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時間一晃而過,暑假來臨後,賀星河抽空帶阮清夢去了一趟靈犀山。

a市靈犀山不出名,不過一個座普通的山而已,阮清夢以前根本沒有關注過這座默默無名的山,以至於她在a市生活多年,去靈犀山的次數寥寥可數,完全不記得四年前這座山到底長的什麼樣子。

不過現在她知道了。

阮清夢抬頭,看著面前雜草叢生的崎嶇山路,難以置信:「不是吧……」

賀星河眉頭也深深皺了起來,臉色不太好看,他打量了一下週圍,說:「應該是隻有這條路能上去,沒別的路了。」

面前這條路,還不是四年後已經修成階梯狀的青石板路,阮清夢看著人為踩成坑狀的泥土小路,還有細碎的石子與淩亂的雜草,腦子裡出現了魯迅先生那句至理名言——

這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自然就有了路。

「你要找的那位老人家真的在上面?」賀星河持懷疑態度,「這上頭根本不能住人。」

阮清夢搖搖頭,「她肯定就在上面。」

她之前兩次上山找她,都能找到,顯然這個地方是老婆婆的一個據點,只要順著這條山路上去,就能找到她。

找到她,就可以解開自己的謎團。

賀星河見她執著,也不再勸,他往前走了兩步,踩到一個結實的土坑裡,轉身向她伸出右手,「牽著我,我帶你上去。」

阮清夢嗯了聲,將手擱在他掌中,小心翼翼地踩著有點兒滑的道路一步一個腳印往上。

七月的日頭應該挺晒,但不知怎麼,從他們上山這一刻開始,天色突然陰了下來,天際邊出現了層層黑雲,開始還是淡淡的幾朵,等他們快要爬到那座破廟時,黑雲已經團成了好幾團,天際線和視線盡頭融到一塊,好像吃人的獸要撲過來似的。

賀星河拽著阮清夢的手,將她拉到一塊平整的石頭上,抬眼看了下天邊,沉聲道:「快要下雨了。」

而且是暴雨。

阮清夢也察覺到了,她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向前跑了幾步,撥開眼前大片的人高的雜草,往深處走去。

不料賀星河一把拉住她手臂。

阮清夢回頭,用眼神示意,問他怎麼了。

賀星河將她拉回自己身後,從地面上撿了根樹枝,走到她前面。

「這兒的草很鋒利,你小心別給割傷。我走前面,你跟著我。」

他一邊說,一邊用樹枝撥開面前的草。

確實,如他所言,破廟所在的這塊地方長滿了半人高的雜草,大多都有著鋒利的邊,割到的話都是小傷痕,但數量多了,手臂會刺癢難忍。

賀星河和她隔了半米距離,走在她前面,阮清夢看到他的手臂被雜草割出了好幾個小口子。

她猶豫著說:「星河,其實我可以走……」

賀星河沒回頭,只是重複了一遍:「跟著我。」

阮清夢看著他的背影,咬了咬脣跟上去。

其實阮清夢的記性不錯,她雖然路痴,但大體的方向感還是有的,不至於連半山腰還是山頂都記不清。她清楚記得兩次找到那座破廟,都是在大概半山腰的位置。

但奇怪的是,賀星河帶著她半山腰附近搜尋了很久,幾乎把雜草都踩遍,別說老婆婆,連破廟都沒有影子。

「好奇怪。」阮清夢嘟囔道。

按照那座破廟破舊的程度,絕對不是四年前就修建好的,可是為什麼他們在這兒找了那麼久,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

賀星河呼吸有些重,他一把丟開手裡的樹枝,額頭上的汗水已經密密麻麻,順著下頜流到脖頸,日頭雖然不毒辣,但氣溫還是很高,他剛才找了那麼久,體力已經吃不消。

他轉頭看了眼遠處,黑雲已經逼近這兒,乍一看壓的很低,想要把底下的建築都吞沒。

「不能再待下去了。」他一皺眉,「萬一下了暴雨,我們就沒辦法下山了。」

阮清夢點點頭,看著周圍的荒草,目光再搜尋了一遍,確定真的沒有那座破廟,目之所及除了雜草就是碎石,沉默半晌,從石頭上跳了下來。

「我們走吧。」

賀星河微微揚頜,嘴脣抿了抿,向她伸出手。

阮清夢把手遞過去,兩個人順著來時的路走下山。

上山的時候天色只是有點暗,下山的時候竟然都開始電閃雷鳴。

等他們匆匆下到山腳,鑽進黑色卡宴,天邊立時閃過一道驚雷,白色的光芒刺目萬分,隨著「轟隆」一聲巨響,附近登時亮如白晝。

雷電持續閃爍的兩三秒內,明與暗在眼前交替,下一秒瓢潑大雨就來臨。

真的是瓢潑大雨,阮清夢活了二十多年,好像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雨。

每一滴雨打在車窗上,都發出了巨大的響聲,彷彿外面不是雨滴,而是刀子。

賀星河開了雨刷器,刷子有頻率地動了起來,但是根本沒有雨水來的密集,他又開了車燈,發現前方一片模糊,雨水把整個城市都遮蓋上了層幕布,雨太大了,根本看不清路。

燈光可視範圍太小,暖黃色的燈前,只能依稀看到點雨珠,劈裡啪啦打在玻璃上,炸開無數水花,形成大股水流。

他們如果不是在車裡,而是在山上,大概不出兩秒就能成落湯雞。

「沒辦法開車。」賀星河說,「看不清前方,太危險了。」

阮清夢點頭,「那等雨停了再走。」

賀星河默不作聲,阮清夢以為他是默認,卻沒想他突然開口,突兀地說了句——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