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Isabella•
聽了愛德華的話, 伊莎貝拉猶豫了幾秒, 不知是否該將公爵婚前的欺騙與新婚之夜的爆發告知於愛德華。
她想詢問康斯薇露的意見,卻發現她正在快樂地偷聽那些男僕對於她的歌聲的誇贊,讓她不忍心打斷這對康斯薇露而言無比美好的一刻。
又思考了一會,她最終還是決定將自己不信任公爵的根本原因告訴了愛德華——或許是因為此刻患病的他沒了那嚴肅又古板的外表, 看起來慈祥溫和了許多,讓伊莎貝拉不知不覺生出了想要傾訴的**,甚至是一種莫名的信任——知道這位對斯賓塞-丘吉爾家族無比忠誠的老管家絕不會背叛她,也不會因為與馬爾堡公爵相處的時間更久而有所偏頗。聽完了她的話, 愛德華一直微微緊皺的眉頭鬆弛開來,拍了拍她的手, 似乎是想讓她安心一些。
「所以, 您是害怕公爵閣下會像剛與您相識時那般,再度欺騙您一次。這就是您感到難以信任他的原因, 是嗎?」
愛德華問著, 他幷沒有馬上急著為馬爾堡公爵辯解, 這讓伊莎貝拉鬆了一口氣, 同時也默默地點了點頭。「公爵閣下的確為那時的行為道歉了。」她又加上了一句, 「我也決定原諒他那時的所作所為,只是——」
「只是那不意味著您能再次信任他, 是嗎?」愛德華微笑了起來,「想必,這個經歷也同時令您感到十分地不安,總是擔憂著公爵閣下的一舉一動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最終, 即便公爵閣下為了彌補錯誤做出瞭如此之多的努力,也無法令您信服,以至於要向我這個糟老頭子求助。」
伊莎貝拉再次點了點頭,還有那個擁抱的作用——但這一點她羞於向愛德華承認,甚至羞於向任何人承認。當公爵抱住她,告訴她他有多麼為她而驕傲時,震驚的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伊莎貝拉下意識地伸出了手,也回抱住了他——那不代表任何意義,伊莎貝拉事後鬱悶地想著,那只是她作為一個被社會禮儀訓練出的普通人的條件反射而已,在那種大腦所有的神經都因為公爵噴在她耳邊的氣息而罷工的當口,她的身體只會按照從小接收到擁抱便會做出的反應而自動動作,這是一個完全符合邏輯的解釋。
她沒想到公爵竟然能看出她就是喬治•斯賓塞-丘吉爾。
伊莎貝拉當然知道讓康斯薇露扮演自己本該扮演的獨白,而自己親自上臺扮演另一個演員是一件十分冒險的事情,一個不小心,就會讓人發現那個屏風背後空空如也,而原本該躲在那後面的公爵夫人實際是臺上一個據說是該由一個「非常具有表演天賦」的女僕正在扮演的角色——想想她必須要為此做出的解釋,想想她可能會遭受的後果,甚至光是要說服亨利•歐文爵士接受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僕在他的戲劇團隊中扮演一個主要角色,就讓伊莎貝拉磨破了嘴皮——為了康斯薇露,再大的風險,再嚴重的後果,在伊莎貝拉眼中都值得。她從一開始就做好了可能會穿幫的準備,打定主意自己便是赴湯蹈火,便是兩肋插刀,也要讓康斯薇露的舞臺劇順利進行下去。
而她卻為那句「我為你而驕傲」亂了陣腳。
在她上臺的那一刻,她就知道無論自己的角色扮演得有多麼出色,都註定難以得到任何人的贊賞——因為這個演員從退場的那一刻便會立刻消失,不復存在。她已經與亨利•歐文爵士以及他的團隊達成了一致的口徑——任何人問起喬治•斯賓塞-丘吉爾的扮演者,便說這個演員只是一個替補,不得不立刻趕回倫敦去接替在另一場戲劇中的角色。如此便能杜絕人們更多的疑惑。
伊莎貝拉幷不在意那些評價——或者說她自以為自己幷不在意——畢竟她扮演這個角色的初衷只是滿足康斯薇露的心願——她們能夠共同地在同一個舞臺上演出。然而,她逐漸意識到,那些燈光,那些掌聲,那種不依靠記憶,隻依靠自己對劇目的理解,隻依靠自己的情緒,隻依靠自己那一刻全力體現的角色的表現與張力而說出臺詞的感受——自然,康斯薇露在這個過程中充當了提詞機的作用——都是有魔力的。她如今能明白,自己的母親為何如此熱愛她在辯論隊的那些歲月,而自己的父親為何又會悄悄在推特上搜尋旁人對自己辯護能力的評價,也能真正理解了那句中國古文的意思——士為知己者死。當在鎂光燈下貢獻一場無比絕倫的表演,當拼盡全力地展現了自我——人們便自然而然地會轉身尋找著認同,除了自身以外的認同,渴望著有人能明白自己適才心中洶湧澎湃而起的情緒,渴望有人能明白自己那一刻的無與倫比——
