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第178章 •Albert•Isabella•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新的很晚,因為劇情發展到了關鍵的時刻,我修修改改了一整天,想要把這部分的感情過渡寫好。

那隻倔強的小豹子哭了。

自從他認識她以來, 這是阿爾伯特第一次看見伊莎貝拉落淚,因此不由得一下子慌張了起來。手下意識地往胸口那兒一伸,撲了個空才記起手帕收在了外套的內側口袋裡,便只得用指頭輕柔地為她擦去那顆顆從眼中墜落的珍珠,哪知道她搖了搖頭,推開了自己的手,抓起蓋在被子上的墨綠色天鵝絨絲綢毯, 在自己眼睛上按壓了幾下,便擦乾淨了。

對於這種極其「中産階級」的處理方式, 阿爾伯特唯有苦笑以對。

至少這證明他的話語的確打動了她,那麼即是說,適才那段話很可能能夠說服她,同意與自己分居。

「我真的非常抱歉, 伊莎貝拉……」

他輕聲說著,再次將她抱在了懷裡, 很有可能馬上便會失去她這個想法給予了他某種勇氣,在他的心被她的回答可怖而殘忍地撕裂成兩半以前, 阿爾伯特只想盡可能地貼近著他的小豹子,享受著她如此溫順的一刻,讓那髮梢, 睫毛, 還有臉頰永遠記住自己的氣味與親吻。

阿爾伯特說不清這一刻持續了多久,直到他摟著她的肩膀的左手突然被拉了下來,伊莎貝拉抬起頭, 額頭頂著他的額頭,用那雙濕漉漉的深棕色雙眼看著他,那眼波中似還有水痕殘留,但在那眸子深處的暖意映襯下,只不過如同午後湖水上的粼粼微光。

「will not agree」,她在他的手掌心裡一筆一劃地寫著,每一下輕微的觸碰都像是鐵匠砸在長劍上的淬煉,沒等他對此有任何反應,更多的詞匯便飛快地隨著她的指尖落在了自己的掌心裡,「appreCIAte」,「siderations」,「but」,「also」,「make」,「fession」——「你明白我的顧慮,但你也有一些事情想要與我坦白?」阿爾伯特問著,而伊莎貝拉則欣喜地點了點頭。

「plea色」,「no」,「interruption」,她又寫著,阿爾伯特知道她的意思是不希望自己打斷她,便點了點頭。老實說,如今他實在是難以找到一個準確的詞匯來形容此刻的心情,他不認為自己應該感到開心,卻又無法阻止自己由衷地感到放鬆愉悅,同時為無法阻止這種心情而感到愧疚,更擔憂著不同意分居的伊莎貝拉未來將會面臨怎樣的風險——霎時間,就像是人類所有發現的味道都在同一時間集中在了他的舌尖上,混合出了某種複雜難言的滋味。

先聽聽伊莎貝拉想說些什麼,再做決定吧。他思忖著。

「I」,「」,「be」,「both」。

我能兼顧兩者,是她寫下的第一句話。

「Becau色」,「I」,「love」,「you」,「菊st」,「as」,「much」。

因為我也是如此地深愛著你。

「And」,「摸re」,「becua色」,「I」,「am」,「from」,「the」,「future」。

更因為,我來自於未來。

阿爾伯特看著那句話字字寫出,剎那間,他感到自己彷彿成了儒勒•凡爾納中的主人公。

我決定告訴阿爾伯特,我的身份的真正來歷。

就在阿爾伯特手忙腳亂地想要幫她擦掉眼淚的時候,伊莎貝拉如是在心中對康斯薇露說道。

我曾經答應過他,等我發覺我既可以是伊莎貝拉,也可以是他的妻子,而不必為了維持其中一個身份而做出某種妥協的那一天,我就會告訴他事情的真相。我認為今天就是那一天。

那一天距離今天才過去了兩三天。康斯薇露誠實地提醒著她。你確定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你就準備好了嗎?

直到他今晚向我傾訴了他對我的感情及思考以前,我甚至根本不知道他提出分居是為了讓我能保持自我。我一直都認為,雖然我愛著這個男人,但我們幷不適合成為戀人,我們隻適合當有利益關係的生意夥伴,因為這麼一來,我與他之間的合作,就不會因為感情因素而受到影響,我不必做出任何改變,也能冷靜而心無旁騖地投入到我的事業當中去,

伊莎貝拉在心中說著,一邊隨手用床上鋪著的毛毯擦乾了眼角的淚水。

但是,如果事實真是如此,我就該同意分居,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這個提議。他會提出與我分開,不正是因為我總是向他強調,我不願因為跟他在一起而失去部分的自我,才會有這樣的考慮嗎?

