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爆發邊緣
顧城拿大拇指和食指捏著煙頭,捏的隨意,眉眼彎彎地說道:「傻楞著幹嘛,快過來。」
眠風的的指尖同他的碰上,又被他捲進手心裡,稍一用力,她也就撲了過去。
跪在床邊紅棕的地毯上,眠風枕上他的手心,自發的磨蹭著屬他的溫度。
夏日的夜裡,這間久未居住的房間裡,充斥的悶熱的潮濕,眠風虔誠地吻一吻他的指腹,上面冰冰涼涼的,倒
是很舒服,像貼住了一塊上好的和田玉。
顧城手臂修長,處處散著柔和順暢的綫條,誰能想到這隻手甩起鞭子,動作起來後是多麼地迅猛,輕鬆地蘊含
著無限的力量。
他總是把自己藏的很好。
眠風仰頭看他,問道:「乾爹,你想我嗎?.
顧城哼地歪起左邊的脣角,兩條腿仍舊疊在床腳邊上,腳尖跟著動彈一下:「你倒是喜歡惡人先告狀。」
眠風朝他齜牙,忽而輕鬆活潑起來,臉上作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表情,跟一隻想要撒嬌的狗或者貓,沒什麼兩
樣。她明顯地感受到了自己心境的變化,卸下了謹慎和防備,順便換個動作,改而靠在床邊,讓顧城的手還在自己
的脖子上。
「乾爹,我這次幹得怎麼樣?」
她心裡有答案,可是還是要問上一問。
顧城的嗓子裡透出些慵懶的笑意,手指從後掌住她的側臉撫弄:「馬馬虎虎吧。」
眠風張嘴叼住他的食指,把那截好看的骨頭當成磨牙棒用了力氣的咬。
顧城在這些小事上,向來是縱著她的毛病。過了兩分鐘,他把手指從狗嘴裡抽出來,那上面濕淋淋的泛著雙
光,還有明顯的牙印。他把口水揩在眠風的臉上,讓她滾起來坐。
眠風一屁股坐到窗邊,臀部貼著乾爹側身的腰腹,抓緊時間問出主要來意。
顧城單手枕在腦後,一下下撫摸眠風的頭頂,手指插進她的頭髮往下撫弄:「既然過去了,就好好待著。」
眠風問後面是不是還有安排,顧城噴了一口白煙,默認了。
他在等待一個時機,這個時機只要還沒來,眠風就必須待在季公館。他等那一天,等了很久,也許快了,真的
快要到了。
顧城凝著眠風的臉,心中頗有些愛憐,朝她貼過去,在她額上輕吻一下。
眠風還有很多話要跟他說,雖然她向來也不多話,可是幾個月過去,心中蠢蠢欲動地總想要跟他說點什麼,談
談自己微妙的變化,或者還可以談談季仕康。這三個字剛要從嘴裡流出來,卻又被她吞了下去。她有一種直覺,或
許乾爹不愛聽。
她回到季公館的時候,季仕康還沒回來,他在市政大廳裡開會,開得非常不愉快。
楊成虎的暗殺事件,從起因來講,有人猜測跟他有關係。正如駐蘇北的日本憲兵大隊,懷疑季長官是在排除異
己。憲兵大隊隊長可能是真懷疑他,也可能是習慣性地要找個中國替罪羊出來。這位隊長身量不高,目光無塵,傲
然睥睨在座的各界勢力。當然也有人反駁他,說他是在挑撥關係,更何況事情發生在日租界內,出了問題也該是他
們自己的問題。就算他們把楊成虎利誘過去,暗地裡派人殺害,也不失為一種可能。
鬆井隊長氣地要爆炸,強忍著沒有抽出自己手邊的武士刀,他真是懶得跟這些中國豬論道理,帝國的政策怎麼
可能是這麼粗淺武斷。以他人之勢控制他人之國,才是帝國最聰明的手段。
總得來講,這個會開得亂七八糟,大家為了抱住自己的面子,爭得面紅耳赤,結果連個屁都沒爭出結果。
季仕康坐在臺下第一排,臉色寒意森森,他倒是沒說什麼,主要是由支持他的幕僚在爭論。
大會開了兩個小時,最後還是蘇北市長出面調停,把烏泱泱的人群送出大門去,他討好地把季局送上車,人立
在車外安慰他別多想。車子開了出去百米後,武志平在前面翻了個青天大白眼,狠狠地啐了一口:「什麼王八羔子
玩意兒,以前我們可不受這種氣。」
鄒副是個心細如塵的人,脾氣溫和,但是聽了武志平的話,難免也想給他 一耳光。現如今局勢不同,他說這
個廢話幹什麼。他轉頭去看身側的長官,季長官端是盯著窗外黑乎乎的街景,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軍用綠皮車開進院內,鄒副官率先下車拉開車門,季仕康的腳剛一落地,有個士官無聲的奔了過來,在他耳邊
說了幾句。
士官過來遞話時,眠風剛洗完澡,身上冒著水汽。她睡衣腰帶系出一隻蝴蝶結,兩手插進斜側面的口袋裡,跟
著士官抵達季仕康的書房門口。
武志平從裡頭出來,掃了她一眼,不知怎地臉有些紅,然後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瞪她,心裡駡著妖精
婊子嘴裡帶著粗魯的鼻音:「葉小姐,請進吧。」
眠風也是看了他一眼,知道這人心裡沒好話,也就懶得跟他廢話。頭一點著就走了進去,送給武志平一個咣當
當的木板門。武志平一抬手臂,拳頭已經捏起來,對著門板吹鬍子瞪眼:「瞧著吧,等表小姐來了,看你還怎麼得
意!」
她一進門,就見頎長的身影半坐在書桌邊上,軍褲裹著兩條袖長結實的大腿交疊著腳跟點地。
竟然跟乾爹有些異曲同工之意。只不過一個是輕鬆,一個拿黑沉沉地眼面無表情地盯著她。
季仕康託著手肘,手裡抓一隻水晶洋酒杯,裡頭晃著小半杯淡黃的威士忌。
以保護之名跟蹤葉小姐的警衛告訴他,她跟榮恩陽吃了飯,後來就跟丟了。
一件事接著一件事,季長官挺立裡五官愈發的淩厲,已經趨向於爆發的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