在跳。」
玉如萼「唔」了一聲,半夢半醒,正揉著眼睛,就被他一把按到了胸口上。
那心跳簡直像一串驚雷,幾乎讓他戰慄起來,他甚至聽到了赤魁狂亂的心音,低沉喑啞,帶著極度壓抑的情慾,和晦暗不明的愛意,彷彿雲翳下沉悶的雷鳴,口口聲聲念著他的名字。
「我的……我的……我的!」
魔尊的心跳,哪裡是常人能聽的?他只對認定的人敞開心扉,一但意中人附耳上去,便會聽到他的心聲,若是意志薄弱,便會被直接攝去心智,被活生生捲入愛欲的狂潮中。
玉如萼目不能視,聽覺出奇敏銳,那聲聲心跳直接衝撞在他的神魂上,讓他戰慄不止。
這也是魔物的天性,一旦交出自己的心,便能強迫對方與自己心跳共振,同悲同喜,愛恨與共。
他修了千年無情道,自然是心如止水,一顆清明道心,如今卻被這魔物挾制著,在胸口裡左衝右突,更不要說那前所未有的愛欲滋味,像沸湯入喉般,幾乎燒灼得他悲鳴出聲。
他又是迷茫,又是驚懼,埋在赤魁懷裡,竟是肺腑劇痛,噴出一大口鮮血來。
赤魁大驚,下意識地鬆開了他。
玉如萼捂著喉嚨,劇烈咳嗽起來。
那一大口鮮血,盡數噴濺在赤魁赤裸的胸口上,其間夾雜著一點烏黑的雜質。
赤魁心道不妙。
情之一字,自古淺嘗者甘,飽嘗者苦,驟然之間,由欲入情,個中辛酸一一嘗遍,何異於穿腸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