而馬爾堡公爵看到了。
當伊莎貝拉跑下舞臺,衝進她囑咐安娜為自己準備的房間時,賓客們的掌聲甚至讓她眼睛微微濕潤,心臟也為此而瘋狂地跳動著,但她抑制住了這種本能。今晚所有的榮耀都該歸康斯薇露所有,她明白這一點。
公爵的那句話讓她又找回了退場時,知道那一刻的掌聲隻為自己而響起時的悸動。
那一刻,她甚至希望自己果真便是他的妻子。
如此,她便能以一吻而報答。
但那一刻消逝過後,他仍然是馬爾堡公爵,她還未曾原諒他,她還未能相信他。在舞臺上發生的一切就像他的影子悄悄向她伸出了一隻手,越過了橫亙在他與伊莎貝拉之間的無數溝渠,緊緊地握住了她的。然而一切都沒有改變,一切還是原樣,她仍然要跨越無數誤會與爭吵,無數猜疑與退縮,才能望見他的身影。
「如果您能聽我一句,公爵夫人,而不認為這只是一個老人因為偏愛而說出的話語。」愛德華平靜地開口了,繼續說了下去,「我認為您該給公爵閣下第二次機會。從公爵閣下出生的那一天起,我就陪伴在他的身邊,公爵夫人,倘若我說我親手帶大了他——自然,以管家的身份而言,這樣的說辭未免有些不敬,但已逝的可敬的第八代公爵夫婦怕也不會對我這番話提出任何異議。」
「您將自己看做他的半個父親,是嗎?」伊莎貝拉柔聲問著。
「我這一生是不會有孩子的,公爵夫人,我在很早以前便明白了這個道理。所以,如果您不介意讓這段話只留在您我之間的話,是的,在某一段公爵閣下成長的階段中,我的確把自己視為了他的父輩角色——但我從未忘記自己的職位,公爵夫人,我從未讓這一點影響到我的身份。」
「我相信這一點,愛德華。」看著急切地為自己辯解,生怕被自己誤會的愛德華,這下換伊莎貝拉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讓他安心下來。她知道平貴之別,乃至於愛德華與公爵之間的主僕之別的想法,幷不是自己說幾句話便能從愛德華腦中去除的,她沒法阻止對方將自己低看一等,只能表示自己的理解。
「我瞭解公爵閣下,公爵夫人,而您知道這幷不是一句自誇。我必須承認,近年來,公爵閣下的身上發生了一些變化——或許是因為第八代馬爾堡公爵夫人的逝去,我也說不準——是這些變化使得他做出了欺騙您的決定,公爵夫人,那個我看著長大的男孩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伊莎貝拉忽然記起溫斯頓也說過,公爵這幾年似乎改變了許多的話。
「即便沒有您告訴我這件事,我也注意到了公爵閣下在處事為人上的一些不同——然而我只是一個管家,無法對他的主人的決定指手畫腳,更何況,大部分時候,這些改變似乎隻讓公爵閣下更加專注於自己的貴族職責,更加看重村莊中的利益。儘管與已逝的馬爾堡公爵的方式手段完全相悖,但我那時倒幷不以為意。至於公爵閣下對您的欺騙——若我說我對此一無所知,公爵夫人,但我便也是在欺騙您了。我那時心中確實對此感到了不妥。我敢說,公爵夫人,若是公爵閣下那時有現在的半般瞭解您,他絕不會做出當時的決定。而這話也對您同樣適用,若是您的瞭解與我對公爵的瞭解一樣多,您或許此時便會有不一樣的想法——因此,您不妨再給公爵閣下一次機會——甚至是與他好好談談,公爵夫人,您與公爵閣下之間有著截然不同的性格,就如同一塊冰與一團火。而一場敞開心扉的談話有助於你們找到與彼此間相處的合適溫度——」
「合適的溫度?」伊莎貝拉茫然地打斷了他。
「是的,公爵夫人,就如同這一杯牛奶一般。」愛德華伸手將他先前放在床頭櫃上的杯子遞給了伊莎貝拉,這個動作又令得他連連咳嗽了好幾聲,看得伊莎貝拉的心揪痛不已,不明白這樣虛弱的愛德華要如何回到宮殿的日常工作中去,「您摸摸看,它已經冰冷了——因此不再適宜被喝下去,而這樣的溫度會抑制火焰的熱情,就如同昨晚公爵閣下的做法一般,因此讓您感到心灰意冷。自然,若是溫度太過於滾燙,就連寒冰也忍不住會融化——那我恐怕又不得不站在餐廳的門外,驅趕著端著菜前來的僕從,一邊聆聽著您與公爵的爭論,一邊在心中安慰自己這是難免出現的場面——」
