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刀,一鳥,一少年。
當冷夜走進自己的寢宮時,就發現,有一扇窗是大開著的。他很清楚的記得,離開時這裡每一扇窗都關的好好的。隨其他警惕的環視了周圍,很快,便發現自己掛在床頭的刀已經不見了。
劍眉一凜,他轉身走了出去,朝站門口的一個待衛冷聲問道:「誰進去過?」
侍衛忙恭敬的回答:「三皇子殿下。」然後他又想了想說:「進去了,就沒有出來了。
一聽,冷夜的雙手不由的緊握成拳,默然的甩袖離去。
當然,一種不詳的預感就漫上了他的心頭,他那個三弟決不會拿著他的刀去幹什麼好事的。
「孤影。」走到一處無人的角落,他輕聲的喚起了自己的影衛。立時,一條黑影便半跪在冷夜的身側。
「知道三殿下去那了麼?」冷夜問。
孤影垂首道:「屬下聽重影說,三殿下好像去了,上苑林。」上苑林是軒龍皇宮一處茂密的林子,裡面多是珍禽異獸,以供王孫,貴族們觀賞。
冷夜點了點頭,然後孤影便退了下去。
那小子,不會拿自己的寶刀砍動物玩吧!
冷夜的嘴角不由的抽搐了幾下,他感覺自己的太陽玄有些脹痛脹痛的。
接著他便朝上苑林的方向走去。
冷夜曾看見明日對父王最喜歡的一隻罕見的雪白色的麝鹿不停的流口水。還嘀嘀咕咕的說:「長的這麼肥,烤起來一定很香甜很肥美吧!」
好吧!在此一提的是。以前的以前這隻雪白的麝鹿非常美麗,可如今,因為倍受軒帝的寵愛,所以養尊處優中,不斷繭壯成長,現在已經難分辯的出它是一隻雪白的麝鹿,還是一頭肥的正在滴油的白色肥豬?
現在他最怕的是,如果,萬一,一不小心,那個小子用自己的刀砍死了他父王最心愛的一隻麝鹿……
媽的!
到時,父王一定會把所有責任都怪在他頭上。比如說,你為什麼不把刀放好了?要給明日拿了?你隨身帶著不就好了嘛!明日也不會想拿你的刀玩玩,然後弄死我的麝鹿……
天啊!
最可怕的是,大哥也會站在他那邊,然後說,夜,你的刀煞氣太重,不適合給三弟用來玩需,還是小心收好,你知道他比較貪玩。
冷夜,此時越想越頭痛。恨不得立馬找到那個該死的傢伙狠狠的教訓一遍!
當自己離上林苑越來越近時,便聞到了一股香噴噴的烤肉味。這下,冷夜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那小子不僅弄死了一條動物,還將它給烤了?媽的,希望最好不是父王的那隻死鹿。
事實證明,冷夜想的太多了。
明日雖然正在烤一隻動物,但那隻動物體型很小,絕不是父王那隻肥的不像樣的特大號麝鹿,或者說像豬一樣的鹿?
剛想鬆一口氣時,冷夜便見明日朝他大舉的揮著手,邀請著自己來吃他的烤好的成品。
隨其他便眼尖的發現,架在篝火上的是一把刀,一把被燒得黑漆漆的刀,刀上有一隻烤得香噴噴的鳥……,香甜的油汁正不斷往外滲出,然後滴落在旺盛的火裡,發出滋滋的聲響。
不!不!不!
這都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為什麼那把黑漆漆的刀自己竟感覺分外眼熟?不論是刀柄還是刀型!
這活脫脫的不就是自己那把『乘風』麼?
「軒.轅.明.日!!!」他,懊惱無比的從牙縫裡,一字一字的擠出!
開什麼玩笑!這把和他一起血戰殺場,出生入死的寶刀竟然被自己的三弟用來烤鳥吃?
「啊!大哥,不喜歡吃鳥肉,那我去尋尋有什麼其他的野味。」面對自冷夜那越來越不好看的臉色,明日率真的以為他的二哥討厭吃鳥兒而已。
「你真的活膩了,嗯?!敢用我的刀烤東西吃?」冷夜朝他暴吼道,然後一腳把燃著的篝火踹得七零八素,刀啊,鳥兒,全都到地上去了。
於是,明日終於知道自己的二哥臉色為什麼那麼難看了……
可明日還是忍不住嚥著口水朝他烤的香噴噴的鳥兒看去,想著,只是掉在地上,拍拍灰塵,還是可以吃的吧……
「那個……那個,不就是……問你借來……借來,烤下東西嘛!」接著明日開始謹慎的盯著冷夜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然後一步步小心的往後退著,咳咳……看準時機,逃路!