想想我之前說過的話,再想想我今天一整天的作為,你會發現我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當他在那輛馬車上,近乎於表白一般地剖明瞭他的心意,告訴我他願意支持我,陪伴我,無論我是誰的時候,我卻臨陣退縮,殘忍地拒絕了他。只因為我認為,如果讓我們的關係更進一步,我就有可能會「失去」更多的自我。

然而,等到他將這一份考慮放在第一位,幷且果真打算與我分開的時候,我又因為不願意失去他,而極力向他證明我的價值觀念——那些塑造了我的自我的重要部分——是有可能改變的。我必須做出一個決定,康斯薇露,而不是像個投票給特朗普的民主黨人似的立場模糊——我就是在那時意識到了,我已經準備好,要完成與他的那份約定了。

正說著,她被阿爾伯特摟入了懷中,輕柔的吻紛亂地落在她的頭髮上,睫毛上,臉頰上,帶著哀傷又決絕的意味,伊莎貝拉剋制了因為羞怯而想要推開他的衝動,順從地接受了。

儘管這讓她與康斯薇露接下來的談話進行得艱難了一些,因為她不得不在那能讓人眼餳骨軟的親吻中保持著神志的理智,還得在心中說些煞風景的話。

伊莎貝拉,你還好嗎?康斯薇露疑惑地發問了,顯然被她突然感受到的情迷意亂的情緒弄糊塗了,也不知道她為何突然沉默了下來。我還在聽著呢——所以,你不再認為,與阿爾伯特的關係更進一步,會讓更多的屬伊莎貝拉的部分死去嗎?

這句話讓伊莎貝拉忍不住苦笑了起來,所幸阿爾伯特看不見她臉上的神情。

我一直使用這個表達,但直到如今我才意識到,其實什麼也沒有死去,康斯薇露,那不過是成長所要付出的代價而已。

說到這裡,有許多已經幷非她聽著阿爾伯特剖白時的有感而發,而是她此時此刻不斷湧現的情感,正急需一個冷靜而理智的耳朵,好讓一切都傾瀉而出。

我一直覺得,分居不過是一個極端悲觀主義的貴族,為了不讓自己的婚姻以悲劇收尾才提出的想法,可實際上,是我讓阿爾伯特那麼想的,是我固執地緊抓著我那些來自於現代的自我不放,一意孤行地認為這個時代應該順著我的超前想法而推進,認為我的那些所謂正確的觀念要是有一點點的改變,就是天大的災難,才使得他認為分居是維護這些自大想法的唯一解決方式。

但是,我是可以兼顧兩者的,既是伊莎貝拉,也是一位活在19世紀末的公爵夫人,只要我別那麼固執,也別那麼理想主義,以為所有歷史發展進化後的結果都必然能正確地套用在這個時代中。

我害怕著,與阿爾伯特相愛,成為一名合格的貴族,學會如何進退有餘地在這個世界活下去,種種這一切會逐漸吞噬自我。但與潘克赫斯特先生的談話已經向我證明瞭,我的想法不一定適用於這個時代,固執己見有時只會適得其反。我應該將那些來自於現代的觀念視為一種優勢——幫助我看得更遠,走得更長,而不是把它當做行事的標準,更不應該以為這就是一道非此必彼的選擇題。

阿爾伯特仍然摟抱著她,就在她說出這些話的當口,如同她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值得他愛意的珍寶,儘管他的妻子是那樣的不完美。伊莎貝拉知道自己有多麼令人頭疼,她那些無窮無盡的奇思妙想,她的伶牙俐齒,她的好鬥爭勝,還有她的固執倔強,她每向康斯薇露吐露一句心聲,就越發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的這些缺陷,也更加明瞭地看出自己過去的幼稚天真之處。

即便不是為了能夠完成她與康斯薇露的理想,即便不是為了她想要在這個時代達成的事業,眼前這個願意全盤接收來自她的一切好壞的男人,也值得她為之做出改變。

我想,是時候了,康斯薇露。

她小聲在心中說道。

是時候蛻變,是時候坦白,也是時候完成那個pinky promi色。

我同意。康斯薇露說。我只有唯一的一個請求,在我還沒有準備好以前,請不要告訴他我的存在,好嗎,伊莎貝拉?