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7、總裁大人不走尋常路

花花綠綠,琳琅滿目,清一色竟都是她的照片。

她在學校的時候,散步的時候,吃飯的時候,逛街的時候……林林總總,拍了一大摞。

沈靈枝一張貓臉已經徹底石化。

人不可貌相啊,總裁大人,你的禁慾人設崩了知道嗎!

呸呸,天天對她襲胸的男人禁慾個毛線。

沈靈枝拎起肉爪就跟刨土似地往下挖。

他不會連她在試衣間試衣服的畫面給拍下來了吧!

五分鐘後,她大鬆口氣。

幸好沒裸照,不然一爪子拍死他!

沈靈枝低下貓頭,瞅了瞅自己笑得跟拍牙膏廣告似的照片,用爪子摸了兩把,莊嚴得彷彿在撫摸自己的遺體,幽幽歎了口氣。

這疊照片讓她想起了那些年躲在被窩裡偷看的變態殺人魔血腥片。

滿牆的照片都是殺人魔的獵物。

他就缺了個上牆步驟。

最好別讓她找到直接定罪證據!

沈靈枝瞪著男人安靜彷彿孩童般的睡顏,舉起肉乎乎的爪子,有想拍人的心又沒拍人的膽兒,最後還是認慫地撓撓臉。

不能讓她的照片留在這兒,實在瘮得慌。

沈靈枝坐直了身體,貓眼咕嚕嚕地落在桌子上打開的墨水瓶,眼睛一亮。

哦呵呵,就它了!

小折耳貓吭哧吭哧地把墨水瓶推到盒子邊,小肉掌艱難地托起瓶身。

撲通一下,墨水瓶慘兮兮地掉入盒子中。

濃黑的液體噴濺而出。

她又吭哧吭哧地把男人一隻手搬到墨水瓶上,退後兩步,滿意地眯了眯貓眼。

哼,完美的犯罪現場。

沈靈枝沿著男人的褲管爬下,躲在書櫃靠窗的死角處,等待機會離開。

這一等就等到天亮。

沈靈枝點著貓頭,昏昏欲睡,耳邊驟然響起椅子滑擦過地板的尖銳摩擦聲,像一根針刺入她腦神經。

她渾身一顫,立刻醒了。

「先生,先生,您先去洗手吃飯吧,這種事交代傭人做就可以了,先生……」

徐管家的聲音滿含無奈心疼。

沈靈枝好奇地探出小半個腦袋,這個角度看不到男人的表情,只見他拾掇起一張又一張被墨水染黑的照片,骨節分明的手指跟魔怔似了地不停擦拭,這一張擦不掉,就換下一張。他的手沾滿凝固的墨水,襯衫皺,黑淩亂,向來意氣風優雅矜貴的男子何曾給人展現這樣狼狽的一面。

徐管家看不下去,按住紀長顧的手,「先生!」

他動作頓住,抬眼,「我再問你一次,昨天夜裡,到底誰進了書房。」

男人的聲音沙啞平靜,卻透著讓人不寒而慄的涼意。

「哎,我剛剛都問了,昨晚都待在自己房裡呢。您也知道,沒有您的吩咐,他們沒人敢進您的書房,又怎麼可能把墨水……」徐管家聲音一頓,變成長長一歎。

話裡話外,其實就是暗指紀長顧自己打翻了墨水瓶。

他恐怕自己也不敢相信吧,否則怎麼會問了一遍又一遍。

徐管家到底無聲地退了出去。

紀長顧低頭,繼續擦拭手裡的照片。

沈靈枝看得貓臉直皺,這廝的腦迴路果然跟普通人不一樣,她的屍體都涼了,他留著照片做什麼,等過年嗎?居然還生氣!莫非他享受親自動手毀掉的樂趣?

嘖,變態。

她收回腦袋,百般聊賴地玩自己的爪子。

他什麼時候走啊,躲在這好無聊。

片刻後,耳邊傳來嘩啦啦的聲音,像是把照片都收進了盒子裡。

沈靈枝豎起耳朵,卻聽到一抹低緩似囈語的呢喃,「枝枝……」

嚇!被現了?

不對,他叫她從來不是這語氣。

沈靈枝探出腦袋,只見男人手裡捏著一張貌似是僅存的完好照片,直直地盯著,指腹輕輕摩挲,就像他平常抱著她輕揉她胸一樣,似是習慣性動作。然後,他湊近照片,薄脣印上照片女孩裡燦爛的笑臉,停了很久,喉嚨溢出更加沙啞的呼喚,「枝枝……」

專注,虔誠。

亦或是,深情。

沈靈枝瞳孔放大,腦子像被打了一記悶棍。

什麼……情況……

他蒐集她的案件資料,數次去她的案現場,家裡存了她的大量日常照,還有夜翩說他時常跟蹤她……明明那麼可疑,她卻怎麼也沒想到,事情還有另一個詭異走向?

特麼她是被總裁大人暗戀了?!

沈靈枝的心情十分複雜。

有一種偵探劇秒變狗血言情的既視感。

而且,為甚高冷霸氣的總裁走暗戀純情路線?

她覺得她不應該待在這兒了,得去找下一個嫌疑犯,可到了這會兒她才猛然覺已經有大半個月沒見到黑貓,而她沒有它的聯繫方式。

坑了個爹啊。

在真相的強烈衝擊下,沈靈枝的身體越不舒服了。

她在貓窩渾渾噩噩睡了一天,醒了吃點貓糧,然後接著睡。

紀長顧下班回來,她也沒像往常一樣去迎接。

他也反常地沒來找她。

等到她再次睡醒,牆上的掛鐘已經指向晚上九點。

沈靈枝的精神這才勉強好點,慢慢踱步出門,想著今天沒去迎接紀長顧,去打個招呼。

路過兩個傭人,聽到他們談及「拋屍」的字眼,她下意識停了下來。

「昨天你看到新聞了嗎,記不記得一個月前那個失蹤的女大學生,她的屍體找到了。」

「天啊,真遇害了,在哪找到的?」

「說是在郊外的荒地裡現的,屍體被剁成塊,扔得亂七八糟,現在只找到三分之二。」

「好慘啊,那凶手抓到了嗎?」

「沒呢,反正南秀區那一塊,最近別去了,我看那裡啊不太平。」

最近南秀區出的失蹤女學生案,只有沈靈枝那一宗。

她一聽就知道在說自己。

還真被碎屍了啊,真的是……什麼仇,什麼怨。

沈靈枝以為自己死了一段時間,應該沒什麼感覺了,但乍一聽到這,心裡還是生出一種荒謬又離譜的感覺。

死得好冤,好莫名其妙。

連哭都找不到感覺。

路過的徐管家也聽到幾句,走過來難得嚴肅訓道,「又是你,成天叨什麼碎屍案,那麼有意思嗎?最近先生心情不好,又病了,少在走廊上說什麼殺不殺人的,晦氣。」

沈靈枝豎起耳朵,他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