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我
他匆匆穿過車流。
機構在十一樓。
中午吃飯時間,電梯一層一停,降得比蝸牛慢。
陳恪眼風一掃,等不及,直接走了樓梯。
推開大門,前臺小姐還在。
他下意識問:「人走了沒?」
對方沒懂。
他也不需要人懂了,快步走向教室。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她在這裡等著他。
遠遠看見門半敞。
才挨近門邊,他聽見男孩好笑又不耐煩:「你看多久了,還沒挑到一間想吃的?」
「你急什麼。」裴枝依舊淡淡的。是真的淡。
偏偏陳恪聽來,她每個音都故意若有若無地勾人。
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上趕著回來沒勁透了。
然而他還是無法控制自己看向門內。
原本坐前面那男孩掉了個兒,轉過來,兩腿岔開夾住椅子,雙手則直接搭在了裴枝桌上。
裴枝任他瞧著,垂著眼眸,手指在屏幕上一通劃拉。
男孩看得微嘆氣,腿一蹬,半支起身,往前湊過去,和裴枝幾乎頭抵著頭看她手機。
「這家吧,也米其林,關鍵快,我上次去才等半小時。」
「怎麼,你還怕耽誤上課?」
男孩一噎,也笑了:「那就這個,有得你等,而且他家鬆露羊排、香菸鵝肝都是一絕。」
裴枝抬眉看向他,微笑道:「我不愛吃法國菜。」
男孩頓一下。
本來想說「你玩兒我呢?」,沒見過請她吃飯還這麼磨嘰的主。
可裴枝那張臉讓人生不出氣。
「我們先動身,你路上慢慢挑行不?大小姐。」畢竟談的女朋友多,男孩輕巧告饒,「反正能吃的餐廳都在那一條路上。」
可裴枝這就不作聲了。
他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看見去而複返的助教站在門前。
助教一如既往神情很淡,讓人沒來由的有絲慌張。
男孩多精,察覺到情形的詭異,他笑得人畜無害的,站起來拉裴枝:「走吧,走吧。」
誰上來牢牢抓著他的手腕。
助教按著他,很慢地問對面那容色瑰艶的女孩:「你要跟他走?」
他掙扎,可助教手勁真他媽邪性的大,疼得一逼,把他五官都皺到一處,眼袋更凹陷突兀了。
裴枝嘴角的笑沒了:「你先放開人家。」
陳恪牙齒輕輕打了個顫。
他按捺地深呵氣,眉骨下沉,撒了手。
男孩得了自由,立即摸著自己泛紅的手腕駡了句「操」。
「你是不是有病——」
「是不是——」
陳恪隻又問了一遍。
他甚至連聲調都沒變化。
就讓男孩不由自主噤了聲。
裴枝不動也不說話。
過了會兒,她笑了聲:「你跟西西這麼快吃完啦。」
他就知道。
陳恪目覆霜雪,他說:「你跟我走。」
「呵。」裴枝像真覺得好笑,「你這麼貪啊,兩邊吃。」
她轉頭衝著手停在腕上的男孩:「你好了沒,我們走。」
男孩哪還有不明白,去他媽艶遇。
這兩人,一個推他出去當靶子,一個入了套,還拿他出氣。
他氣得齜牙,兩個都有病。
「走!」男孩咬著牙說:「怎麼不走!」
反正都這份兒上了。
陳恪冷冷望著,不由分說拽過她,裴枝撞到他身上,被他拖著往外走。
「我們談談。」
不容置喙。
男孩在身後教室喝駡:「你誰啊你——你她誰啊——」
卻遲遲沒追出來。
畢竟也怕動手,他臉還要晚上酒吧撩小姑娘的。
裴枝跌跌撞撞中冷笑。
「聽見沒!你是我誰啊!」
陳恪驀地剎住了。
他側過臉來,明顯是有話要對她講。
「陳恪——」
可許西情阻斷他更快。
她提著打包的飯盒出現在走廊上,遠遠看見他和裴枝糾纏的身影,先揚聲叫道。
走近了,細細地喘著氣:「你中午不吃的話,要很晚才能吃飯了。」
她目光控制得輕柔,顯然連自己的那份一起打包帶回來的。
他還是望向裴枝,果然,她扯了個笑:「喲,你還抓著我不放幹嘛?人西西都追上來邀請你了。」
冷嘲熱諷得極其自然。
他還不能對她發火。
陳恪脣抿得死緊。轉過頭去,眼角都沒瞟一下許西情,直接帶裴枝拐進小辦公室。
一進門,直接反鎖。
裴枝掃都沒掃一眼就道:「你拉我來這兒喝西北風呢?要說什麼趕緊,我還跟人吃飯。」
小辦公室背陰,涼意較之前更為入骨。
陳恪無聲無息地鬆開她。「你知道他誰,你就跟他吃飯?」
裴枝為他語氣中的喜怒不辨微微震懾到。
然而,她想到那被許西情挽在手臂上的黑色外套。
他當著她的面,和別的女人一起走出去。
他過去,會不會還給許西情披衣服?
她是嘗過他能有多溫柔的,那別人呢?
裴枝回道:「我還不是連你叫什麼都不知道,就跟你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