不說這問還好!越說越他媽的氣!這小子,居然說是問我借?半響,冷夜才好不容易抑住自己心中的怒火,沈聲的問道:「你確定是借?而不是,不問自取?」
這下,明日他心虛了,他結結巴巴的說道:「那……個……那個……你當時……不在……嘛!……呵呵……」明日開始神思不定的,東張西望。
心裡面已經把天上地下的各路神仙都已經求了個遍。果然,上天不復有心人,他老遠的便看見大哥惜晝正往這兒走來。忙揮手大呼:「大哥,大哥,快來啊!二哥要打我了!!!」
什麼叫惡人先告狀,便是如此了。這一點,冷夜深有體會。
惜晝走近後,還未問個所以然,明日就一把撲到他懷裡,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我不就是用二哥的刀烤鳥嘛,但我想烤得香噴噴的,好給你們吃……」然後他越說越覺得自己委屈,整個老袋便埋進了兄長的懷中。
然後他越說,冷夜的頭便越頭,心裡想,這個小子,真他媽的,黑的也可以說成白的!
最可恨的是,惜晝還撫摸著他的頭,輕聲安慰著,讓他別哭!
天啊!這是什麼世道啊!
「夜,不就是一把刀嘛,洗洗就好了,何必與三弟過不去了?他還小,該多讓讓他。」惜晝好心的勸道。
冷夜不由的更加惱火了,他暗道:十六了,不小了。十六歲我已經出征打仗去了!!!而他也只是比我小兩歲!
惜晝一邊開解著他的這倆個弟弟,一邊朝四周看看,然後視線落在了一隻掉在地上的烤鳥上,烤的黃澄黃澄的,還香噴噴的,一看就知道很好吃。
可惜晝總覺得有那些不對的地方。
這鳥兒不論大小,還是形狀,這麼都是那麼像自己養的金夜鶯了?
然後他的視線又落在了,前面不遠外,那一小堆凌亂的羽毛上,羽毛很漂亮,是鮮黃帶點紅紋的那種。簡直和他的愛鳥是一種顏色!
不!這本來就是!!!
「軒.轅.明.日!!!」和冷夜一樣,惜晝,咬著牙從齒縫裡擠出這三個字來。
一種很不詳的預感忙籠罩在了明日的頭上,他快速的退出大哥的懷裡,又謹慎的看著一臉越來越沈的大哥。
「這鳥,你是從那來的?」今兒惜晝一回到自己的寢宮,便發現他飼養的一隻昂貴稀有的金夜鶯不在了,他以為。這隻美麗的鳥兒又如從前一般飛到上苑林來玩了,所以自己便來這找找。沒想到……居然,自己會看見被烤得香噴噴的它!開玩笑!這隻鳥兒那麼美麗,那麼通靈性,只要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它都會飛到自己的身邊,然後站在自己的肩上,發出動聽的啼叫聲,給他解悶。這麼好的鳥兒陪了他六年了,整整六年了!現在?才一天沒見……就……就……
這下子,明日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真的闖下大禍了。
嗚呼哀哉!
他不就是看到一隻美麗的鳥兒從大哥的寢宮裡飛出,然後就對它動了食慾,就二話不說,抓了起來,當路過自己二哥宮殿時,就往裡面『借』了一把刀,然後到上林苑來,獨自烤鳥吃嘛……
如此,簡簡單單的,為什麼當得知這一切後的大哥,還有二哥會如此生氣?
他只是想簡簡單單的吃一下烤鳥嘛,真的,只是想吃吃而已……
面對倆個朝他逐漸逼靜的兄長,他急中升智,指著他們後方的一片天際的失聲叫道:「看,天上有頭豬想飛。」不期然,待倆位兄長下意識的轉過頭時,他一溜煙就已經不見了蹤影,逃命的速度之快,已經是世俗罕見了。
當然用軒轅明日的話來講,不跑的快,老子還有命啊!
在冷夜和惜晝下意識的轉過,望向明日所指的方向時,看到的只是藍藍的天,白白的雲,那有什麼豬?
然後他們同時一想,豬?這麼可能在天上飛?
果然,在他們回過頭看向明日時,明日已經不見了蹤影。這並不算什麼最氣的,最氣的他們一瞬間裡竟然相信了那個低級的再不能低級的謊言了!
然後倆人彼些相望了一會,終於在各自的眼中找到了久違了的共同的信念!