伊莎貝拉忍不住笑了起來。
愛德華也笑了,伴隨著幾聲深深的含混的咳嗽。
「我——咳咳——我好久沒有以愛德華的身份說話了,公爵夫人,事實上,我已經忘記了上一次我以自己的口吻,而不是布倫海姆宮的管家的口吻說話時什麼時候了。我很高興知道,自己原來還有著能讓女士微笑起來的能力——我當年非常受村莊裡的女孩歡迎,公爵夫人,您知道嗎?而那回想起來彷彿是上個世紀發生的事情——走在村莊中,唯一需要我做的事情就是當一個無憂無慮的少年,聽著年輕姑娘們的笑聲,還有小夥子們的歌聲——就跟您今晚的歌聲一樣美妙,我在這兒也能聽到。」
他說著,說著,突然掙扎著想要走下床來,嚇了伊莎貝拉一跳,她趕忙輕柔地將他又扶回枕頭上靠好,「我只是想讓您瞧瞧一些東西,公爵夫人。」愛德華氣喘吁吁地說道,無力地又躺了回去。在伊莎貝拉的堅持下,他終於同意了讓她去取來自己想要展示的物品——那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木箱子,放在了客房書桌旁的抽屜裡。愛德華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拿出一大串鑰匙,花了頗久才找到正確的那一把。打開以後,伊莎貝拉發現木箱裡放滿了各色各樣破舊的筆記本,看來是愛德華提到過的,圖書管理員米勒先生整理的布倫海姆宮過往的管家抑或副管家留下來的記錄。他拿起了最上方的一本,抽出了其中夾著的用柔軟而輕薄的絲綢包裹著的一張照片,顫抖著遞給了伊莎貝拉。
「這是我當上管家的那一年——1870年——剛好那時第八代馬爾堡公爵夫人懷孕了,因此請了一個攝影師過來為她拍攝照片——而老夫人非常好心地讓攝影師也為我,還有——還有當時布倫海姆宮的副管家一同拍了一張照片,幷留給我作為紀念。儘管那時我已35歲了,公爵夫人,但仍然要比現在更容易看出我年輕時的模樣。」
伊莎貝拉接過了那張老照片,它顯然被十分精心地愛護過,即便過了25年也仍然沒有一絲色彩從相紙上褪去——上面是兩個高挑的男人,都背著雙手,一個微笑著,一個則板著五官——愛德華即便從那時起就是一副極為嚴肅的表情,但他說的沒錯,伊莎貝拉仍然能從那俊朗的眉眼中看出他年輕的時候能讓多少村莊中的姑娘瘋狂,他身旁則站著一個看起來年輕得多的男人,他的頭髮沒有像愛德華那般梳得一絲不苟,或許是因為從照片上都能看出來有多麼旺盛的那一頭卷髮不聽從任何那個年代可能有的髮型産品的命令,固執地要按照自己生長的方向舒展著的緣故。他沒有愛德華那般英俊,但是他看上去則要隨和溫柔得多,笑容令得任何看到照片的人都有一種彷彿正被陽光照耀的感覺。
「這是布倫海姆宮的副管家?」伊莎貝拉忍不住疑惑地問道,「在我看來,他對於這個職務來說似乎有些太年輕了。」
「那是皮爾斯•加斯頓,公爵夫人。如果您只考慮他的年齡,23歲便當上了布倫海姆宮的副管家的話,那麼的確是有些太年輕了。然而,如果您考慮到他的能力,過目不忘的本事,公正寬容的性格——那時候,老夫人與還在世的第八代公爵閣下倒是非常支持我的決定,認為……」
愛德華伸手將照片從伊莎貝拉手中拿來,一邊指著照片上那個年輕人,一邊向伊莎貝拉解釋著,然而後者幾乎都沒聽進去後半的部分,她只是瞪大眼睛地看著愛德華的床邊,一個與照片上幾乎沒有任何差別——頭髮甚至比照片上還要旺盛,還要捲曲的珍珠灰色男孩正站在那兒,低頭與愛德華一同看著那張照片——現在伊莎貝拉倒是明白了為何愛德華總是不斷的咳嗽,恐怕都是拜這位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的鬼魂所賜,他偶爾向愛德華投去的那繾綣纏綿而又深情的目光則解釋了他留在愛德華身旁的原因——
「公爵夫人,您怎麼了?」
愛德華疑惑地問著,他身旁的那個鬼魂跟隨著他的動作一起向伊莎貝拉看來——顯然,他立刻就意識到了伊莎貝拉的視綫正集中在他的身上,他甚至還向旁邊漂移了一些,來確定自己的想法。發現了伊莎貝拉的視綫的確隨著他的一棟而移動以後,那個鬼魂登時便向後迅速退去,消失在了客房的墻後。
「公爵夫人?」
愛德華又喊了一聲。