媽的,今天不整死那個軒轅明日!
他就不叫軒轅惜晝!
他也就不是軒轅冷夜了!
軒帝正在御書房裡,看一些奏摺,一本本的詳閱著。就在這時,他的房門突然被人用力的推開。軒帝抬眼想看看那個不識好歹的傢伙突然闖進這裡。
於是他便闖上了神色慌張的麼子。
「明日?這麼了?」他問道。
明日忙和軒帝說:「沒什麼,只是來老爹這裡躲躲,等一下,有人來找我,記得說,我不在哦。」然後急衝衝的說完,明日便鑽進了軒帝閱覽奏摺的案桌底下。
軒帝低著頭看著明日,然後和顏悅色的說道:「又惹你二哥生氣了?」
明日一臉委屈的點了點頭,瞪著,鹿兒般純淨的眼睛,水汪汪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就像是在看一株救命的稻草……
軒帝見怪也不怪了,他老人家只是有點好奇的問道:「那你為什麼不去找你大哥了?平日,他不是最護著你的嘛?」
被軒帝這麼一說,他更加覺得難過了,也更加委屈了,小小的少年緊縮在案底下,諾諾的說道:「那個……那個……我好像也把大哥給惹毛了……」明日越說聲音也變得越小,後面那三個字幾乎都細若蚊走了。
現在,軒越來越佩服自己的耳力了,那麼小聲的細語,他居然也聽得清楚!當然,不可否認的是,他更加佩服自己的麼子,軒轅明日了,他居然可以那麼厲害,連一向溫文儒雅的的長子,軒轅惜晝,都可以給他惹毛!他怎麼能不佩服啊!!!
不過多時,該來興師問罪的人,也到了。
軒帝坐在案前微笑的看著他倆個殺氣騰騰的長子,和次子,溫柔的問道:「怎麼了?」
冷夜淡淡的說道:「見到明日了麼?」
軒帝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還未待他說完,惜晝便輕聲開口道:「爹,明日太調皮了,調皮把你的愛鹿都給烤了。」
還未等軒帝從長子話裡明白這個意思,罪魁禍首已經從案下跳了出來,怒火中燒的大叫道:「我明明是把你的愛鳥給烤了,為什麼要冤枉我把老爹的那隻『肥豬』給烤了啊!!!」好吧,他承認,自己真的很想吃那隻看起來像豬一樣的鹿,可是,他還沒有對它動手啊!所以絕對是不能冤枉他的!
惜晝聳聳了肩,朝冷夜看去,投了一個眼神,意思再明確不過了。
看吧!這個毛燥的小子,一激就出來。
冷夜點了點,也回了個眼神,就像在說,果然他是白痴。
如此,看著兄長們彼此間的眼神交流,明日再笨,也發現了個所以然。自己居然這麼傻的就著了兄長的道了……
然後,明日可憐兮兮的看向了一旁安坐著的慈父。
軒帝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做,他仍然在看著手中的奏摺。心裡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他前輩子,到底造了什麼孽啊!自己居然可以生出這麼一個蠢得不像話的兒子,居然還可以這麼容易好騙!實在太丟他這個老人家的臉了!!!一氣之下,軒帝也就擺出一幅自己看著辦的架式……
絕對,絕對,他不會再插手這事了!
見此,明日那原本朝氣蓬勃的臉兒,一下子就萎縮成了一團,苦苦的好不是滋味。看在一步步朝自己走進的兄長們,嗚嗚嗚……他已經無處可逃了……
於是……
這一天,御書房外傳來了一聲聲殺般的慘叫。
據說,三殿下闖了禍,被二殿下扒了褲子,打了屁股百來下。可事後,又是二殿下閒宮延的藥不好,便將自己專用特製的療傷聖藥丟給醫務人員,囑咐按時按量的給二殿下塗抹被打腫的屁股。
據說,三殿下不僅被打了屁股,還被大殿下罰抄三百道德經,不寫完不給出御書房半步。可三殿下才抄到五十遍,大殿下就覺得自己罰的太重,心疼了,爾後的二百五十遍全免了。
據說,三殿下事後躲在自己的宮殿裡整日不出,怒火滔天的將自己寢宮裡的東西該砸的都砸了,不該砸的也都砸了……
據說,從那以後的一段日子裡,三殿下似乎收斂了很多,不再那麼胡作非為,惹是生非了。
又據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過多久,就傳來了,軒帝忠愛的麝鹿也慘遭三殿下的毒手。
總而言之,只要有三殿下的地方,那個地方就從此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