「沒什麼,愛德華,我以為我在房間中看到了一隻飛蟲。」伊莎貝拉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這種一抬頭便能見到一個鬼魂的經歷,她衷心希望以後能少一些。她可不想事情惡化到任何人向她介紹照片上或者是畫像上的人時,自己都要疑神疑鬼地注意四周,以防止一個鬼魂突然之間就滿足了被自己看見的條件,猛然出現在面前,「那麼為何現在的副管家是伍德呢?」她趕忙轉移了話題,儘管她心中很清楚愛德華會給出的答案。
「他去世了,公爵夫人,就在拍下這張照片兩年以後。」愛德華說出這句話時聲音極輕,像被扔進黑暗的雨夜中的小狗的嗚咽一般,他現在看上去比伊莎貝拉剛進門時更疲憊,更虛弱了,「誰能想到風寒能那麼迅速地奪走一個年輕人的性命呢?」
「我很抱歉,愛德華。」
「那都是許多年前的事情了,公爵夫人,您不必感到抱歉。」愛德華笑了笑,伊莎貝拉能看出這笑容就跟她方才的那個一般都是被勉強地擠出,「噢,上帝,我都差點要忘記了您與我的話題原來進行到了哪兒了。請您原諒我,公爵夫人,自從我病倒以後,我發現我倒是越來越表現得像個老人家了——啊,適宜的溫度,正是這個。」
「是的,愛德華,正是這個。」伊莎貝拉應答著,感到差不多是時候應該讓愛德華去歇息了。
「是的,與公爵閣下談談,」談起這個叫做皮爾斯•加斯頓的年輕人,似乎勾起了愛德華許多的情緒和思緒,侵佔了他腦內本來正與伊莎貝拉進行的對話,他幾乎是開始有些語無倫次地重複自己的字句,「與公爵閣下談談,是的,該好好談談……您是否考慮過一個可能性,公爵夫人?」他突然又有些激動地問道,「也許公爵閣下做出他如今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因為他愛上了自己的妻子,而他則願意為她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情。」
伊莎貝拉楞住了,她肯定愛德華此時要是還保持著她剛進門不久時的那個狀態,他絕不會對自己說出這番話。她一邊替愛德華將照片收回筆記本中,一邊搖了搖頭,「我沒這麼想過,愛德華。」她柔聲回答,生怕會給他帶來更多的刺激。如今,她已經明白慈善晚宴開始前的那幾天,愛德華已經是拼盡了自己生命中的最後一絲力氣,為布倫海姆宮,為自己,也為公爵貢獻自己生命之火僅餘的幾分溫暖,確保著晚宴能夠成功舉辦。病魔不僅是帶走了他的精力,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也洗刷掉了「布倫海姆宮管家」這一沉重而又刻板的外殼,他逐漸忘卻掉了這個身份,卻又逐漸拾起了愛德華這個名字背後的真正的意義。
「您該這麼想想。」愛德華的眼睛半閉著,微微顫抖著,聲音也低了下去。他倦了,他需要休息了,「因為我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感受,公爵夫人……」
後半句話化作一陣鼾聲,輕輕從鼻孔中噴出,伊莎貝拉幫他蓋好了被子,又吹滅了床頭的蠟燭,昏暗的房間中陷入了一片安詳之中。伊莎貝拉站了起來,不知道那個鬼魂是否又會歸來。她唯一希望的只是死神不會在這樣一個靜悄悄的良夜中到來。布倫海姆宮還沒有準備好失去它的管家,她在心中悄聲向上帝祈禱著,而這片土地上也沒有任何人準備好失去愛德華,尤其是她。
「晚安,愛德華。」
她小聲說著,關上了身後的房門。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還有讀者對於伊莎貝拉究竟怎麼上臺與康斯薇露同臺完成演出感到疑惑的話,請看以下的精煉版本:
在亨利•歐文爵士(歷史上確有其人,舞臺劇成就非常高,因為傑出的表演而榮獲爵位)以及他們的團員看來:公爵夫人是獨白,而喬治•斯賓塞-丘吉爾是公爵夫人找來的一個很有表演天賦的女僕扮演的,她不願被其他僕從知道自己是誰,所以退場以後就離開了,不會再出來謝幕。
在賓客以及宮殿內的僕從看來:公爵夫人是獨白,而喬治•斯賓塞-丘吉爾是由劇團的一個替補演員演出的,由於她在退場後要馬上離開,趕回倫敦,所以不會上場謝幕。
在公爵看來:公爵夫人是喬治•斯賓塞-丘吉爾,而那個替補演員才是幕後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